29 章

第 29 章

所以,他是說完那些話後,出的車禍嗎?

是因為生氣分神才會沒注意前方變道的車輛?

可他為什麽剛剛都不說?

陶玉愣神很久,一時間心緒極其複雜。

他還是跟以前一樣,遇到這種事都不願開口說。

……

也不知站了多久,直到思南公館的人來送餐,才察覺自己一直站在門外。

思南公館這次專門派了主廚過來,和高然他們一塊進房時,見着梁置禮,将食盒裏的飯菜拿出來擺盤,将自家老板的話帶給梁置禮。

“都是些清淡的小菜,您覺得要是可以,之後思南公館可以天天為您準備。”

梁置禮點點頭,随後看了陶玉一眼。

主廚和高然都出了房門,現在,房間內又只剩下他們兩個。

陶玉看梁置禮的眼神多了幾分複雜的神情。

平心而論,重逢這段時日,梁置禮做的那些事,她不是沒有感覺。

她只是固執把心封死,不給自己一點幻想的機會。

可眼下,她的固執還能堅定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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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什麽呆?”梁置禮敲了敲床上桌,“過來吃飯。”

“哦。”

陶玉收回思緒,走到他身邊,見他吊着石膏腿,坐在床上不是很方便的樣子,溫吞問他:“要我幫忙嗎?”

梁置禮撩起眼皮看她,就見陶玉抿着唇坐到對面,一副局促不安、很擔憂的模樣。

也不知道剛剛出去經歷了什麽,回來就是這副表情,好像欠了他八百萬一樣。

不過,這滋味他還挺受用。

于是要笑不笑地看着她,唇畔勾起一個很輕的弧度:“好啊。”

沒想到陶玉真認真了,她拿起一個骨瓷質地的小碟,小心翼翼問他想先吃哪個菜,梁置禮随意地口吻,說都行。

“那先吃這個吧。”

說完,夾起一朵西藍花放進碟子中,又夾了一點青菜,直到小碟子全堆滿了綠色食品,才遞到梁置禮面前,眼睛亮晶晶的,充滿期待地望着他。

梁置禮垂眸,自己眼前一片綠。

那綠怎麽說,總有種意味深長的感覺。

見他遲遲未動筷,陶玉不解地問他:“是不合胃口嗎?”

不應該呀,生病不就是要多補充維生素嗎?

梁置禮眉頭輕輕一動,拿起筷子,嗓音清啞:“吃。”

而後,将她遞過來的小碟子吃得一幹二淨。

陶玉松了口氣。

“其實還得補充蛋白質,不過傷病期間食用過多蛋白質身體不好消化,你就吃一點吧。”陶玉将食盒前兩層挪開,打開第三層時,正是夾菜,忽然被旁邊的一碟糖葫蘆吸引。

紅瑩瑩的殼,挂了糖霜,看着很是誘人。

“梁置禮,”陶玉放下碗碟,抱着雙臂,歪了歪頭,“生病能吃這麽甜的東西嗎?”

不自然間就叫出了他的名字,她在這一刻似乎也忘了。

他是梁總。

梁置禮很久沒見到她這麽鮮活的一面了,仿佛終于有了人類的七情六欲,會生氣,會挂臉。

他饒有興味地“嗯”了聲,“怎麽了?”

陶玉覺得他是不是病糊塗了,“身體負擔重,消化不了呀!”

“哦。”

說完,擡了擡下巴,“那你替我吃。”

陶玉:“?”

梁置禮好笑地看着她,把她剛剛的那番言論又送回去,“既然我生病不能吃甜的,你沒生病,總可以吃吧?”

陶玉迷茫了一瞬。

理是這麽個理,怎麽總感覺怪怪的?

仿佛是預謀已久,就等着她來吃?

“吃吧,”梁置禮好心勸她,“不吃浪費。”

說到這個,陶玉忽然很好奇這餐外賣到底多少錢,比如這碟糖葫蘆。

梁置禮已經把她夾的菜吃得七七八八了,他放下碗碟,抽出一張紙擦了擦嘴,随意道:“幾百塊吧……”

“幾百塊?!”

陶玉幾乎是瞪圓了眼睛,就這麽幾顆糖葫蘆要幾百塊?

思南公館的飯菜是來搶錢的嗎?

“對,你再不吃待會就要扔進垃圾桶了。”

陶玉:“……”

她夾起一顆塞進嘴裏,甜滋滋的味道一下子盈滿整個味蕾。

甜中帶酸,令人有點上瘾。

只是吃完後,出去丢垃圾時,驀然想到——

既然他不能吃,那又為什麽要點呢?

-

陪梁置禮吃完飯,陶玉就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了。

有頂級護工在這,她也不便多留。

高然站在一旁 ,梁置禮已經半躺下,被子拉到了胸前,他吩咐高然:“送她回去。”

陶玉連忙擺手,“不不,不麻煩高秘書了,我坐地鐵很快的。”

說完後,迅速逃離案發現場。

留下一臉錯愕的高秘書和滞了一瞬的梁置禮。

陶玉邊走邊向Sarah彙報情況:【梁總看起來暫時沒什麽大礙了,部門的心意我已轉達。】

沒一會,Sarah回:【好。】

【那我明天還要去嗎?】

陶玉一字一句在對話框裏敲下這行字,最後又慢慢删除。

Sarah沒說這件事,她提前巴巴地提這件事,會不會讓Sarah多想啊?

好像她很想一直去醫院看望梁總似的。

但……

她确實想多看兩眼他。

無論她再如何面上否定,她不得不承認,梁置禮仍然對她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這種吸引力從少女時代開始,延續至今。

也即将可能到未來。

……

第三天開組會時,樊盛忽然捏着手機說,“梁總真是辛苦啊,在醫院都不忘聽彙報,高秘書說讓每個人部門派一個人去就好了。”

“你們誰去?”

衆人齊刷刷盯着他。

開玩笑,去給梁總彙報,不得被剝層皮才能出來。

可惜Sarah出差了,不然品牌部應該是Sarah去。

然而樊盛只是手握成拳,在唇邊虛虛咳了聲,“下午我要去隔壁開個會,你們……就你,Tara,你去吧。”

為了陶玉去的合理性更高,他特意強調:“我們部門梁總最喜歡的就是你了。”

樊盛說話時陶玉正在喝水,這話一出,陶玉差點杯子都沒拿穩,一口水嗆在喉嚨中間,不上不下。

白皙的面龐瞬間紅成一片。

不知是因為那句“最喜歡你”,還是喝水嗆的。

李子紗很不服氣,平心而論,她是梁置禮的學妹,在美國就認識梁置禮,要讓部門去梁總那刷臉,憑什麽不能是她?

“樊盛,我不同意,”李子紗睨了陶玉一眼,“Tara昨天已經去過了,今天再去,不合适吧?”

馬萊萊翻了個白眼:“有什麽不合适的,萬一遇到研發部的人,你一說那什麽什麽需求是你提的,人研發部當場怼你怎麽辦?”

“我也覺得,Tara去,也許還能拿回一點同情分,但Lisa,你可能會讓我們死得更快。”

把李子紗氣的夠嗆。

最後,樊盛一錘定音:“Tara,就你,準備一下,下午代表品牌部去彙報。”

-

陶玉又來到了醫院。

她來得很早,到病房門口時,只有她一人。

門半開着,她敲了敲,裏面立刻出來一個人替她開門,是梁置禮的生活助理,小孫。

“高秘書呢?”陶玉往裏面望了一眼。

小孫:“高秘書臨時有點事,出去了,您要不先進來坐坐?梁總這會正好有空。”

小孫是知道今天各部門都會來彙報的,注意事項高秘書走之前都告訴了她,她見過陶玉,最近公司的表白牆上,剛有人向她匿名表白。

陶玉遲遲沒移動腳步。

高秘書不在,其他部門的代表也不在,就她一個人,難道現在進去給他做彙報嗎?

都說彙報時不要第一個上場,很容易得低分。

算了,來都來了——陶玉心一橫,抱着電腦就走了進去。

三月的申城,漸漸有了春天的氣息。

病房外的視野很好,正對着一個人工湖,陽光像金子般灑滿整個房間。

梁置禮就側身站在窗口,好似在出神想些什麽。

然而陶玉一進來,他就感覺到了,轉過身,整個人好似沐浴在春天裏,一身病號服絲毫沒減弱他身上那股散漫勁兒,看得人心癢癢。

陶玉有些詫異,他今天就能站起來了嗎?

梁置禮單手支在窗臺上,盯了她兩秒後,嗓音清啞開口。

“過來。”

陶玉輕輕“啊”了一聲,指着自己:“我?”

梁置禮揚了揚眉:“不然還有誰?”

“哦。”她放下東西,慢慢挪過去,在他身前半米定住。

梁置禮瞧她警惕的模樣,卻只是笑了笑,随後轉向窗臺,語氣清懶悠長:“放心,不會對你做什麽。”

陶玉脫口而出:“那你叫我過來幹嘛?”

說完自己都愣了一下。

她竟忘了他現在是梁總,不自覺把以前對他耍嬌的語氣帶出來。

說完自己都一驚

偷偷去瞧他側臉,波瀾無驚。

還好還好,他好像沒發覺。

光束一筒一筒射到房間裏,空氣中漂浮着細細帶的塵埃,偶爾有微風拂過臉龐,帶來一陣通體舒暢的熨帖感。

這樣靜谧的春日時光,令人身心都得到了放松。

春天真好啊。

須臾,梁置禮側身,眉眼中有化不開的濃烈神情,唇邊帶着點細細地笑意開口,“只是想和你一起看看春天。”

他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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