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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天剛擦黑，賈雲杉滿懷心事的坐在紫辰苑園中的石桌邊，望着遠方霞光漸漸隐去的身影，大雨将至，悶熱與潮濕幾乎讓人窒息，他不由得又嘆了一口氣，說實話，他并沒有把握能說服黃鳴鶴，這回恐怕真要辜負舅舅所托了。

愁悶間，一雙手悄悄自身後捂住了他的眼睛，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猜猜我是誰”

賈雲杉的嘴角不自知的翹起了一個美麗弧度，“是哪個潑皮無賴，敢在我府中撒野”他忽然來了興致，想與黃鳴鶴玩鬧一會兒，或者是拖延一會兒。

手松開了，一個吻輕輕的落在腮邊，一股陽光與麥香味湧入鼻尖，他微笑睜眼。

“碼頭又開始曬麥子了嗎”賈雲杉拉起他的手仔細聞了聞。

“這你都知道，昨天剛到的一批麥子在船上潮了，就在碼頭劃了片地曬呢，那陽光好”

說話間兩人來到了屋裏，此時的賈雲杉依然不知如何開口。

“你今天怎麽了？又受你爹和你哥氣了”

賈雲杉搖頭，想着這事早晚都要說，躲是躲不過的，終于鼓足勇氣道“今天我舅舅來了”只一句話就讓他再次陷入艱難境地。

黃鳴鶴收回了關切的眼神，有些不善的問“他又來幹什麽”

每次他舅舅來，都會逼他破壞幫規，他早已對那個舅舅恨之入骨，只是礙于情面不忍直言。

“他想在賈家運往北方的貨船裏夾帶一些東西”賈雲杉用盡全部力氣才說完這句話，他不想隐瞞，也不想讓黃鳴鶴難做，又補充到“可能是見不得光的東西”

黃鳴鶴怒目道“你明知是見不得光的東西，還敢夾帶。運的可是你賈家的貨，走的可是我漕運的地界”

手裏那柄折扇用力壓在桌邊，仿佛頃刻之間就要斷裂。

“我知道你很為難，不幫就算了”賈雲杉轉身背對他。

“這不是幫不幫的事，明知是錯你也要做嘛”黃鳴鶴轉到他身前，直視他的眼睛。

賈雲杉被這樣逼問也惱怒起來“可他是我舅舅，我能怎麽辦，如果不是他，我在賈家根本活不到今天”

黃鳴鶴被說的啞口無言，一腔的怒火無處發洩，氣憤的在屋裏暴走。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黃鳴鶴俯下身，蹲在賈雲杉椅邊，雙手緩緩捧起了他的臉，看着那輕顫的睫毛仿佛每一根都在訴說着無助與委屈。

“好了，好了”黃鳴鶴抱住他，輕撫他的後背，“讓我漕幫弟兄運送那些東西，我做不出來，他們是我的生死之交，關系不遜于你與你舅舅”

賈雲杉聽完後很平靜，他猜到了，黃鳴鶴不會無止境、無底線的答應自己的所有要求。其實這樣也好，雖然舅舅那邊難以交代，可是自己終于不必愧對黃鳴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