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

夕陽沉入河下，暖黃色的光線被黑夜欺壓，慢慢消失不見。

“落日真美”賈雲杉和黃鳴鶴并肩站在栖霞寺的二樓，最後的一點光暈映在臉上，讓人心裏暖暖的。

“你看起來好像很累”黃鳴鶴湊近看了看他的黑眼圈。

“恩，我爹讓我把銅礦生意還給我大哥了”賈雲杉低頭擺弄扣子，漫不經心的答道。

“也好”黃鳴鶴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賈雲杉坐上椅子，手随意搭在圍欄上，神色倦怠。

黃鳴鶴又在那巴拉巴拉說着什麽，他無心去聽，腦子裏還想着白天的事。

方雲辰調任本地做商務司長，他爹只帶了大哥去赴宴，如此明目張膽的忌憚他，恐怕他只有提前行動，才對得起那父子的“一片深情”

黃鳴鶴低頭看樓下的璀璨燈火，賈雲杉問道“你師父為什麽給你取這個名字？”

“我師父看起來像個大老粗，其實可有墨水了，他說我名字取自《詩經》鶴鳴于九臯，聲聞于天”，就是希望我長大有出息。

賈雲杉想了想“鶴在天上，不該在水裏”

黃鳴鶴笑道“我師傅說：鶴吃魚，就應該在水邊”

看着他認真的樣子，賈雲杉笑了“鶴的壽命很長，可以活七八十年，你也要好好的，活個七八十歲”

聽罷，黃鳴鶴回身，用扇子挑着賈雲杉的下巴道“那前提是你也得好好的”

以一柄扇子的距離對望那雙真誠的眼睛，賈雲杉不禁有些心亂，不知方雲辰來了之後，黃鳴鶴這邊又當如何。

搖了搖頭，閉目靜心，不願再想。

這一閉，竟然睡着了。再睜開眼時，賈雲杉發現自己已經在馬車上了，撩開簾子問車夫，車夫搔搔脖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是黃幫頭給您抱上車的”

賈雲杉白眼一翻，落下簾子坐回車裏。

賈雲杉又氣又羞，想着：這人，越來越不知分寸了。擡手摸了一下懷表，卻摸了個空。

掉了？難不成是他拿走的？

清早，賈雲杉一進商號，郝掌櫃就苦着一張臉，“方司長一來就說什麽整頓商業，對各家各戶都定制嚴苛的要求，小東家你說，這生意往後還怎麽做”

賈雲杉似乎并不在意，一揚衣擺坐到了桌前，對郝掌櫃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你能攔的了他？再說我們的商號合法合規，怕他什麽。去忙吧，別放在心上”

很快，賈雲杉就收到了帖子，約他今日粼江之上夜游畫船。就憑這秀逸的字跡，不必落款，也知道是誰了。

天剛黑，賈雲杉就搖着扇子出門了，沿着江邊一直走，金燦燦的霞光撒滿江面，水面微瀾，一艘艘畫船停泊江上，嬌豔的女子站在船頭招攬着客人。

賈雲杉在一艘船前駐了腳步，船頭一名樂女懷抱琵琶彈奏古曲，他随即登船，撩開流光溢彩的錦緞紗簾，就見方司長邊倒酒邊笑道“真準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