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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時光輾轉來到九月。賈雲杉在堆積如山的賬冊中擡頭，只見窗外秋色如許，無邊黃葉潇潇落下。

他合上賬目，伸了一個懶腰，交代了一聲就出門了。

明日就是中秋了，此時的街上挂滿了燈籠，紅彤彤，亮橙橙，映的人格外喜氣洋洋。

賈雲杉來到二樓雅座時方雲辰已經叫好了茶點，今日的堂會據說是請了宛城的名角，要在中秋前後大唱三天。城中的名流富甲早已雲集于此了。

這幾個月賈雲杉與方雲辰往來頻繁，期間方雲辰向他講述了國外的商業奇談，金融之父，銀行法案等等有趣的事情。兩人交換了彼此對現今經濟的看法，方雲辰還給他帶來一些新的營商思路。兩人亦師亦友，賈雲杉自覺受益良多。

雜亂的腳步聲自樓梯傳來，黃鳴鶴帶着幾個漕幫兄弟上了二樓，一掃眼就看到了那格外顯眼的兩人。

黃鳴鶴信步而來，手下人趕緊拿來椅子放在他身後，他後擺一揚，坐在了他二人桌前。目不轉睛的盯着戲臺，不時的和着曲調，用扇子拍打掌心上，發出啪啪的聲響。

一旁的兩個人齊齊的看向他，賈雲杉面容略顯僵硬，低聲打着招呼，擡手為他添茶。

方雲辰則死死的盯住了黃鳴鶴胸前的懷表，良久垂下目光舉起了杯子“我來青州城數月了，還未有幸拜訪過漕幫衆兄弟，今日是天公作美，我以茶代酒敬黃幫頭一杯”

黃鳴鶴将目光從戲臺上收回，銳利的眼神凝視方雲辰，“方司長擡舉了，我黃某無德無能怎敢呈您敬茶”

方雲辰并不惱怒，他對黃鳴鶴的脾氣是有些了解的，笑道“于公于私，我都該敬你，謝你這些年來對雲杉的照拂，我先幹了，您請便”

一縷汗順着賈雲杉的後頸緩緩流淌進衣領，經風一吹，更覺寒意，他此時目光只得看向戲臺，不敢有絲毫偏轉。

“呵”黃鳴鶴嗤笑一聲，“我與雲杉這交情，何須言謝”轉頭向賈雲杉道“你說是不是”

賈雲杉猶豫着如何開口，方雲辰急忙接口道“我想也是，不然為何會将我送他的懷表送給黃幫頭”說罷從腰間扯出了那塊一模一樣的懷表。

黃鳴鶴定睛一看，果然與自己胸前的一模一樣。一時間怒氣湧入胸口，将僅有的理智澆滅。

他一把拽下懷表，抛向了桌面，一陣風似的下了樓。

那咣啷啷的聲響引來了周圍不少人探頭，發現是漕幫的人後又偷偷縮了回去。

人已離開，那懷表依然在桌子中央旋轉不停，拖拽着長長的表鏈不斷地卷成一個圈。

黃鳴鶴累積了幾個月的不解、憤怒與委屈，終結于這淩空一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