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原版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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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人。”閻雲柯道。
“說了跟沒說一樣。”陸放面帶暖意的淺笑,沒餘力去跟他争辯些什麽,只是将他隆重地放進自己很難信任人的心裏,仿佛耗盡了全部的氣力。
“閻澤,今日卯時,我可以去找你嗎,”陸放擡眸,很鄭重地道,“我有重要的事想告……想請教老師。”
“可以吧,如果我在……”閻雲柯心思不在這裏,也就不在意他直呼其名,“我有點事需要出去一趟,殿下不介意,我便先行告退。”
“那便送我回……”陸放皺起眉頭,語氣連他自己都不自覺有些緊張,“你這位執教還能想出去就出去嗎!”
“能啊。”
“你存心氣我。”陸放笑了,就是不想送他回去吧。
“白行之的住處在宮中何處?”閻雲柯已經等不及了,那人剛出了道場便消失不見,明顯那身仙氣是故意暴露身份,引他前去,可能他今日所做之事,令對方不滿了?
“你問他做什麽?”陸放很少見他對誰上心,雖然不太樂意,卻還是回答道,“在三方水榭。”
閻雲柯閃身便消失不見。
“我在十方亭裏等你!”陸放伸手抓了個空,望向虛空良久,悵然若失。
十方亭,也就是閻雲柯住處別院外的小亭,取自皇宮內第十處矮山上的亭臺之意。
而三方水榭便是在第三處山峰上,靠近皇宮中央,那裏靈氣濃郁,乃是白行之的雅居,更是陸炤的修煉之所。
閻雲柯融入虛空,去到三方水榭,卻沒有見到白行之的身影,整個皇宮之中,也沒有其他仙氣殘留,神識之下,并無那人身影。
難不成已經回天界了?他想見那麽久的存在,就因為他沒認出來,失之交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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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雲海盡頭,仙碑守将打着哈欠,卻見通體無垢的純白功德碑處突然多了一位一位身着黑色衮服的男子,此處常有無上存在陡現,此次也不例外,他趕緊躬身行禮:“卑職拜見崇澤帝君!”
閻雲柯望向功德碑首位,那裏亘古不變地存在着一位無上仙帝的道號,功德之高,天帝都望塵莫及,據說也只有這位可責令天帝。
烈鏡仙帝。
閻雲柯的手指在仙碑最上方那位的道號上劃過,腦海中便浮現出一片仙洲,海域之中仙洲延綿數萬裏,皆是這位仙帝的領地。
而視野範圍中,赫然便是白行之掠向仙帝仙宮的身影,而門口的饕餮石像朝兩邊打開,好似迎接主人回宮。
閻雲柯立刻從雲海前往仙洲,他化作仙兵模樣,降臨到仙洲仙宮之外,毫不意外被攔在門外,便問:“仙帝可曾回宮?”
饕餮石像維持着慣有的倨傲,語氣刻板:“仙帝雲游在外,回宮不多時,便已下界。你已經是來的第三千零四十二位,我家仙帝素來不見外客,若有要事,可上奏天帝,或讓你家大人待仙帝回宮之日親自拜訪……”
閻雲柯攻上天宮時,還沒跟這位仙帝打過照面,他便在天道煉心過程中想通了今後人界成尊的道途,無緣得見那位仙界神人,之後哪怕封帝,盛宴之上,對方也沒來過,就是這麽肆無忌憚看他不順眼便不給面子。
他只在天碑處觀仰過這位仙帝的大名,同樣也是從識海畫面中遠遠看過仙帝的背影,只記得是一身白衣,大概清冷孤傲的模樣。
下界了?他從天碑上“看”到,再到這兒來确實有段時間,閻雲柯等不及,便從仙洲離開,再次回到乾王宮,已經是第四日清晨,他來到三方水榭,那裏飄着悟道茶香。
一位白衣人影端坐在水榭涼亭之中,周圍水霧氤氲,猶如雲端仙境。
“崇澤道友,我已恭候多時。”
閻雲柯直言:“烈鏡仙帝?”
白行之并未否認,道:“我在人間不得以仙身作法,冒昧叨擾,只想提醒崇澤道友,莫要妨礙我。”
“笑話,我行我事,何謂妨礙。”閻雲柯道,“倒是不知烈鏡仙帝為何會到此處,仙帝莅臨人間,本尊未能盡地主之誼,實在慚愧。”
白行之神情淡淡,道:“不必客氣,仙官無德,損人利己,我看不慣,此事我必将插手,還望魔尊莫要管我的閑事。”
“那可由不得你,本尊早想會會你,可惜仙帝仙洲大門緊閉,仙帝本人就像那深閨未出閣的少女,委實難得一見。”
白行之皺緊眉頭:“還請自重。”
閻雲柯哈哈笑了,有意思,這下有意思了,他還以為那小子會是烈鏡仙帝,沒想到仙帝本尊近在咫尺,而且還參與了和他一樣的小破事。他還以為只有功德超過天帝的烈鏡,能讓那麽多仙官前仆後繼拿着海量報酬飛蛾撲火,既然不是烈鏡,那他對那小子是誰的興趣就沒那麽大了。
他乃開天辟地功德榜第五,第一烈鏡,據說戰争狂魔,自遠古征戰至今,功德之高無仙望其項背,第二天帝,第三天帝姑母,第四天帝叔父。
他對天帝一族不感興趣,比較欣賞嫩一點的。
聽說烈鏡仙帝年歲不及他,是位能人啊。
待崇澤樂悠悠地走後,又過了許久,白行之這才起身,在涼亭護欄邊坐下,朝着朦胧霧霭中垂首,底下水波蕩漾,竟是浮現出九天之上金碧輝煌的天宮之景。
他沉吟片刻,神色肅然,道:“您如此德高望重,卻出此下策,若是被魔尊發現……”
“崇澤與烈鏡素昧謀面,卻能認出烈鏡法身的仙氣,可他卻認不出你這位故人,”那水下天宮中傳出嘲諷的聲音,道,“給你的時間到此為止,你已在他身邊來來去去這麽多回,他依舊沒能記起你,按照約定,從今往後你便以烈鏡之名過活,但凡暴露你真實身份,你便灰飛煙滅。”
白行之打了個寒戰。
那聲音輕蔑道:“你太高看自己,果然不出我所料,若要激起崇澤的好勝心,讓他與你這廢物對壘,認真将那俗世皇子以魔體栽培成才永存于世,唯有烈鏡之名好使。”
白行之隐恨,內心不甘,但又無可奈何,魔尊崇澤那等無心之人,怎麽會……一眼認出素昧謀面的烈鏡法身的一縷仙氣,卻不記得他的長相。
分明也曾待他如陸放一般,甚至遠勝陸放,他對待十八皇子陸炤的方式就像魔尊當年待他如出一轍,為何不記得?
分明是對方先招惹的他,讓他魂牽夢繞讓他求而不得,到頭來這才不過千年,區區千年,在對方漫長的歲月中不過朝夕,竟就忘得一幹二淨……
“世上沒有哪位帝座,會對烈鏡之名無動于衷。烈鏡法身已破例給你使用,你拿不下魔尊的,勸你少打他主意,你只需完成你的任務,将來我會恩準你留在人界,與你心念的魔尊共守人間,到時你有漫長的時間與他朝夕相處,還愁拿不下一個釣不起魚來的無聊之人麽……那你得有多廢!”
白行之面上的惱怒回歸平靜,躬身行禮。
那道虛影似乎對烈鏡法身朝他行禮之事倍感愉悅,輕笑一聲,便伴随着天宮虛影從鏡花水月的湖內消失不見。
而這時,天外小雨淅瀝而下,陸放已經在十方亭中等了三天三夜,及至第四日午時,閻澤沒有回來。
霧雨朦胧,濕冷滲入肺腑,他咳嗽了聲,繼而咳嗽不止,一口鮮血噴湧而出,挺直的背脊佝偻下來,陸放感覺有點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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