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戴白面具的男子
戴白面具的男子
“還是人間清淨。”閻雲柯從冥界回到人間,整個人輕松了一截。
唯有魔神才能彙聚信仰之力,以此可知信仰之人的心音。
凡間知曉大惡魔名諱的人少之又少,魔尊閻雲柯修仙,乃是仙體,修仙之人主修清寂,只有功德清氣可成就大氣運之體,不會有信仰之類的加持和他人心音的打擾。
所以人間知道他身份,并用真名來信仰他的人幾乎沒有。
閻雲柯坐在魔殿王座上,拿着從天界弄來的記錄仙晶,這一看便是許久。
關于烈鏡的記錄仙晶既多且雜,不一定是南天門之下,還有他掃蕩冥界屠戮魔神的景象,也不知道天界打得什麽主意,難怪給得爽快,想激起他和烈鏡仇怨麽。
閻雲柯無感地看着,漸漸對烈鏡的觀感有些複雜。
每一次激戰,都好似能掀翻天地,唯有一點亮光穩穩立在那裏,驚豔了亘古洪荒。
記錄畫面之人明顯離激戰中央極遠,能夠看到碩大的魔神全貌之時,烈鏡就像一點米粒綻放着驚人的光輝,刺眼得別說看不見樣貌,就連身形都是發光的太陽,甚至看不見人形。
他周身清光盛到記錄仙晶都無法照見他的真容,就好像天道在保全他的一切,讓觀摩之人只可膜拜無法亵渎。
這樣的烈鏡,會輪回轉世成那般模樣,死心塌地喜歡他嗎。
或者說烈鏡有必要折騰自己來利用他嗎,天界仙島垂釣二十年,烈鏡五過而不側目的他
當年南天門在這一堆記錄仙晶裏的哪一塊閻雲柯扒拉着,突然聽到了一個聲音。
“閻澤,閻澤……”
伴随着一道相對微弱的信仰之力,清晰的聲音,在急促地呼喚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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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你了!”
熟悉的聲音帶着令人迷醉的輕聲低喘,好似在耳邊輕輕呢喃。
是誰幾乎呼之欲出,正因為烈鏡心思浮躁的閻雲柯被這更加青澀的年輕人的聲音驚擾,唰地皺起眉頭,擡頭看向殿外。
今日乃是全境會武之人等天山的日子,魔殿衆人皆隐藏身形去底下看熱鬧,甚至化作無法名狀的邪異去逗趣小朋友。
但魔尊所在的魔殿,準确的說位于天山之上的浮着的仙山之巅,那座仙山就像天山之上的虛影,凡人擡頭亦或是禦空也看不見。
那日,陸放以最低修為跻身全境會武最終戰前十之列,禁制大師的身份塵埃落定,在整個全境會場上各大修真門派間掀起驚濤駭浪。
其他勢力過來套近乎的人,無不感嘆乾王朝隐匿真正天才的計策之成功。
在外人的褒獎聲中,乾王朝的人好像一下子認不出陸放了。
曾經都說乾帝無腦溺愛這位無所長的十九皇子,現在誰不得說聲乾帝好眼光。
然而乾帝卻勃然大怒,和陸放激烈争執一番便就此分道揚镳。
陸放獨自一人上天山,分明可以帶一位前去,乾帝發話,誰也不敢跟随。
而乾帝等人帶着陸炤的棺椁,以最快的速度連夜趕回了乾王朝。
“聽說乾帝和他鬧翻了。”天山巍峨險峻,卻仙霧缭繞,景色奇絕,見他獨自一人登山,其他年輕一輩及長輩低聲議論,卻也未敢上前。
“他的執教乃是魔修,但卻是假冒的魔修,門下幾個成才後,執教為人所知,據說是魔修,可魔域三十六閣,确實沒有一位名叫閻澤的閣主。”
“魔域對乾王朝的迫害,人盡皆知,他卻執意要上天山,簡直自投羅網,乾帝一怒之下要跟他劃清界限……離他遠些,省得被牽連。”
“您是說魔域會有人暗中出手麽……”
“不好說。”
沒人打擾,陸放樂得安閑,留心周遭的一草一木。
天山。
有仙霧缭繞,更有魔氣盤旋,詭異的情況時而發生,衆人驚呼上蹿下跳。
有人看到石碑便走不動路,坐下頓悟。
有的人撫摸着斷壁殘垣上的浮雕,心思沉浸,忘乎所以。
還有的人繼續往前,他們來到一處山崖,聽到旁邊的飛湍,見到飛湍之下的平臺上坐落着宮殿群,有石碑刻着龍飛鳳舞的魔殿二字。
“那是魔殿”
“從這裏竟然可以看到魔殿裏頭的景象。”
“過去看看!”
魔殿到底是傳說中的存在,就像隔多年出現一次的日食月食,難得出現在世人面前。
“這是蜃樓吧。”
“魔殿竟然沒有厚重的圍牆,可以直接進去看,果然只是蜃樓而已。”
“看不見也摸不着,但這麽高的宮殿,裏頭住的是魔神嗎。”
魔殿裏空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他們在裏面走,好像誤入虛無仙境的一只只螞蟻……
年輕人分明進入到了魔殿蜃樓之中,卻好像進了另一重時空,擡頭上望,能夠看到玉宇瓊樓,蘭亭花樹,而那魔殿森嚴肅穆,通體烏黑之色,別具古樸大氣,歲月洪荒之感。
陸放禦空穿行于宮殿之中,情緒出奇的平靜,這兒的古築明顯不同于皇宮的紅磚綠瓦,走到最裏頭,旁邊是一座巍峨的宮殿,門戶大開,遠勝凡間所見。
他從旁邊路過,倏然察覺到了什麽,側身看向宮殿之中。
王座上,坐着一人。
雙腿岔開,手肘抵着膝蓋,雙手交叉托着下颚,似乎在苦惱些什麽。
那人一身黑衣,容顏俊美如玉……
陸放當場頓在那裏:閻澤!
他立刻飛身而去,卻最多只能站在門口,隔着時空的距離,無法近看。
“閻澤!”
“我終于看到你了!果然你是……”
陸放呼吸一滞。
“看到了”樹骷問。
“看到了。”陸放回答。
“死心了”
陸放沒有回答。
“沒死心,你怎麽轉頭就走呢。”
陸放默片刻,道: “魔尊有對象嗎”
“哈”
“他宮殿裏空空蕩蕩,好像并沒有後宮。”
“所以呢。”
“話本果然都是騙人的。”
“話本裏說他夜夜笙歌,雷霆之怒,殺伐果決。”陸放道, “但我看他,明明很會偷閑……”
“不過魔尊确實沒有魔後,也沒有宮妃,北宮之主是他的義女吧,也就是說他沒有親生子女……果然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人,不,仙。”
“所以呢”樹骷打了個哆嗦, “你想表達什麽。”
陸放彎起唇角: “我想成仙,父皇說錯了,我的執教并沒有領我上歪路,他讓我修仙,但我非要修魔,我的身體确實修不了仙,只能修魔,好像修魔比較容易到我現在這一步。所以我不打算回頭。”
“那要怎麽辦”
“他說往往邪惡的人身上清光極盛,就斬殺這些人。”
“你說的沒錯,與其我來找他,不如讓他主動來找我。總有一天,我會登上真正的天山,進到真正的魔殿。”
現在的魔殿對于他們這些弱小而平凡的人族小修士而言,不過鏡花水月,就像雲端天上星辰月,虛無缥缈不真切。陸放想到他身臨其境于真正的魔殿,去見真正的魔尊的情景,便不由唇角上揚,眸光溫柔似水。
他其實不用來天山朝拜,天山上沒有什麽東西,有他手上的東西足夠吸引他。
那是魔尊,魔尊給他的遠勝所有殘卷殘碑他人遺留。
無論是禁制拆解,還是……呲呲還在乾王宮等他回去。
其他年輕一輩參觀了這處空蕩蕩的海市蜃樓,便尋了處能引起頓悟的寶地,就地閉關修煉。
唯有陸放徑直下山,心情還挺不錯。
天山內,魔域之人不敢造次,天山之下,便隐隐有人埋伏,乃至偌大的魔域之中,危險重重,陸放需得橫穿魔域,才能到修仙大陸。
“看來魔域內部也不夠團結,明明魔尊站在我這邊,可你們卻在挑起內鬥,不讓他有片刻清閑,想必他也挺難做吧。”
“就憑你也敢提魔尊,要怪就怪你父皇,他做的好事,根本沒把你這個皇子的性命當回事。”
“什麽……”陸放想過乾帝因為陸炤的死受了極大刺激,回去後可能要集結勢力商讨還擊之事,以為會從長計議,卻沒想到居然這麽快。
原來,乾帝陸缜在全境會武結束回宮之後,掀了長桌砸了魔器,撕毀了和魔域的停戰協議,好似一下子蒼老了百餘歲,執意要對魔域出手,為陸炤報仇。
乾王朝低調集結強大火力,想讓冥眼之女明妃親自領兵,未曾想,原本抛來過橄榄枝要與他聯手的冥界卻遲遲沒有回應,反倒是其他修仙古教來人,說是受了天界祖輩托夢,這才來幫助乾王朝。
乾王朝聯手天兵,構建傳送通道,連夜直抵魔域北宮之主統帥邊界,毫不留情地斬了戍邊的将領,不管不顧地拿下了魔域麾下一座城池。
這下可算是掀翻了火藥桶。
魔域霸主地位至今,還是頭一次遭遇這等不留餘地的進攻,魔域內部哪怕有不和諧的聲音,因為魔域至尊力圖維護世間平和,掐斷了幾乎所有可能引起争端的導火索,不介意惹事的魔域大能看在魔尊份上,全都隐忍不發,這下全都有了發洩口。
幾位宮主都想着要不要幫着北宮之主将隐患扼殺在萌芽階段,在起步之初就讓乾王朝滅國,省得日後一堆人以為魔域低調便能拿魔域下刀。
其他以戰力為主的峰主,閣主有實力卻無用武之地已久,都被屬下慫恿着,認為要打就打場持久的,與其殺雞儆猴,不如順便也殺一些不安分的猴。
北宮之主徐慕央征戰冥界救夫,得知親子死去的消息,已經無法再轉攻冥界輪回路救活唯一的兒子,哀莫大于心死,揚言無論如何要讓乾王朝付出代價。
自是一呼百應。
宮主之子若是死在了同輩之戰中可以說技不如人,可卻是死在乾王朝長者之手,而且那位不是別人,更能和魔域至尊扯上點關系,一時間無論是站在魔尊那邊的,還是北宮之主麾下之衆,都認為乾王朝非滅不可。
太上長老們幫着自家尊上遠走八方搜尋消息打聽情報未果,回來聽到自家小輩輕舉妄動的消息,火急火燎禀報尊上,卻見自家尊上事不關己地在那看戲。
“這……”
閻雲柯從失神狀态中回過神來,淡淡道: “何事心急,找到烈鏡轉世真身了”
“……閻澤,我想你了,你什麽時候才會出現。”
信仰之力,伴随着陸放的聲音,持續在閻雲柯耳畔回響。
“尊上,那小殿下乃是尊上親自過去教導的,背後那麽多仙官幫持,魔域若對乾王朝下手,波及到那位小殿下,天界不會袖手旁觀,據說奪城之戰疑似有仙官手筆。”
“不是冥界,而是天界在對付魔域”閻雲柯好歹也是天界帝尊,天界哪位仙官敢這麽明目張膽對付大帝麾下勢力,其實只有魔殿才是閻雲柯直屬勢力,整個魔域也是魔殿的附庸,乃至整個人間都是魔尊主宰。
其實不過是雙方痛失愛子,怒而興師,一切盡在掌控,天界仙官敢貿然插手人間致使人間內亂不止,還能越過他的眼線
“仙官的手筆,怎麽發現的”閻雲柯問。
“不知道閻澤過得還好嗎。”與此同時,耳邊傳來陸放的聲音。
“原本乾王朝并沒有那般戰力,可不知為何,乾王朝那邊突然多了位戴白面具的男子,總能不偏不倚于萬軍之中針對上将軟肋,使出令人頭皮發麻的怪招,致使上将失利,魔域這邊雖衆,但領兵将領無一幸免于難,以至于群龍無首後的傷亡,不比對方弱勢人馬少。”
“……我好怕這樣做,會讓他讨厭我啊,他教我的,我卻用來對付他的魔域。”信仰之力,陸放的聲音。
閻雲柯頓了下,回答商瀾: “只是這樣那就是這個戴面具的有問題,本尊有空會親自去會會,還有別的事嗎”
“尊上,北宮之主……”太上長老道。
閻雲柯想到徐慕央俨然如苦主般,聲淚俱下洋洋灑灑,長篇大論句句擲地有聲,使得魔域麾下無數部衆追随,上窮碧落下黃泉,為她沖鋒陷陣,其實後者也是一己之私。
閻雲柯嘆了一聲,道: “輪回次數越多,人會越來越不像自己。”
商瀾心頭一跳: “尊上的意思是……”
“如果閻澤不生我的氣就好了,父皇在陸炤死後秒變慈父,因為陸炤的死這麽生氣,要為他毀天滅地來證明偉大的父愛,早幹什麽去了,而我又不得不幫……怎麽樣才能結束這場戰役。”陸放的聲音,依舊是信仰之力。
閻雲柯默了許久,這才從小鬼的問題上移開,他習慣要麽作壁上觀,要麽将隐患掐斷在萌芽階段,但也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在一開始就看到後果,尤其在人與人的信任上,道: “若是本尊的義女,不會做出有損本尊之事,除非她早就已經不是。”
“本尊為衆生,才望天下太平,他們卻不這麽認為,可縱使天下大亂,生靈塗炭,受苦的只是蒼生,本尊的魔殿始終安然,或許人間該有這麽一劫,且看看吧。”
“若是她的機緣,是她輪回最後一世該破的繭,最後是神是仙,是人是鬼,她自己說了算吧,下去吧。”
徐慕央分明知道他當下正在栽培一個小皇子,或許也能猜出他此行的用途,畢竟他不會無緣無故認真教一位學生。
她明知這些,卻把才剛出生的徐落墨派去參加全境會武。
将選擇明目張膽擺在他面前,俨然就好像失去一個兒子,換一個名正言順割裂魔域的理由。
輪回能讓他的義女變得面目全非。
閻雲柯不禁想到了烈鏡,正常仙神來人間歷劫,一旦身隕便會回歸,烈鏡會入輪回,也就意味着他的狀況和仙官所言陸放的狀況不同。
所以陸放和烈鏡不應是同一人。
閻雲柯略苦惱地按了按眉心,想到烈鏡,心情便前所未有的複雜。
他看過南天門下的仙晶記錄了,并非他的幻聽,烈鏡的确說了那麽一句話。
只是當時他和烈鏡的距離,原來比他以為的要遠一些。
在他記憶中,那清光幾乎在他身側——他眼力不俗;話語幾乎在耳邊——他耳力驚人。
可事實上,他在南天門的這頭,烈鏡在南天門的那頭,他倆一個要出門,一個要進門,兩位仙帝中間,還隔着路過的仙官。
他當時聽到的話,路過的仙官也聽到了。
當他看了不少關于烈鏡的戰争記錄,對“真實”的烈鏡有所了解,按照常理,從來目不斜視高高在上獨來獨往的烈鏡,會隔着旁邊的一叢仙官,隔着不近的距離,跟素昧蒙面的他說上一句“行屍走肉”,都像在套近乎。
再去聽稱不上紮心不說,而且關鍵是那句話……很可能,多半是,或者就是,烈鏡在自言自語。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那畢竟是烈鏡,哪怕他當時沒意,走過路過的仙官們不嫌事多,一頓添油加醋,便有了烈鏡仙帝說崇澤帝尊行屍走肉一事,傳得繪聲繪色,有模有樣,除了這句,剩下更過分那些,閻雲柯竟然一句都沒上心。
至于烈鏡是否親口提到過他,至少這麽多仙晶裏從未有過。
錯不在他,也不在烈鏡,而是那些好事的仙官們,或許看不慣他,于是拿烈鏡當槍,試圖挑起他們兩人的對立,或者虛構他們兩人的一段并不存在的過往,來打發漫長而無聊的時間。
閻雲柯發現這個真相,再回想烈鏡轉世輪回到完全不像烈鏡的烈鏡,然後,烈鏡喜歡他……
閻雲柯深吸一口氣,這就是個問題。他不能理解。
崇澤帝君閻雲柯成帝之際,保留了記憶,缺了情感。
從天界下界的時候,他的心境前所未有的平和,可沒等他平和多久,便被那句行屍走肉打破,他開始不安于現狀。
他反感烈鏡,他又很欣賞烈鏡所做的其他,正因為欣賞,所以不能接受烈鏡對他的評價。不能接受他喜歡的烈鏡不喜歡他。這不像他。
初次遭遇情感這個東西,他越來越覺得茫無目的的自己就像人世間的行屍走肉。
沒有人會喜歡一具行屍走肉,連他自己也不例外,這可真是災難了。
他想要他的生活五彩斑斓,絢麗多彩,卻迎來了無止盡的平淡。
他開始不滿足,卻又找不到不滿足的理由。因為這個理由中,只有烈鏡。
原本他沒有情感的時候沒有苦難,可接觸到了情感,他沒找到快樂,卻只剩無聊和不快了。
他認為這是烈鏡的責任,所以他想聯姻了事——如果他不快,那就讓烈鏡也不快吧。
但是,烈鏡真的不快的時候,他卻并沒有開心起來,烈鏡說的喜歡他又瞬間放下他,這刀捅得他差點懷疑現實,這大概是玩弄人的最高境界了。
“不然就不找烈鏡,就讓他這麽敗了,徹底從這世間消失吧。三界不需要常勝将軍,尤其是可以掣肘本尊的常勝将軍。”想到這裏,閻雲柯瞬間輕松了許多,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完全放任置之。
就讓目前的局勢朝着烈鏡絕對無法翻身的方向發展,以及,今後再也別親身去教任何凡人。
他沒有情感,強調要喜歡自己就已經是他能做的極限了,不可能對任何人動情。
閻雲柯很了解自己,又想到: “如果完全不教任何凡人,烈鏡所言若是非虛,怎麽讓烈鏡走到自毀的那一步呢。”徹底自毀的烈鏡就等于不存在,不然對方這次回歸自毀最終反倒活過來,那豈不是反敗為勝
所以還得找到烈鏡,然後好聲好氣地教他,裝模做樣地對他好,讓他傾心以後讓他回到過去死在自己面前閻雲柯想想都有點想吐,萬一烈鏡就是自導自演的呢,就是想利用他來翻盤呢,畢竟就算烈鏡跟他再井水不犯河水,在人間卻是他的地盤,怎麽都繞不過他。
所以烈鏡算計他是有可能性的。
畢竟常勝将軍,兵不厭詐。
喜歡他這種話都能說出來,可若真喜歡,怎麽可能死在他面前,成為他心理陰影。
總之烈鏡沒有心。
這就像對戰先說了招數,然後再比,非解對手擁有心術之人贏不了,換言之烈鏡自認為看透了他,而他對烈鏡一無所知!
閻雲柯既想他就這麽死去又很想讓他嘗到教訓,對手分明是天界那位,有毛病來對付他,有需要好歹拿點好處來請他,他也不是不好說話,至于算計,就算不想跟人好好相處,用得着這麽磨人嗎。
可如果不是算計……
就在他因為烈鏡感到前所未有的煩躁,不知該拿那位怎麽辦才好的時候,伴随着信仰之力,有個聲音在耳邊樂此不疲地述說着。
“天山那邊下雪了嗎,我看到雪花簌簌而下,有點想你。”
閻雲柯不由擡頭,冰涼的雪花落到面上,鼻尖盤旋着清冷的空氣,他伸出手來,雪花落在指間,緩慢融化。
……
“閻澤,我今天到你住處閉關,現在你的住處屬于我了,沒有你的地方好冷清,好希望我走兩步回過頭,你就站在那裏,我好想你。”
“父皇說魔域沒有一位名叫閻澤的閣主,我沒告訴他們你的身份,我不知道我做得對不對,也許我說了,戰争就會停止,但我若說了,你的魔域會就此消停嗎,是不是我給你惹麻煩了。”
說了也不會有人信的。閻雲柯心想。
……
“我不想給你添麻煩,我知道父皇其實根本無所謂我的存在,以前他拿陸炤當招牌,現在好像輪到我了,其實我早就想到了,我也無所謂他。他們說只有多經歷戰鬥才能進步得更快,我沒有興趣,我只想見你。”
……
“魔域好大啊,我走這麽久,依舊見不到你,你在哪兒什麽時候你會出現在我面前呢,是我太弱小了嗎。”
……
“我去過天山,感覺你離我更遠了,也更虛無缥缈。”
……
“可是閻澤,我喜歡你。”
……
“我想活下去,活下去就能見到我喜歡的人,閻澤,閻澤……”
……
春雨秋來,時光飛逝。閻雲柯都不用特地去看戲了,他耳邊聽着陸放的聲音,仿佛能夠看到那片戰場。
被反複的喜歡之語研磨雙耳的那段時間,起初,閻雲柯是有點感動。
有天心血來潮,他順着信仰之力的源頭,來到乾王朝所攻占的城池城主府中。
恰好陸放正在熟睡,輕聲喊着他的名字。
鬼使神差,閻雲柯想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是效仿以前為了在皇宮立足先搞定乾帝那套,現在如法炮制為了保全乾王朝,所以先穩住魔尊麽,還是別的什麽。
于是,他潛入陸放的夢裏,可不多時便面紅耳赤地出來。
閻雲柯當場動了殺心,揮退了瑟瑟發抖的樹骷,掌心幾乎按到陸放印堂之上,可想而知一拍即碎。
“大帝息怒,他還只是個孩子!”天空一聲巨響,天界仙官們姍姍來遲,趕緊制止。
孩子幾十歲的人了。
“你們知道他在想些什麽嗎”閻雲柯一把抹去了躺着的人夢境記憶,他難以置信方才所見所感,見這仙官們如此欲蓋彌彰,好像早就知道是怎麽回事, “你們見過他的夢境了還是說他的夢境是你們搞的鬼”
“原來是做夢,”天界仙官們松了口氣, “夢也當不得真。”
“究竟是什麽夢,竟讓崇澤大帝這般生氣!”
“大帝開恩,已經讓夢魇盯梢,今後再也不讓他做夢。”
于是,閻雲柯忍了。
放過陸放,也便放過了樹骷,陸放必定從寵他的樹骷或者禦王,甚至是別的他所不知道的途徑中知道了些什麽。
在那之後,信仰之力的聲音就不再純潔了。
或者說以前就有不純潔之處,卻被他無視。
察覺到他是故意,閻雲柯幾次都忍不住動殺心。
“他還什麽都不懂,崇澤大帝手下留情!”天界仙官們次次都恨不能哭天搶地,這都叫什麽事,他們求神拜佛請去的幫手,卻成了要殺對方的存在。
閻雲柯忍住怒意,道: “你們知道自己在幹些什麽嗎,你們知道他在想些什麽大逆不道的事,就在這兒亂說一氣!”
天界仙官們并不知道內情,可想而知能激怒魔尊到動殺心以至命盤将滅,那必定是對方做了什麽不對的,畢竟現在乾王朝和魔域正在對壘,小殿下想些什麽魔域至尊倒臺碎屍萬段之類的話,也在情理之中啊,天界仙官們恨不得給魔尊跪下了,道: “尊上開恩,多少好處都給您,但求別讓他死。”
閻雲柯冷笑: “多少,本尊給你們雙倍。”
“求求了,”天界仙官們真跪下了,哪知道會有大戰發生,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力量,要說雞蛋碰石頭都是擡舉乾王朝的力量了, “您離他遠點,不聽他的聲音可好。”
“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死,萬萬不能讓他回天界啊!他若是回歸天界,倒黴的就是我們了。尊上,您就看在我們盡心竭力為您效力的份上。”
“既然盡心竭力,該把他的身份告訴本尊吧。”
此話一說,那群遭天誅的仙官們便閉了嘴。
到底不是一路人,閻雲柯按捺住惱意,再不曾出現在陸放面前,甚至威懾禦王和樹骷,讓陸放少打他的主意,否則到時候真不是死的問題。
至此,信仰之力依舊,卻再也聽不見陸放的聲音。閻雲柯總算清靜了許多。
而魔殿的情報網卻始終找不到烈鏡轉世身所在,他沒法躍過冥主去冥界查探消息,他在天界的眼線就跟沒有一樣,在這種關鍵問題上,沒有仙官願意頂着遭天誅地滅的風險去透露天機,哪怕是簡單的暗示,也沒有。
其實隐隐約約,閻雲柯想到,也許那人并沒有隐藏,就在最顯目的地方。
最初的輪回,無論樣貌還是能力都最像原本的自己,而烈鏡擅長的自然是戰争。
而當下最激烈的毫無疑問是乾王朝和魔域之戰,以烈鏡的實力,沖鋒陷陣的那些蝦兵蟹将不可能是他,那麽從高往低去看,情況一目了然。
乾王朝那邊,疑似天界助力,戰績顯赫,以少勝多,那位戴着白面具宛如鬼魅般的男子,自身實力不算最高,領兵作戰能力一絕,甚至以少勝多贏了魔域堂主,創下他所帥之軍無往而不利的不敗神話。
而他所戴的白面具像是粘在臉上一樣,能夠隐藏樣貌,從閻雲柯注意過他開始,對方就沒摘下來過。閻雲柯保持着對戰将的欣賞與尊重,沒給他強行摘了,只覺這和天界時的烈鏡不收斂清光,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做派好像如出一轍。
那人領着乾王朝的殘兵,居于劣勢卻屢贏魔域強勢之衆,神出鬼沒之招,讓人防不勝防。
起初不過堂主參與的小打小鬧,因此只在修仙門派引起一定程度的轟動,魔域上層根本當笑話來看,畢竟死去的都是水平有限的那些,剔除劣态的上位者,再次繼位的還會更強。
直到魔域一方閣主浩浩蕩蕩竟然隕落在對方之手,衆修仙勢力大震,陸續派人加入乾王朝陣營。
就連冥界也蠢蠢欲動,想蠶食魔域,瓜分地盤,魔域魔殿四大宮主開始動真格,北宮之主也率領大軍從冥界回歸的路上。
閻雲柯隐約感知到未來動蕩,于情于理都沒有辦法作壁上觀。
兩個小孩的死,鬧到修仙界和魔域兩大陣營的曠世大戰,人間動蕩,很難說不是天界或冥界兩大域外世界暗中操作的手筆。
就算是針對烈鏡,針對輪回下界歷劫之人,但攪弄人間風雲至此,最終也不過是為了成就一位上将而已,餘波将造成魔域和修仙界的隔閡,以至于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鎮守人間的魔尊也休想太平。
“是你們魔域不義在先!”乾帝額上幾縷白發,整個人好似蒼老了數倍,底下一呼百應,而那位戴白面具的貴公子始終不發一語,麾下将領唯其馬首是瞻。
“不知乾帝所言,魔域究竟不義在何處。”
魔域麾下,魔将所帥魔獸大軍之中,走出一位黑衣男子,面如冠玉,嗓音溫柔似水,不笑的時候都好似面帶微笑,卻讓熟知他的人有種頭皮發麻之感。
“停戰吧,到此為止。不然本尊可要清場了。”
“就是你,果然你也是魔域的走狗!”乾帝瞳孔微縮,他當然記得這個人。
起初就是此人冒稱魔域閣主,用魔域閣主的令牌,瞞天過海。
“這一切都是魔域率先安排,甚至我等會淪落到現在不死不休的局面,也是魔域精心策劃,步步為營的結果。”
乾帝明顯有些魔怔了,道: “就因為乾王朝被冥界當槍進攻了雲荒城,僅僅是這麽個微不足道的沖突,讓乾王朝多了點虛名罷了,魔域便要趕盡殺絕。”
“這樣的魔域兇物,修仙門派還要容忍嗎。”
大軍盛怒,氣勢暴漲,這時那位戴白面具的貴公子擡手。
底下噤若寒蟬,如此令行禁止,可見領軍之人不一般。
乾帝看向他,面露失望之色,魔域讓這人出來當說客,這就心慈手軟麽,這麽多年,終究還是白養了。
對面妖魔大軍前所未有的沉寂,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
閣主尚且不明所以,不知道這人從哪冒出來。而武峰峰主上前,誠惶誠恐地對閻雲柯道: “尊上,尊上息怒。”
“這位是……”乾帝道。
“魔尊。”那位戴白面具的貴公子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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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