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34章

◎誰讓他那麽乖。◎

莫名接連受到暴擊, 尉川敘突然覺得,自己手裏這杯喝慣了的“生活的滋味”,在此刻竟是那麽地苦澀。

他扶了扶額頭, 放下咖啡杯, 決定把話題拉回到今天見面的目的上:“對了, 我在娛樂圈裏正好有幾個關系不錯的朋友,我昨天臨時托人問了一下,現在圈裏基本上沒有人知道周嘉逸的下落,他很早以前就和同行們都斷了聯系。”

聊回正事, 巫辭意識到, 網友們的熱議或許并非空穴來風。

“聽起來是有點奇怪。”他放下咖啡, 正襟危坐,“如果能拿到周嘉逸的貼身物品,比如頭發絲什麽的,我可以作法, 對他的氣息進行千裏追蹤。”

“哦?真的嗎?”聽巫辭這麽說, 尉川敘瞬間來了興趣,“真的有這種方法嗎?”

一直對他們所聊話題保持緘默的檀斐忽然開口:“未必可行。”

巫辭和尉川敘立即轉頭看他:“!!”

神要發話了!!

神終于決定出手了嗎?!

巫辭認認真真,虛心請教:“您是指?”

檀斐悠閑地晃動着手中的咖啡杯,垂着眸,看杯中的牛奶與咖啡慢慢融合到一起,慢條斯理地說:“周嘉逸退圈十年, 相當于失聯了十年。即便十年前有人拿到了他的貼身物品,過了十年,他附着在上面的氣息也早就消散了。”

“您說得對。”巫辭的臉一下就皺了起來, “是我漏了這一點沒有考慮。”

雖然有些遺憾, 但他仍然忍不住在心裏暗暗崇拜檀斐。

不愧是神!想得可真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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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 這個方法行不通,肯定還有別的方法。”尉川敘安慰了巫辭一句,拿起手機,手指在屏幕上劃拉了幾下。

調出自己要找的東西後,他将手機放到了巫辭和檀斐面前:“雖然沒打聽到周嘉逸的下落,不過我還是得到了一些或許有用的線索。”

巫辭拿起手機,非常自覺地往檀斐身邊挪了挪,并貼心地将屏幕面向檀斐,打算和他一起看。

留意到巫辭的小動作,檀斐有些戲谑地勾了勾唇角。

他低下眼睛,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小天師的服務。

尉川敘給他們看的,是一個百科資料。

【杜一,38歲,內地男演員,曾出演電視劇《白衣傳奇》《白衣神探》《白衣少俠柳玄玉》,2012年與內地知名女企業家關瑞秋結婚,同年宣布退出演藝圈。】

“這又是誰?”巫辭疑惑地問。

“這個杜一呢,曾經是周嘉逸的圈內好友,也出演過一些經典角色,可惜的是,他好幾次都和影帝之位失之交臂。當年的媒體特別喜歡将這對好兄弟放在一起比較,用現在的飯圈術語來說,就是拉踩。”尉川敘向他們科普,“十年前,杜一遇到了現在的妻子,兩人很快墜入愛河。也許是事業上的挫折導致杜一心灰意冷,婚後他沒再參演任何影視劇,在家專心當妻子的賢內助,慢慢淡出了人們的視野。”

這個杜一真是可惜,退圈之前他一定很不甘心吧?

巫辭産生了一點點同情之心,不過,有更重要的事情引起了他的注意:“敘哥,我們是不是可以通過杜一聯系到周嘉逸?”

“如果杜一和周嘉逸的關系真如傳聞中那麽要好,想必他們一定還保持着聯系。”尉川敘點點頭,推了下眼鏡,眉毛一挑,“而我,已經拿到了杜一的聯系方式。”

“妙哇!厲害!”巫辭頓時肅然起敬,豎起兩個大拇指,并附上海豹鼓掌。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再來多一點!尉川敘得意揚揚:“那當然,也不看我是——”

他還沒說完,巫辭已經轉頭看向檀斐,眼神閃閃:“神主大人,您會和我們一起去嗎?”

尉川敘:“……?”

我純純工具人???

“當然不——”檀斐本能地想要拒絕。

他話剛說到一半,卻在瞥見巫辭期待的眼神時,又不由自主地收了聲:“……”

檀斐頓了頓,沒好氣地冷哼一聲。

看到檀斐這副模樣,巫辭就知道他是答應了,頓時喜笑顏開:“您最好啦!神主大人!”

“……”檀斐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不要那麽在意。

誰,讓,巫,辭,那,麽,乖。

全程目睹這兩人之間的互動,尉川敘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仿佛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小秘密:“嚯。”

原來這位神吃這一套?

只要賣個萌,說兩句好話,就能拿捏住他?

這還不簡單嗎?!

心動不如行動,想到這裏,尉川敘學着巫辭,十指交疊墊在下巴下面,眨巴着眼睛望着檀斐,擠着夾子音說:“檀斐大人,您最好啦~!”

檀斐眉頭一壓,視線冷銳地掃過來:“你有病啊?”

尉川敘:“……”

尉川敘:“為什麽這樣對我!你剛才不是這個态度的!!”

這麽雙标的神算什麽狗屁神明啊!!我呸!!!

盡管心情悲憤,但尉川敘依舊保持着超高的工作效率,短短幾分鐘就安排好自己和巫辭在這期節目中的分工。

他負責聯系杜一并約見對方,同時利用自己的人脈暗中調查相關情況,巫辭則回去準備通靈法器,以備中途出現的突發狀況。

至于檀斐,沒人敢要求神做什麽,他肯點頭同意在節目裏打醬油,節目組就已經感恩戴德了。

畢竟,如今的檀斐是新晉流量密碼,只要往鏡頭前一站,都不用動,播放量就噌噌往上蹿。

但一切并沒有想象中那麽順利。

就在尉川敘當場掏出手機給杜一打電話的時候,手機那頭的人聽他說完來意,啪的一聲就把電話給挂了。

尉川敘:“???”

他再撥回去,那頭就剩忙音了:“拉黑我號碼??”

“啊這??”巫辭輕輕抽了口氣,推測道,“或許杜一不想再跟以前的圈子扯上關系?畢竟已經入贅豪門了。”

其實他可以理解杜一的想法,畢竟事業受挫,還總被人拿來跟好朋友拉踩比較,都退圈十年了還有人來打擾他,換誰心裏都不爽。

尉川敘卻搖搖頭,放下手機:“有一件事,我沒跟你們說。”

“什麽事?”巫辭問。

檀斐也擡眼看他。

“你們知道,為什麽周嘉逸都銷聲匿跡了十年,卻在這個時候被人翻出來炒舊飯嗎?”尉川敘推推眼鏡,“網友們哪有這麽閑,沒事突然去考古這些?是作業寫完了,還是工作不飽和?”

“短時間內的集體性考古行為很有可能是受到了引導。敘哥,你的意思是,這件事有幕後推手?”巫辭陷入沉思,一雙圓溜溜的杏眼寫滿沉靜,“按理說,周嘉逸似乎并沒有什麽炒作的價值了。”

大量營銷號突然同時考古周嘉逸,發布相同內容的微博,引導吃瓜網友們關注周嘉逸的下落,還扯上了圈內的靈異八卦秘聞,的确像是有預謀有組織的操作。

可是,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又是誰指使他們這麽做的呢?

“有沒有一種可能,周嘉逸只是一個被拉出來擋槍的?”巫辭問。尉川敘點點頭,露出“孺子可教也”的欣慰笑容。

檀斐挑眉,接過話茬:“想要掩蓋一件荒謬的事情,那麽就制造另一件更荒謬的事情,來轉移公衆的注意力。”

“沒錯!這就是最常見的公關手段!”尉川敘沖他抛了個wink,并在檀斐罵人前迅速把頭扭回來。

巫辭皺眉,想了想:“那引導網友的人會是誰呢?他們想掩蓋什麽事情?”

他最近比以往更忙了,泡在網上的娛樂時間也被大大壓縮,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連周嘉逸的八卦也是被肥肥提醒,才吃上了熱乎的瓜。

“啊,要說到最近突然流出來卻又立刻消失的事情确實有,而且也跟周嘉逸有那麽些關聯。”尉川敘說,“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因為這事剛傳出來就被壓下去了,根本沒掀起什麽水花。”

“是什麽事啊?”

“是關瑞秋和杜一。”

巫辭一愣,下意識地轉頭去看身側的檀斐:“他們?”

檀斐則看向尉川敘,等他繼續說下去。

在入贅豪門後,杜一很快就宣布息影,從此圈內查無此人,再也沒有人注意到這個曾經的銀屏經典白衣形象的飾演者。

杜一偶爾會在社交網絡上曬曬自己養花種草遛狗逗貓的貴夫生活,似乎過得十分安逸,一晃十年就這麽過去了。

就在最近,一則重金求醫的小道消息在圈裏秘密流傳開,而消息的發布者竟然是杜一的妻子,關瑞秋。

據說,杜一突然得了一種治不好的怪病,關瑞秋十分着急,四處求醫,甚至不惜在朋友圈許下諾言,如果有人能治好杜一的病,她願意将財團5%的股份

拱手相讓,再附贈一套花園別墅。

由于謝禮太過誇張,關瑞秋的朋友圈被好事者截圖投稿,被一個營銷號發了出來,随後被其他營銷號小範圍轉載。

不過,還沒等這件事掀起什麽風浪,那些營銷號就通通炸號了。

幾乎是同一時間,周嘉逸的舊賬突然被人翻了出來,送上了熱搜,網友們的注意力瞬間被更為古怪新奇的靈異事件所吸引,沒有人再提關瑞秋夫婦的事情。

“這樣看來,拉周嘉逸出來擋槍的人,很有可能是關瑞秋夫婦。”聽完後,巫辭做出簡單的判斷。

尉川敘說:“就目前的線索來看,除了這個,沒有更合理的解釋了。”

巫辭窩在沙發裏,單手撐住臉,陷入沉思。

如果這個推測合理,那關瑞秋夫婦的動機是什麽?

杜一得了治不好的怪病,關瑞秋已經到了朋友圈求助的地步,說明已經不是花錢就能解決的問題。

若能借助互聯網的力量,豈不是能更快找到治療杜一疾病的方法?

為什麽又要拉出杜一的好朋友周嘉逸來擋槍,轉移公衆的注意力呢?

前後舉動過于矛盾,怎麽想都覺得太奇怪了。

還是說,這對夫妻有什麽想要隐瞞的事情?

而檀斐關注的則是另一件事:“杜一得的什麽病?”

“這我還真不知道。如果現代醫療都治不好,那要麽是絕症,要麽就不是單純的病理問題了。”尉川敘拿起冰美式喝了一口,鏡片有光一閃而過,“所以,我想到了一個接近他們的好辦法。”

“是什麽?”巫辭好奇地問。

“既然杜一挂了我的電話,說明他非常避諱周嘉逸的事情,直接找他是沒用的。他連電話都不願接,更別說見我們。”尉川敘拿起手機,神态輕松地晃了晃,“我們可以直接聯系關瑞秋,告訴她,我們能治療杜一的病。”

檀斐挑眉:“誰們?”

“我,”尉川敘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又張開雙臂,伸向檀斐和巫辭,做了個攬入懷中的誇張動作,“們,我們。”

檀斐輕嗤一聲,拇指點點自己和巫辭:“我們。”

然後又毫不客氣地指指尉川敘:“你。”

尉川敘:“……”

草,我忍了。

“如果是邪祟纏身而非疾病,這個理由倒是好用。”巫辭沒留意這兩人之間的拌嘴,他斟酌片刻,轉頭看檀斐,“您覺得呢?”

檀斐不置可否,只是對尉川敘擡擡下颌:“你先聯系看看。”

尉川敘忍辱負重,等的就是他這句話:“OK,那我出去打個電話。”

一聽檀斐松口,他馬上喜笑顏開地站起來,拿着手機出去打電話了。

透過落地玻璃窗,巫辭看着尉川敘站在街邊打電話的身影,忍不住感嘆一句:“敘哥真是個雷厲風行的人,執行力好強。”

“嗯,就是有點煩人。”檀斐拿起從巫辭那裏薅來的草莓百利拿鐵,不動聲色地喝了一口。

巫辭一頓,轉過頭,用那雙清澈的眼睛看着檀斐:“檀斐,我有一個問題想問您。”

“問。”檀斐放下咖啡杯。

巫辭猶豫兩秒:“我感覺,您好像……不太喜歡他的樣子?”

“那倒沒有。”檀斐嗤之以鼻,垂下眸,繼續喝了口咖啡,“只是覺得他太聒噪了,吵。”

“啊……”這個理由讓巫辭輕輕抿了抿嘴,“那,您會覺得我吵嗎?”

檀斐動作一停,重新擡起眼,轉頭看他。

對上檀斐幽深的黑眸,巫辭瞬間變得有點緊張,生怕從他口中聽到“很煩”之類的字眼。

好在,檀斐看了他兩秒,說了一句:“不會。”

巫辭驀地松了口氣。

随後,又聽到檀斐補充了一句:“你還可以再吵一點。”

巫辭:“……?”

已經打完電話的尉川敘正好推門進來,回到了座位上:“在聊什麽?”

“沒什麽。”巫辭立刻回答。

還好他沒聽到,要是再早幾秒鐘,讓尉川敘親耳聽到檀斐的大型雙标現場,恐怕會當場哭出來。

尉川敘如釋重負地癱在沙發上,長舒一口氣:“搞定。我聯系了關瑞秋的助理,說有辦法能治關瑞秋老公的病,助理幫我們預約了時間,明天下午兩點,直接在關瑞秋家裏見。”

“答應得這麽快?”巫辭不免有些好奇,“你是用了什麽方法嗎?”

“我大概說了一下我的身份。”尉川敘有些隐晦地笑了笑,“你知道,有時候,在一些必要的事情面前,家世是最好的通行證。”

巫辭點點頭。

确實,如果換作他主動找上門,自稱巫師包治百病,很可能會被當成可疑人士,當場叉走。

但尉川敘就不一樣了,他既有顯赫的家世,又有官方蓋章認定的身份,可信度與權威遠在常人之上,确實方便幹活。

郝芒能想到這樣三人組的搭配,各司其職,的确省了不少事。

“所以我們明天下午兩點去見杜一嗎?”想到這裏,巫辭問。

“對。關瑞秋工作比較忙,很少在家,所以最後還是我們直接跟杜一溝通。”尉川敘一邊飛快地在手機上打字,一邊回答,“明天中午我會提前開車接你們。”

“好。我還有個想法。”回到正事,巫辭認真地分析,“如果周嘉逸并非無故消失,作為他的好朋友,杜一未必會告訴我們實情,尤其是在我們帶上節目組的情況下。”

“你是擔心,他在攝像機面前不會說真話?”尉川敘理解了他的意思,“能看出來,畢竟今天我聯系他的時候,剛提到周嘉逸的名字,就被挂了電話。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這幾天好事的媒體一直在騷擾他。”

“嗯,所以我想我們還是不要帶上節目組了,也不要走直播,改成錄播會更保險。”巫辭回憶着自己之前空閑時在網上看到的新奇玩意,“是不是有一些隐蔽的小型攝像頭,可以随身攜帶?”

“對,我們可以使用錄音筆和針孔攝像頭。”尉川敘點了點頭,繼續打字,“具體事項我來和郝哥那邊溝通,你們就回家看看有沒有什麽法器要帶上,最好是往那兒一放就能吓唬人的。”

“往那一放就能吓唬人……”巫辭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忽然笑了起來。

聽到他在笑,檀斐轉過視線看他,卻發現巫辭恰好也在看自己,眉眼彎彎,眼裏盛着明晃晃的笑意。

然後,他聽到,巫辭帶着笑意的輕亮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只要帶上我的神主大人就夠了,哪裏還需要什麽法器。”

檀斐定定看他兩秒,垂下眸,唇角卻微微揚起。

“哈?小心沒治好人家的病,反而先把人家給吓死。”尉川敘想的卻是檀斐兇神惡煞的真身,他簡直就是個毫無浪漫細胞的鋼鐵直男。

他擡頭看檀斐,一臉認真地規勸:“啧,老檀,你明天還是像今天這樣,披個正常人的皮吧,千萬別現真身,腦袋上的角也收起來,不然小心被人拽去鬥牛。”

檀斐:“……”

檀斐:“我勸你不如擔心一下你自己。”

作者有話說:

檀斐:小心半夜回家被鬼用麻袋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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