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chapter3

chapter3

北方的冬天幹燥寒冷，室內卻暖和得令人發汗。我在偌大的教室裏和二十多個同學分散的坐着，調動全部精力和腦力去聽課外班老師講英語的長難句分析。

實在是坐的腦子混沌，于是下課鈴一響，我便立刻沖向大廈裏的便利店挑咖啡。

挑着挑着便利店就陸陸續續擠滿了下課的學生，我邊刷手機邊排在擁擠的隊裏等待結賬。

我戴着耳機專注的看昨晚看了一半的電影，直到我的肩膀被怼了一下，我才發現前面似乎起了争執。

我擡頭，就看見褪下校服的莫羨魚穿着一身黑，冷着臉看着對面兩個穿着打扮很潮的男生不說話。

那兩個潮男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其中一個胖的很臃腫的卷毛男毫不客氣的用手指着莫羨魚：“給你臉了？我告訴你，今天這事兒必須得有個了結。”

我腦子嗡嗡的，心說莫羨魚你可真牛掰，平時嘴裏蹦不出來幾個字，到這怎麽就惹上這種混混二世祖了。

我趕緊問身旁的女生是怎麽回事，原來是卷毛站在冰櫃前和朋友講話，擋着路半天不挪地，其他人敢怒不敢言。莫羨魚直接擦身過去把冰櫃開了撞了他一下，于是卷毛順其自然的就被惹毛了。

我撂下手裏的拿鐵，走到劍拔弩張的卷毛面前，跟莫羨魚站到了一處。

“同學，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我擺出最單純溫和的微笑，對面兩個潮人從頭到腳的把我看了一遍，面色終于和善了些。

萬幸萬幸，我長得還不錯。

這樣的男生對着好看的女生，再爛的脾氣都會收斂幾分。

卷毛皺眉問我是誰，我說我是莫羨魚高中同班同學，他這人平時有點自閉，不太會跟人相處，造成了誤會很抱歉。

“同學你看待會兒該打上課鈴了，你們想喝什麽我先替他請了，別耽誤上課。真是不好意思，麻煩你們寬容一下吧。”

二人總算是罷休了，卷毛說，加個微信。

我維持着笑臉給他掃碼，心說過幾天就給你删咯。

結賬掃碼的時候，莫羨魚一把扯走我的手機，飛速把賬結了，然後就拉着我的衣袖往外走。

難得，他還是有情緒外露的時候。

生氣也別怪我，我不說你自閉症，你還能這樣安然的走出去嗎。

我踉踉跄跄的跟着他走到大廈正在招租尚且無人的頂層，透明的落地玻璃映出我和他一黑一白兩個身影。

“你為什麽道歉？”

得虧我脾氣好，沒有當場給他來一拳。

我不去化解沖突，你小子這麽瘦弱還不肯開口，肯定得被那兩個混混纏得要挨揍。

“你說呢？難道非得看你被揍？能了事就趕快解決啊。”

他還是沒什麽好臉色：“事實是，我沒錯，你更沒有。”

我深深呼出一口氣，心想你莫羨魚真是朵溫室嬌花，玻璃罩裏生活的公主。

“跟他們争辯事實對錯，就像跟一個傻子糾結1+1等于幾一樣愚蠢。”

我也難得卸下了溫和的模板笑容，自然袒露出這副現實的模樣。因為我知道，他什麽都不會說，他也無處可說。

他沒有再說什麽。

我也不打算跟他解釋什麽了，自證清白實在是太耗費心力。

如果要我費勁巴拉給這位低情商又自我的少爺解釋，那我得從背景起點到如何抉擇才是最優解掰扯半天，還得解釋自己不是那樣是非不分的人不過是形勢所迫選擇了傷害最小最好解決的方式。

我照着社會主流認可的試卷書寫着标準答案，他不屈服于社會馴化沉浸在自我的荒誕花園。

因為他有的選，而我沒得選。

算了，随便他怎麽想我。

我不在乎。

我邊按着鍵盤給老師解釋我肚子不舒服晚幾分鐘到教室，邊飛奔下樓梯。

我沒向後看那個仍然留在原地的人。

但我估計他是不想把後半節課上下去了。

奇怪的是，莫羨魚并沒有因此更讨厭我，反而調班來和我上同一節課。

但是他從來也不主動和我坐在一塊上課，我們在一間教室裏，像陌生人一樣不說話。

不過課間的時候，我去便利店買吃的喝的，碰見他的時候他會看向我，雖然不說話，但是在他的标準裏看我一眼估計就算是打招呼了。

後來課中開家長會，我看到教育機構的領導和莫羨魚父親握手，點頭哈腰的笑出一臉褶子喊“莫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