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談論感情

談論感情

“走吧，回去。”沈南歸率先轉身，往前去。

餘翩鴻一時摸不準沈南歸的态度，有些茫然。

這人是怎麽了

不會是在吃醋吧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餘翩鴻就立馬否決。

以他如今在沈南歸心中的位置，沈南歸怎麽會吃醋呢？

餘翩鴻思及此，不免垂下眼，心裏有點悶痛難受。

宋春雪在暗處看到這幕搖搖頭，先一步跑回岸邊集合。

不一會兒就見餘翩鴻與沈南歸走來。宋春雪于隊伍中朝兩人招手。

領隊的鬼差見他們回來喜笑顏開，懸着的心剛要落下又提起來。

他沒要看見生無常蕭文!

他連忙往前兩步四處張望，回頭急切問道:“你們有沒有看見蕭文？”

“他回學校上課去了。”餘翩鴻還未回答，宋春雪搶先答道:“他平平安安的，隊長放心。”

領隊鬼差這才真真正正的松了口氣。

餘翩鴻忽想起人魂還在蕭文身上:“人魂我們找到了，只是放在蕭文那，怕是要勞煩你們跑一趟。”

Advertisement

“好說，好說。”領隊鬼差樂道:“你們沒事就行。”

領隊鬼差一揮手，喊到收工。

鬼差們往地府快車走去。

上了車，餘翩鴻，沈南歸坐在倒數第二排。中間隔了個位置，兩個人各自不知在想什麽，氣氛有些沉默。

後排坐着的宋春雪眼神在兩人身上來回打轉。

路是才修好的，快車如同人間的高鐵并不颠簸，餘翩鴻神經漸漸放松，疲憊湧上，不知何時閉上眼睡了過去。

快車轉過彎，餘翩鴻身子向左邊倒，沈南歸眼疾手快扶住身邊人肩膀，向裏坐了些。

宋春雪往前，雙臂搭在兩人坐椅上，小聲:“沈哥你幫餘哥把眼鏡取了，他這樣睡着肯定不舒服。”

沈南歸自是注意到餘翩鴻眼鏡歪了，他沉思片刻，摘下眼鏡，架在自己的襯衫胸口的口袋前。

“沈哥，你讓餘哥靠下你肩膀呗。”宋春雪笑着說。

沈南歸眼神警告宋春雪多嘴，身體還是實誠的往過坐了坐，讓餘翩鴻靠着更舒服些，他看見外套在往下掉，伸過手去往上拉。

收手時，突然被抓住手臂，他看過去，餘翩鴻靠在他肩上，正半眯着眼:“南歸我們談談。”

直接叫他真名，确定是腦子不太清醒。

沈南歸收回目光:“沒什麽好談的。”

餘翩鴻坐起身:“但你在生氣。”

沈南歸否認:“沒有。”

餘翩鴻皺起眉:“你在生什麽氣”

沈南歸:“我說了沒有。”

“是不是因為蕭文”餘翩鴻脫口而出。

沈南歸身形一滞，餘翩鴻兀自搖頭:“不對，不是因為他。”

沈南歸冷笑一聲:“你怎麽這麽篤定不是他”

“你能生他什麽氣”餘翩鴻疑惑。

沈南歸被問住。

他能生蕭文什麽氣

是蕭文跟餘翩鴻呆了那麽久

那是因為任務。

是蕭文和餘翩鴻說笑

那是因為兩人是臨時搭檔。

是蕭文給餘翩鴻披外套

那是因為餘翩鴻的衣服破碎。

一切都有合理的解釋，他為什麽要生氣……

越想心裏越不舒服，像是有什麽不知名的東西在破土發芽。

沈南歸心裏一陣煩悶，沒有說話。

餘翩鴻知道問不出什麽，将眼鏡拿回帶上，轉過頭看着窗外灰茫茫一片。

明明已經跨越了生死站在了對方面前……可他第一次清晰認識到他與當初相愛的少年越來越遠。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應該是醫院天臺後。

和好是表面，中間卻隔着裂痕。

自此他的愛變得束手束腳，小心翼翼，每一步都踩在深淵邊上。

歸究如此不過是怕字當頭。

只因。

最絕望的是好不容易失而複得卻再次失去。

心中壓抑的情緒在翻騰着，叫嚣着……

下了車，兩人一左一右，中間隔着思索的宋春雪。

到了分岔口，沈南歸沉默片刻道:“去我家拿同意書。”

餘翩鴻擡眼，想說什麽，到底沒開口。

宋春雪也默默跟了過去。

三人走入屋內上二樓，來到卧室前，沈南歸開門邁步進去拿同意書。

餘翩鴻立刻注意到陽臺上的單瓣菟葵，眼神閃了閃。腦海裏出現之前的對話。

“是覺得我和單瓣菟葵很像”

“沒有。”

“小騙子。”

餘翩鴻垂下眼。

他想過放手，可惜他舍不得，放不下……

這個人太過炙熱，在他心中烙下痕跡，時間歲月也磨滅不掉。

沈南歸走出來擋住陽臺上的花，将同意書遞給餘翩鴻。

餘翩鴻接過同意書，擡頭對上沈南歸的視線。眼裏帶着沈南歸看不懂的神色。

宋春雪适時咳了聲，打破沉默，他走過去，故作驚訝道:“哎呀呀，沈哥你還在生餘哥的氣啊也不用吃醋這麽久吧”

這話一出沈南歸、餘翩鴻的都愣在原地。

沈南歸首先反應過來:“你說什麽”

“我說沈哥你別吃醋了。”宋春雪眨眼:“我說錯了嗎？”

“你胡說，我沒有。”沈南歸皺起眉。

餘翩鴻回過神，疑惑着順勢看過去。

沈南歸接觸到餘翩鴻的目光，一時不知為何有些慌亂。

“你有，沈哥你就不要在嘴硬了。”宋春雪抱臂，有理有據:“餘哥肯定了解你吃醋的樣子，是吧餘哥。”

餘翩鴻被宋春雪這麽一提醒想起少年沈南歸第一次吃醋。

***

餘翩鴻提着袋子回到家，見沈南歸冷臉抱臂坐在沙發上，聽到門響聲擡頭看來，哼唧兩聲頗為不滿。

餘翩鴻第一次見沈南歸這個樣子，眼裏帶着好奇走過去，彎下腰:“怎麽了？”

沈南歸看着餘翩鴻的面容愣神。

睫毛纖長細密，內勾外翹的眼型顯得尤為精致。眸色在下午的陽光裏染上了柔和溫潤的色澤如同琥珀。

餘翩鴻向來站在人群中就是最吸睛的存在。是許多人的白月光，清冷矜貴。可望不可即。

他也無數次遙遙遠望。想着月亮的月輝能輕灑在身上一瞬就好，不曾想這彎月亮停在他身前穩穩落在他手中。

輝月在手，又如何不怕失去。

“餘同學，你真的好受歡迎。”沈南歸撇嘴:“那個學長他一看就是對你有意思，你還加他。”

餘翩鴻反應過來，輕笑:“吃醋了”

“沒有。”沈南歸抿唇。

“那就好。”說完，餘翩鴻轉身朝卧室裏去。

沈南歸:“”

就這麽問一句，就走了，都不哄下他的麽!網上不是怎麽說的啊!

沈南歸一改表情，起身下了沙發，走到卧室門口，活像一只悶悶不樂的大狗狗。

餘翩鴻回頭就看沈南歸紫灰色的眸子默默看過來，默默垂下眼，睫毛輕纏，頭發落在臉龐，看着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餘翩鴻一下被擊中了心髒。這人怎麽可以這麽可愛啊!

他一手背在後面沒忍住走過去再次詢問:“是不是在吃醋”

沈南歸握住他的手，悶悶嗯了聲，片刻認真看着他:“翩鴻，你真的很像月亮。”

餘翩鴻心一緊，抱住沈南歸:“記得嗎？你可是我的天使。”

“那你加那個學長幹什麽”沈南歸抱了會兒，慢慢松開，看着餘翩鴻一臉在意。

“我和他一個社團的，一個是學習上的事，一個是……”說到這餘翩鴻賣了個關子。

沈南歸急道:“什麽？”

“生日快樂，南歸。”餘翩鴻聲音不大卻很鄭重，他手從背後伸出，手心裏是一個盒子。

沈南歸一怔。

“我說過，我們要一起過餘生每一個生日。”餘翩鴻眉眼彎彎，眼眸裏似蘊含着萬千星辰。

沈南歸不知該說什麽，繼續問“盒子裏是”

“那個學長家裏對玉很有研究的，我上次不是去廟裏求來了白玉嗎？我特地去研究了下玉的注意事項等。”餘翩鴻打開盒子，裏面兩塊白玉已經穿好了黑繩，細細流淌着光暈。

***

餘翩鴻沒有回答宋春雪的問題，扯起嘴角笑笑，直接對着沈南歸和宋春雪告別:“我還有點事，我就先回去了。”

餘翩鴻匆匆下樓，途中踉跄了下。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兩人看着餘翩鴻身影消失在視野。

沈南歸有些出神。

宋春雪搖搖頭:“沈哥，你真的沒有吃醋嗎？”

“我沒有。”沈南歸回答。

就是這句話怎麽聽怎麽底氣不足。

宋春雪輕輕嘆氣:“可是個你這就是吃醋的表現。”

“那你倒是說吃醋有什麽表現？”沈南歸眼神一凜。

宋春學笑了笑:“那我就給你講講着吧，比如餘哥不就穿了下蕭文的衣服，你就恨不得把人瞪死！還說沒吃醋？沈哥，你吃醋得不要太明顯啊~喜歡餘哥就直說呗！”

“我沒有！”沈南歸怒道。

宋春雪微微眯眼:“你确定？不喜歡人家你擱這兒吃得什麽飛醋？”

沈南歸瞪着面前人:“宋！春！雪！！！”

“少喊我全名威脅我，你又不是我媽，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回去休息了”宋春雪還是笑着伸了個懶腰:“一天天的累死個鬼啊”

“還有一點，如果你真的不喜歡餘哥的話。”宋春雪頓了頓，幽幽道:“沈哥你是沒有資格在那裏吃醋的。希望你清楚的好好的想一想。”

宋春雪特地在清楚、好好四個字上放慢加重語氣。

另一邊，餘翩鴻坐在卧室裏發呆。他拿出抽屜拿出裏面碎掉的白玉反複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