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糾纏不清

22  第二十二章:糾纏不清

◎他也很想知道,接下來對方的下限究竟在哪裏。◎

在庫房微弱的光亮下,那雙翠綠色的眼眸盯得紀桓渾身不自在,他原本快要縮到縫隙口的身體,又緩慢地向更深處挪動。

這種貓捉老鼠的玩法,無疑是勾起了二少更為濃厚的興趣,他将手伸到縫隙中摸索着。

狹小的空間裏藥草的氣味和二少袖口上的熏香融合在一起,苦的紀桓緊靠着底部的牆面,險些在這些味道的夾攻下熏昏過去……

沒能及時抓住紀桓的手臂,二少讪讪将手收回,看着就比頭寬一點的間隙,雙眼微眯道:“比上次見面又瘦了不少,不讓為兄抱抱嗎?”

紀桓縮在角落裏恨不得一頭在櫃子上撞死。他還是太天真了,就連有武學造詣的人,都能通過氣息來判斷有沒有人在附近,更何況是這種擁有奇幻色彩的修真世界,二少肯定從一開始就發現他了。

只是對方樂忠于這樣戲弄原主,并享受真原主在這段過程裏被恐懼折磨得快樂,之後留出一點點機會,讓老鼠以為可以逃脫貓的追捕,再躲在暗處一腳踩住老鼠的尾巴。

“有什麽好抱的,我們兄弟倆不是早就掰了嗎?”紀桓說。

二少斜倚着一旁的櫃子,看着費了好大力氣把自己藏到深處的紀桓,笑容不改:“你說得對,所以你說身為如今極其厭惡你的二兄,我應當請父尊來看看他的幼子偷偷來到庫房想找什麽東西……”

“那你去好了。”紀桓心想着等二少一走,他就揣着懷裏的藥材溜了。

“行。”二少直起身子,瞥了一眼藏在間隙中的紀桓,往前走了兩步,又駐足道:“我勸你在這裏好好待着,若是我帶着父尊找上門去,父尊說不準想起那仙奴的事,就先處置了。”

紀桓緊了緊後槽牙,開口挽留道:“……二兄等等!我覺得我們還可以再談談。”

“我們兄弟倆不是早就鬧掰了嗎?有什麽好談的。”

這句話對方幾乎原封不動地還給了紀桓。奈何他想要在二少眼皮子底下逃跑,多半沒那麽容易,就算真跑了,二少拿着門外魔兵的口供,照樣能将魔尊請到他府邸裏興師問罪。

再與二少強硬下去,必然會自讨苦吃,為今之計,只能試試貓願不願意在老鼠乖乖示好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你不是說要抱抱嗎?”紀桓說完這句話,仰頭看了一眼上空,他從沒想到自己還有主動出賣色相的一天。

二少轉過身,身子懶洋洋地依靠着牆邊的櫃子:“那是剛才的條件,小七現在是你求我,價碼就不一樣了。”

紀桓頭無力地撞向面前的櫃子,幽怨地說道:“那你還想怎麽樣?”

“連面都不肯露,可不像是與二兄談價碼時該有的态度。”說到這裏,二少遺憾地嘆了口氣,翠綠色的眼眸仍盯着不遠處的小口,眸中盛着笑意。

紀桓認命了,與其讓二少之後去找小仙尊的麻煩,他大不了豁出去了!對方到底說和原主都是親兄弟,總不可能做出有悖倫常的事情。

抱着這樣的心理,紀桓慢慢朝着外面挪動,快挪到外面時,手扒拉着邊緣處,心又虛了。

他不确定二少的底線究竟在哪,畢竟沒有原主的記憶,誰知道這兩個人私底下究竟是什麽關系。

“小七,還在磨磨蹭蹭什麽,是又改變主意,不想跟為兄談價碼了嗎?”二少的聲音聽起來如同亂葬崗中的鬼魅,聽起來還怪瘆人的。

紀桓心道死就死吧,從牆後挪出了三分之一,賠笑道:“卡住了,所以才有點慢,兄長稍安毋躁。”

紀桓剛從那道縫隙裏鑽出來,氣都來不及喘勻,幾條黑氣便從二少身邊湧了過來,像是觸須般将他的手腳纏住,最粗的那道黑氣像一只無形的大手緊緊包裹住他的腰身,他試圖動了動雙手,反而被那股力度牽制得使不出半點力氣。

“二兄我才剛從那裏面出來,犯不着那麽熱情吧……”紀桓笑容尴尬。

那股黑氣攀上紀桓鼓鼓囊囊的胸口:“你偷東西了?”

紀桓也不避諱:“自己家裏的東西怎麽叫做偷,其他兄弟什麽都有,我只是從庫房裏稍微提點東西就不行了嗎?”

聽到這樣的答複,二少也愣住了。從小七命懸一線後,不過三個多月沒見,曾經在自己面前那個唯唯諾諾的孩子,竟也改變了不少。二少擡起頭看着那雙如今已然敢直視向自己的眼睛,比起當初那副模樣,他更喜歡眼前這個滿身是刺的小七。

“庫內仙門送來的東西還未一一點清,若是着手處理起來,此事可大可小。”說罷,二少見紀桓遲遲未搭腔,嘆了口氣:“小七,到兄長這邊來。”

對方想要與這具身體親近,根本容不得紀桓拒絕,纏繞着紀桓四肢的黑線便強迫着他一步步走向前去,在中途他也試過從這些黑線中抽身,奈何沒有實體的它們只會在他的掙紮下越纏越緊……

二少就地而坐,靠着身後的櫃子向紀桓伸出了雙手:“來我腿上坐,讓二兄抱抱看看小七是不是瘦了。”

一時間紀桓都恨不得在鞋底貼上一個超級防滑墊,來阻止這黑氣強行拖拽自己向前。在抗力和拉力的相互作用下,紀桓雙膝砸向地面,二少驚得坐直了身子,看着紀桓依舊忍痛與腕口牽力糾纏的模樣,不由抿起了雙唇。

紀桓的手腕被黑氣拉扯的泛紅,二少雙眼一眯,紀桓的雙臂被黑氣卸了下來,疼得紀桓倒地發出一聲低吼,額前滿是密密麻麻的細汗。

身體已經沒有繼續負隅頑抗的能力,在黑氣下被迫拖到了二少跟前。

“是二兄不好,魔族事務繁忙才讓我對你的事情一時疏忽了,使得你受了那麽大的罪。”二少傾身靠近紀桓,他的食指擡起紀桓下巴,看着那雙在劇痛下難以聚焦的眸子,指腹輕輕摸了摸紀桓眉間褐色的小痣,“乖乖回到我身邊吧,我保證不會再有這樣的事出現。”

“你對我又好到哪去?”紀桓說話聲都帶着粗重的喘息,失去血色的雙唇,白得讓人心疼。

“是你不乖,我才會懲罰你,若你乖乖聽話,你要什麽二兄都會給你。”

紀桓合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冷聲道:“我用不着!”

他也很想知道,接下來對方的下限究竟在哪裏。

二少笑了起來,聲音低沉沙啞,他緩慢地向紀桓身邊靠近,當靠近紀桓耳邊的時候,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小七,你的味道聞起來比當初可口,乖乖讓哥哥抱抱,哥哥就放過你。”

話音剛落,庫房裏燭火在一剎那完全熄滅了,紀桓根本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麽,一陣風拂過臉頰,原本緊緊束縛着四肢的黑氣頓時散開,少了那股強行支撐自己的力量,紀桓本以為整個人都會砸在地上,不料卻突然被人抱在了懷裏。

黑暗中他看不清對方的身形。

當對方停下時,他耳邊傳來了布料被撕扯開的聲音,不多時對方便用撕下的布條蒙住了他的雙眼。

“你是誰?”紀桓輕聲問道。

那人沒有回答,默默摸索着他的手臂,只聽咔的一聲,紀桓不住低吼,原本被卸下的胳膊又接回了原位。

又一陣寒風拂面,遮掩住雙眼的布條已然消失不見,燭火再度亮起,他仍在庫內,身邊除了昏厥的二少再也沒有其他人。

“好強,應該就是他殺了守在界口的魔兵。”紀桓坐在原地,活動着已經被接上的胳膊,完全想不通對方的目的是什麽。

第一次見面,那個人只留下他一個活口,第二次見面,那個人為了解決了眼前的麻煩。他不知道這個人是什麽身份,那麽幫他究竟為了做什麽?是為了來救陸雲琛嗎?還是為了來魔族找什麽能改變戰局的寶貝?

這些疑問一時也難以解開,不如先處理眼前的事情。紀桓看了一眼身邊的二少,再度爬上梯子,尋了一顆仙藥嚼碎了往二少嘴裏塞,不多時二少睜開眼睛,卻沒有任何反應,完全處于思緒不清的狀态。

紀桓攙着二少往門外,為了引人耳目,在離開時幹脆縮到了二少的懷裏撐着這具身體向前走,守門的魔兵看着兩人出來,只敢偷偷瞥了一眼,便低下頭朝兩邊退開。

待偷摸着将二少送回府中後,紀桓才總算舒了一口氣。

他拍了拍胸口的藥材,也知道今日的決定有多冒險,從被二少發現時,他就知道很難全身而退,卻未想過竟會在對方手中吃了那麽多苦。

回去的路上,他時不時轉頭看向身後,拿不準那個高人會不會跟着自己過來,雖說他對高人誅殺魔兵的事情感到不恥,可要不是那高人肯出手相救,他絕不可能在二少面前全身而退。

二少和原主到底是什麽關系他一點都不關心,但對方過激的舉動每一次都能惡心死他。

“主人,你去哪了?”登闕站在門外焦急等待,當看見紀桓時趕忙應了上去。

紀桓幹笑了兩聲道:“覺得屋子裏悶得慌,便出去随便轉了轉。”

“那界口的兇手仍在魔族中潛行,主人不應當到處亂走的,如若碰見他,保不準對方會為了界口一事殺人滅口。”

“我知道了。”紀桓故作疲憊地打了個哈欠,“我困了,想去小仙尊房間裏坐坐,不管發生什麽,你都不必過來叨擾。”

登闕怔了片刻,才點頭稱是。

紀桓捂着胸口的藥材大步向陸雲琛房間走去,當快到陸雲琛屋前時,他又再度轉頭張望。

“你跟着我嗎?你是不是要救陸仙尊?別擔心!我和你是自己人,要是有完善的計劃,我會幫你的。”

他對着身後的空氣小聲嘀咕道。

“七少在跟誰說話?”

紀桓聞聲急忙回過身,看着不知何時來到他身後的陸雲琛尴尬地笑了笑:“我不知道怎麽跟你解釋,先進屋慢慢說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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