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攻二

第4章 攻二

新認識的謝學弟只問了一些基本的書籍，林嶼霁打算到校後給他整理一下自己目前的書單。

昨天的暴雨過後，街道上多了砸落的枝葉，空氣中也夾雜着淡淡的濕濡。

林嶼霁借來的傘暫時是還不回去了，他在回校的路上買了把新的，又将那把傘放在了家裏。

藥學專業和其他專業不同，到大四還有不少專業課需要上，大三更是課程表滿滿一周。

除了專業課外，還需要輔學不同的選修和通識類課程，旨在培養複合型人才。

京大并沒有設置選課限制，林嶼霁這學期還修讀了金融學院的選修課，金融經濟也是京大的招牌，唯一有個不足的點是，這個課在早八。

他幾乎是踩着點進的教室，烏壓壓的人群擠在了後排，後面滿當當的，只有前排的幾列有點空。

昨天淋了半天的雨，雖然回去煮了碗姜湯，但林嶼霁今天還是有點着涼了，所以今天過來的時候他還帶了個口罩。

男生穿着簡單t恤，白色的口罩遮了大半張臉，露出的眉弓深邃舒展，眼底帶着幾分病态的脆弱，手上的書封有輕微泛黃的陳舊。

他視線在室內浏覽了一圈，最後坐在最顯眼的第一排。

這堂課內大多是金融系的學生，彼此之間或多或少有過照面，他一個外班的同學進來就很是紮眼。

尤其是他到的晚，本就明顯，又偏偏有那樣一張臉，見過的人認不出來都說不過去。

教室內多了一點竊竊私語。

“那是誰啊？”

“好像是林嶼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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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學神？”

“林學神怎麽感覺比之前更好看一點了。”

有人頻頻往這邊看。

坐在倒數第二排的謝遷當然也發現了林嶼霁，他表情有些冷，俊臉陰沉，早起的暴躁愈發明晰。

不送水了，跟着一起上課了是嗎？

他明明都和他說清楚了。

劉彧坐在謝遷旁邊，他和謝遷是一個校籃球隊的，林嶼霁來過那麽多次，人還不錯，偶爾路上還會打招呼，他當然也認識。

後排的女生是他們班的，和劉彧有幾分熟，見他似乎對前排那個帥哥有點了解，便主動搭起來話題：“劉彧，你認識第一排那位同學嗎？”

劉彧：“認識啊，他經常來看我們籃球隊打球。”

女生：“他叫什麽名字？什麽專業的？有女朋友嗎？”

劉彧：“林嶼霁，藥學的，聽說單身。”

藥學是京大的王牌專業，第一名的大神參加過很多比賽，校內很多人都聽過他的名字，但以前大家只關注到他的才華。

沒想到世界上真的有這樣腦子好長的還逆天的人存在嗎？

女生語氣有點輕飄飄的：“天吶，我家男神原來是這樣的神顏嘛。林嶼霁，名字也好好聽。”

謝遷聽着他們一來一往口中不斷重複着那個讨厭的名字，神情愈發冷然。

他不爽地插嘴打斷：“吵到我聽課了，麻煩安靜一點。”

女生頓時安靜下來，不好意思地說了聲抱歉，而後縮回了腦袋。

知道謝遷早起專門占了倒數幾排，為了睡覺的劉彧：“……”

劉彧轉回身，小聲貼近：“謝遷，你和林嶼霁鬧別扭了？”

謝遷：“……我和他不熟。”

劉彧不信：“他不是天天來給你送水嗎？”

提到這個，謝遷更加不耐煩了：“都說了老子不認識他，你他媽聾了是吧。”

他沒有控制住音量，講臺上的教授發現了這一小片的動靜，話音倏然中止，教室內霎然間針落可聞。

這一點微弱的動靜被放大鏡不斷放大。

數道目光尋着聲往那一小塊投去，似乎好奇着哪個神人敢在李教授的課上撒野。

年老的教授眼睛利索地揪出了搗亂的兩人：“倒數第二排左邊第一位和第二位男生，麻煩你們兩個起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

謝遷：“……”

劉彧：“……”

劉彧主動第一個站了起來。

坐了幾百年的後排，他看着黑板上那幾行字，覺得自己可能有點閱讀障礙。

劉彧厚着臉皮坦誠道：“老師，抱歉，我不懂。”

他的表情和語氣實在有點過分坦然，反而顯得有點好笑，教室內顯然有輕微的低笑聲。

林嶼霁覺得這人聲音有點熟悉，他偏頭望去，視線正好和筆直站起來的謝遷撞上。

男生兇巴巴的目光宛若生出幾把刀子，不爽的情緒溢于言表，眉眼一如那天在球場上一般的張揚，現如今如似被架在火把上拷，臉上的表情才多了一絲邦硬。

林嶼霁有點意外自己巧合的和他選了同一節課，但又不懂他的這豐滿的情緒來源。

他那天已經講清楚了，應該沒有什麽別的得罪他的事情了吧？

謝遷眼神兇狠的像是要把林嶼霁盯出個洞來。

那張漂亮的臉蛋上毫不掩飾的驚詫讓人倍感羞恥，他總覺得林嶼霁是在嘲笑他現在的丢臉。

他那天就應該狠狠的警告他！

講臺上的教授敲了敲黑板示意，謝遷才回神，往上看，歪七扭八的數字和文字交雜，組成外星文。

第一排投來的視線讓人覺得面上十分滾燙。

謝遷倔強的看了好幾遍，最後不甘心道：“……抱歉。”

“回去把這個案例抄十遍，下節課給我。”教授道，“上課專心一點。”

“有誰可以幫忙解答一下嗎？”

教授在教室內巡視一圈，只看到了烏壓壓低下去的腦殼，他看了眼第一排的林嶼霁，把他點了起來。

林嶼霁只分神了幾秒去思考自己和謝遷的來往，卻沒想到也被教授逮住了。

案例的原型是三年前著名的股市案例，教授取得标題名字也非常的吸引人：股市新手lx老師典型做空案例。

林嶼霁目光克制地從标題移開。

一直緊盯着他的謝遷當然發現了他一閃而過的皺眉動作。

謝遷瞥了他一眼。

……誰叫他看別人熱鬧，活該。

林嶼霁站起來重新看了眼題，思考了兩秒就給出了解答過程，案例衍生的題型，并不難解答。

他甚至說了兩種解答方法！

學渣和學霸的對比在這一刻太過強烈，教室內衆人看他的目光頓時閃閃發亮，充滿了崇敬。

教授滿意地讓他坐下，頗為意得自己有悟性這麽好的學生，大方地誇了他一句，還道：“同學們，大學時間是非常珍貴的學習時間，我們不能浪費在玩樂身上，上課專心聽講是每個同學最基本的任務。”

感受到因對比而被暗刺到的謝遷臉色沉如鍋底。

劉彧神經粗，還頗為羨慕道：“林嶼霁腦子真好啊。”

謝遷覺得自己的隊友像只大頭豬，昨天那把能把外校那群狗崽子贏了一定是因為自己太給力了。

哦，對，這家夥昨天還蠢兮兮的給對面誤送了幾個球！

他吸了口氣，忍了忍，擠出一點聲：“……你給我閉嘴。”

劉彧讪讪，見謝遷一副要暴走打人的模樣，自覺老實巴交地封上了嘴巴。

謝遷憋屈了一節課，下課鈴一響，他直接大步出了教室。

只是他沒想到林嶼霁這麽陰魂不散，在食堂吃飯都能碰到他。

林嶼霁就坐在謝遷想去買的馄饨窗口前面，他正在吃的也是謝遷剛好今天想要買的馄饨湯。

口罩有點悶，他摘下時，臉上的肌膚有點泛紅，細長的手指勾着瓷勺，湯汁遞到嘴邊，薔薇色的唇瓣輕輕抿了抿，幹澀的唇上便沾了點水珠。

似乎是合乎口味，肉眼可見他眉間歡愉的情緒。

裝模作樣。

謝遷不爽，又盯着他吃的小馄饨看了兩眼，罵道：“媽的，怎麽到哪都能見到他！”

劉彧順着他的視線看去，一眼就發現了學神。

學神一個人坐在那裏吃午飯，動作斯文有禮，動作還怪優雅的。

他心想這裏是食堂，現在是飯點，學神來吃飯也挺正常的，何況，這食堂也不是你家開的，學神咋不能來了呢？

啊，不對。謝家好像有捐錢給學校，好像也算是他家開的。

劉彧沒想清楚，腦子亂糟糟的。

但謝遷已經先一步換了個窗口，劉彧追上去：“謝遷，你不吃小馄饨了啊？”

謝遷冷冰冰道：“我不吃低于十塊錢的便宜貨。”

劉彧：“……”

那你之前還天天吃六塊錢的小馄饨呢。

兩人在食堂逛了一圈，謝遷磨磨蹭蹭，挑選了半天，最終買了價值十五塊的單人小火鍋。

劉彧餓的要死，屁股一坐就拆了筷子吃了一大口。

謝遷坐在對面，剛好能看到原先林嶼霁的座位處，那裏已經換了一個新的人，沒有了那張引人注目的臉。

謝遷收回視線，看着滋滋冒火的小火鍋，手裏的筷子戳了戳混濁的湯，有點煩。

媽的，都怪林嶼霁，害的他沒能吃上小馄饨。

劉彧一口氣吃了大半，擡頭看了他一眼：“你不吃啊？”

謝遷：“吃。”

劉彧：“下午還去打球嗎？那群家夥還有找你？”

昨天和他們比賽的那群人是外校的，平時學校內的籃球館會到點關門，他們便自己在校外找了個地方練球，誰能想到還有人不要臉的過來搶地盤。

籃球的事情用籃球解決，所以才有了昨天的比賽。

但對方屬實不要臉，輸了還哔哔賴賴，一副要幹架的樣子。

謝遷：“不打。他們有本事就來找我，我照樣幹回去，誰怕誰。”

劉彧：“你不練球了？”

謝遷不想再碰見林嶼霁第三次了。

鬼知道他說再也不送水這事是不是真的。

謝遷：“今天不練。”

他了無生趣地丢下沒吃幾口的飯菜：“我不吃了。”

這火鍋真難吃。

一點也沒有小馄饨好吃。

劉彧盯着他沒動幾口的火鍋，瞄着他裏面冒着泡泡的湯汁，“那我一起吃光了？”

謝遷面無表情：“随便。”

他看着劉彧大快朵頤的動作，又瞥了眼不遠處的馄饨窗口，嘴裏輕微的饞意加深了不滿。

李教授節節課點名簽到，不能不到，否則會直接記挂科。

他決定以後這一節破早八專門找人代課去，然後提前過來買光這裏的小馄饨。

林嶼霁別想再吃到他喜歡的小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