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願望

第78章 願望

別墅區附近的商區熱鬧非凡, 有好幾棟小別墅也格外的熱鬧,跨年夜,大家都很歡快, 唯獨謝知聿呆着這一棟別墅, 冷冷清清。

林嶼霁到謝家時, 頭發都還是半幹的狀态。

小朋友守在門口,一見到他, 眼睛發亮,動作卻是拘謹,“嶼霁哥哥。”

林嶼霁揉了揉他故作成熟的小腦袋, 看了眼二樓虛掩着的門,“你哥哥怎麽了?”

電話裏不好問清,林嶼霁聽到消息, 知道家裏就他和一個生病的謝知聿, 想也不想就直接趕了過來。

謝星辭揪了揪衣角道:“哥哥發燒了, 還在房間裏,他還沒有吃飯。”

多大人了,還需要小孩子操心。

林嶼霁在心中暗罵,但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畢竟謝知聿在小朋友這裏可是偶像一樣的存在。

小朋友低着腦袋, 眼睛看着地板。

林嶼霁看了他一眼, 問道:“星辭,你吃飯了嗎?”

謝星辭搖了搖頭。

林嶼霁嘆了口氣。

一大一小, 還真的是不懂得照顧自己的身體。

家裏沒有別的人,阿姨似乎也請了假, 廚房內冷冷清清。

林嶼霁掃了一圈, 在冰箱內翻了翻, 又在廚房找了找,他自知廚藝一般,只簡單做了點肉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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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頓好了幾歲大的小朋友,林嶼霁這才拿着粥上樓。

樓下的小男孩端坐片刻,又探了探頭,看了眼消失在樓梯口的長輩,盯着面前賣相一般的肉粥,悄悄松了口氣。

他拍了拍胸脯,想起來這幾天哥哥的沉默,這還是第一次哥哥找他辦事,又覺得有點高興。

門沒有關緊,林嶼霁輕輕一推便開了門。

屋內帶了幾分潮氣,還有撲面而來的寒風,擡眼一看,便發現了敞開的窗戶。

床上的男人側着身體,目光所及,能瞥見一點蒼白的側顏,與那天晚上生龍活虎的樣子大相徑庭,隐隐能看出一點精力不足的疲态,瞧上去還有幾分可憐。

林嶼霁收回打量,放下手頭的東西,開了燈後先去關了窗。

林嶼霁進來的動靜不小,又開了燈,屋內驟亮,床上躺着的人明顯有了動靜,林嶼霁沒理,把粥放在床頭櫃邊上,又去浴室洗了把手。

他從浴室內出來時,謝知聿已然起身,靜坐在床頭,被子滑在腿側,目光跟着他一路走。

男人豐神俊朗,五官線條流暢,連日來的失神,下颌線都愈發明晰了些,陰郁的藍眸黏在少年的身上,唇瓣輕抿,卻沒有主動開口。

林嶼霁看了他一眼,道:“把粥喝了。”

男生話裏帶了一點微不可察的強勢,床上的人遲滞片刻,垂着眉眼,側身,乖順地拿起來桌上冒着熱氣的粥,不聲不響地進食。

林嶼霁滿意了些。

他走近道:“你多大人了,還哄着小孩做這種事情?”

小朋友藏不住自己的小心眼,這裏碰碰那裏藏藏,輕易就能看出來那點心虛和說謊的不安。

林嶼霁看破不說破,便也沒有急着上來,只是看見這人确實有幾分倦色,也沒有了質問的心思。

謝知聿垂着眼皮,沒有反駁,只是問:“你還在生氣嗎?”

男人臉色無名有些蒼白,頸部似有些滾燙的紅,林嶼霁擰眉,擡手貼上,觸及肌膚時,手心感受到的是一片的熱氣。

想到浴室內還未完全散掉的冷氣,他一下就冷了臉。

謝知聿唇瓣微張,林嶼霁便冷不丁地打斷:“閉嘴。”

對比了謝星辭的表現和浴室的那點痕跡,以及對這人的了解,林嶼霁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林嶼霁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己沒事找罪受的人。

他冷着臉下樓拿藥箱時,小朋友還在底下,見了他,有些心虛地道:“嶼霁哥哥,你拿藥箱做什麽?”

林嶼霁語氣涼涼道:“你哥哥發燒了,給他量一□□溫。”

謝星辭晃了一下,小臉一白:“哥哥發燒了?”

哥哥明明和他說話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怎麽真的發燒了?

他對上林嶼霁的視線,想起來什麽,又慫巴巴地低下了頭。

林嶼霁哼了一聲,看了一眼桌上的碗,道:“不夠吃廚房裏面還有,吃完就去睡覺,聽到沒有?”

謝星辭應了一聲,又眼巴巴道:“那麻煩嶼霁哥哥照顧一下我哥哥了。”

林嶼霁嗯了一聲,把小的安撫完,才拿着藥箱上樓。

床上的人爬下了床,身上穿的單薄,手上還有點濕潤,他用完的碗筷已然被他仔細清洗了一遍。

林嶼霁火氣外冒,俨然沒有平日裏的溫和平靜,話裏壓着火星,“謝知聿,我需要你專門下來洗這個破碗嗎?”

謝知聿愣了一下,僵立原地,有點無措地看着他。

見他還杵着不動,林嶼霁自覺失控,斂回視線,板着臉道:“回床上去。”

男人放好手上的東西,沉默地回了原處。

他視線仍舊落在男生的側顏,卻沒有窺探出他的絲毫想法。

男生卷翹的睫羽輕輕垂落,手在藥箱內摸索,幾日不見,頸上屬于別人的痕跡幾乎消散不見,修長的頸置于光下,皮膚光滑細膩,又似多了冷淡疏離,再無人敢輕易冒犯侵占。

謝知聿盯着他的頸,不知在想些什麽。

林嶼霁拿出溫度計,臉上沒什麽表情,“放腋下,量一□□溫。”

謝知聿做完,對上他冰涼的視線,便道:“我沒有想要騙你。”

他在解釋自己的行為的緣由。

沒有想要騙他,所以做完之後,把自己身體弄出了病,就不算是哄騙。

林嶼霁并沒有覺得洩火,“你是要三十歲,不是三歲。”

話音一落,屋內又靜了靜。

林嶼霁又不是上輩子那樣年輕莽撞的小孩了,來這逐漸成熟後,他很少這樣言語鋒利,但對上謝知聿,因着這樣的行為,他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謝知聿垂着眼皮,低聲道:“抱歉。”

林嶼霁沒應,看着時間,伸手:“時間到了,溫度計拿出來。”

謝知聿遞出,林嶼霁從另外一側接過,沒有一點肌膚相觸。

謝知聿看了眼空掉的手心,抿了抿唇。

林嶼霁看了眼溫度,跑去藥箱裏找了找高燒的藥,桌上剛好有煮好了熱水沖泡,還是剛剛謝知聿煮了想拿來燙碗除菌的。

屋內有瓷器碰撞的叮當響,有水流流出的嘩啦聲,唯獨少了交流的說話聲,靜又不靜。

謝知聿眼睛跟着他一同挪近,接過他手上的杯子時,掌心碰觸到一點寒涼,不見其主人眼中異樣,心中微定。

他捧着冒着熱氣的水杯,語氣平靜:“我看到今天的熱搜了,你去秦洋劇組探班,還和他單獨出去吃了飯。”

明星出門确實容易被拍到,何況是秦洋這樣的當紅流量,林嶼霁沒有想過隐瞞,卻是有點意外他會關注。

他道:“是,之前約好要去看看他。”

少年臉上坦坦蕩蕩,怒意未消,眉眼因着火氣,鮮活了許多,發梢的水霧已然散盡,卻因沒有及時打理,多了一絲雜亂無章的情形。

林嶼霁現在倒是冷靜了一些,語氣也和緩了許多。

謝知聿抿了抿杯中尚且滾燙的藥汁,藥味夾雜着苦澀的口感,唇瓣輕離,口中還蔓延着餘味。

他不做隐瞞,目光落在少年的臉上,道:“我是因為這件事才想要找你。”

林嶼霁:“嗯?”

雙目對上,男人眼底的沉郁濃重如霜,“我之前提醒過你,讓你離他遠一點,但你沒有,還在我們吵架的時候,單獨找他,所以我才這樣找你過來。”

他語氣硬的像塊石頭,“我在吃醋,不高興,所以才會這樣。”

林嶼霁:“……”

謝知聿擡眸,目光鎖在他的眼睛之上,“林十一,你還在生氣嗎?”

林嶼霁有點麻。

他視線一垂,看向那似是熱氣散盡的杯子,“藥涼了,快點喝掉。”

謝知聿抿了抿唇,話到喉口又被艱澀地吞了回去。

室內的暖氣吹得密,讓人覺得有點燥熱,林嶼霁起身,又去開了一點窗戶口子,吹了一點涼風,似是正常了許多。

窗外黑沉沉的天忽然被炸開的煙火照亮,不遠處的煙花爆竹在天空散開,絢麗多彩,亦是轉瞬即逝。

林嶼霁看了眼時間,才發現過了淩晨。

新的一年已經來臨。

林嶼霁才想起來以往每年跨年都是和謝老師一起過的,今年卻獨獨忘了這樣習以為常的事情。

細數太多記憶,才驚覺好似很多東西已然成了習慣一樣,融入骨髓。

一回頭,便對上那雙幽深的眼眸。

嚴謹冷淡的人從來都帶着清心寡欲的表象,是以,哪怕那裏面藏着許多複雜的情緒,林嶼霁以前從來沒有仔細深究。

或許是害怕過度深入,而毀壞了這樣的舒适度。

林嶼霁自認算是個極其清醒的人,上輩子活在世俗的世界裏面,世俗否認的愛情觀,他同樣認為人言可畏,再完美的情感在長久的磨合中終會失去原來的色彩。

這輩子外力消失,他一樣保持悲觀,童話故事裏寫到的happy ending往往才是現實開始的第一步,現實充斥着太多無可奈何,也充滿太多離合。

說來說去,還是他在情感中一向被動又充滿不信任罷了。

林嶼霁走近,擡手,輕輕貼在他的額頭,感受了一下他的溫度,倒是感覺比剛才好了許多。

他低下視線,忽然問道:“什麽時候開始的事情?”

他話題開始的很随性,沒有來龍去脈,但謝知聿卻是了然他所疑惑的東西。

男人沉默了下,思緒還跟在停留于額間的手,“很早之前。”

林嶼霁:“多早?”

謝知聿頓了下,才道:“上輩子的事情。”

于是林嶼霁也跟着沉默了。

窗外多彩的煙花還在一個接一個的放,黑夜如似白晝,慶祝着新的一年的到來。

一年又一年。

每一年都是如此。

良久,待外面的聲色落幕,林嶼霁才道:“新年快樂,謝老師,新的一年了,你有沒有想實現的新願望?”

謝知聿扣住他的手,輕輕從額上拿下,擡眸,看向他:“林十一,六個願望攢下來都無法實現的事情,多這一個少這一個,又有什麽區別呢?”

他話中帶了點酸澀,語氣卻尤其的平靜,濃烈陰郁的藍調溺在幽深的眸,寬厚的大掌想要抓得緊,卻還是怕傷到男生嬌嫩的皮膚,放輕了氣力。

林嶼霁:“那你再許一次試試呢。”

男人輕輕捏了捏他的手,多了一分鄭重,“那今年我能不能願望成真,成為你的男朋友?”

話音剛落,林嶼霁應了一聲好。

窗外又開始了新的一輪煙花慶祝,噼裏啪啦的響聲充斥耳畔。

謝知聿像是幻聽了一般,罕見的有點緊張,手心都冒出了汗,“林嶼霁,你剛剛說什麽?”

林嶼霁抽回手,笑道:“我說,新年快樂,謝老師。”

作者有話說:

謝知聿:記住一下,今天是紀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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