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開庫房

李夢像一只小貓一般乖順,任由胤禛幫自己擦了芝麻,又指了指另一邊臉頰,道:“這兒也有。”,胤禛不疑有詐,側頭去看,見她臉上新雪一般的肌膚,哪有什麽芝麻?只看見李夢一臉嬉皮笑臉的模樣。

她頭頂有新長的茸發,直刺刺地樹在頭頂,在燭光的光暈裏就顯得非常明顯,配上她滿臉蓬勃的、毫不掩飾的歡喜,有一種說不出的清新潔淨。

李夢已經比剛進他身邊的時候高了一些,臉型更為鮮明,五官更為突出,但仍然是柔和的,只是比原先的四肢纖細的少女階段多了些肉,顯得更加挺拔而精神。她的挺拔是帶着水分的那種飽滿,沒有任何劍拔弩張的傲氣和攻擊性,只有軟糯的甜蜜,仿佛一只蓄滿了甜甜汁水的水蜜桃,她穿的是常服,淡青色的底子,櫻粉色的小花散落在衣服底子上,領口滾了天青水碧的邊,原本溫婉文秀的服色,穿在她身上,多出了一種別樣的生命力,那種蓬勃是從內裏發出的,掩蓋不住的生機昂揚。

胤禛越看越覺得喜歡,忍不住就笑模笑樣地伸手去撫摸李夢的頭頂,李夢看見他臉上的溫柔笑意,也笑眉笑臉地湊了過來,歡天喜地地趴在了胤禛的膝蓋上,一頭青絲本就束得松動,胤禛這樣一觸碰,直接披散了下來,直蓋住了她半邊臉,真真是應了古人那句“何處不可憐”。

胤禛喜歡李夢對他的這份黏糊。

熱忱的,親昵的,不夾雜一絲掩飾與矯揉的,真正的依戀。

無論是在他成長的階段,抑或是在他開府以後的生涯,無論是母輩的女人,抑或是屬于自己的女人,在接觸李夢之前,他很少能看到這樣不矯揉的女孩,快樂、歡欣、包括那一點因為得寵而抑制不住的小小的傲嬌,全在她的臉上、身上、 每一根血管裏澎湃地流淌着。

兩個人相對着笑着,看着,都覺得對方很可親可愛,四阿哥去摩挲她的頭頂,冷不丁就從發絲裏抽出一個小圓筒,只比拇指粗一些。上面毛茸茸的都是絨線,纏了不少頭發,再一摸,好家夥,又是兩個!

四阿哥知道李夢向來愛美,小花樣頗多,倒也不以為意,只是拿着那小圓筒在手中把玩了一會兒,才問道:“這是做什麽的?”。

李夢微微紅了臉,一言不發地睜大了眼,對着胤禛粲然一笑,倒有些羞澀的尴尬。她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從中搶回那只圓筒,重新将頭發纏繞了回去,縮了縮脖子,這才回答道:“卷發器。”。

四阿哥神情溫柔地盯着她,仿佛在聽,仿佛又不在聽,只是看着李夢窘迫的可愛模樣,笑道:“那又是什麽?”。

李夢見他難得對這種脂粉玩意兒感興趣,便湊趣解釋道:“洗完頭以後,趁着頭發六七分幹的時候,就把頭發分成許多份,一束一束地纏繞在這上面,固定好了,這樣之後,也可以做別的事情,都不影響。很簡單的,有時候都不用翡翠幫忙,我自己就能做。”,

她一邊說,一邊想起了什麽,起身從裏屋裏拿了一筐子小竹片兒,孩子獻寶似地拿給胤禛看:“就是這樣的竹片兒,用茉莉水泡軟了,加上糯米汁兒,卷成小卷,裹上絨線就是了。”。

胤禛接過來,見那竹片上還有尚未打磨幹淨的刺兒頭,不由得漸漸皺緊了濃眉,道:“這麽粗糙的物事,你每天就是和它們打交道麽?”,說着掃了一眼翡翠道:“奴才糊塗。”。

只吓得翡翠當即就跪下了,李夢趕緊替翡翠擋道:“四爺,不管她們的事,是我每天在屋裏閑着沒事做,找這些事情打發時間,我手笨,女工做得不好,也沒福晉那個沉靜性子抄佛經,只好做這些粗活啦!”。

她只要不吃醋,不發瘋,那就是很善解人意,溫柔體貼的姑娘一枚,說話做事也讓人覺得甚是得體熨帖。胤禛知道李夢這一刻的乖巧是因着有自己陪伴在身邊。也甚是希望這樣溫馨的時光能延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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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起李夢的雙手,捧在手心理,就着燭光仔仔細細地看了,見她十指纖纖如玉,指甲上亮晶晶的也不知道塗了什麽,透着一股淡淡的粉色瑩光,煞是好看,并無任何傷口,這才放下心,将李夢的手在自己的大手裏用力握了握,送到嘴邊親了親。放低了聲音道:“你是爺的寶貝,不許弄傷自己。”。

蘇培盛和一屋子奴才的頭都快垂到地上去了。

李夢的眼睛亮亮的,笑眯眯地看着胤禛湊近的臉,忽然上前響亮地親了他臉頰一口,乖巧地答應了一聲:“嗯!”。

四阿哥微笑着捏了捏她的臉,轉頭道:“蘇培盛!”。

蘇培盛一挺胸,大聲應道:“奴才在!”。

“帶着翡翠去庫房,拿新上的流雲緞,撿李主子喜歡的花樣,顏色來,給她裹着這……這叫什麽來着?”。

“卷發器。”,李夢立即接上。

蘇培盛響亮地應了一聲,對着翡翠使了個眼色,兩個人便告退下去了。只留下愣怔的李夢。

胤禛拍拍李夢的手背,道:“好啦,我也該走了,晚上再來看你。那流雲緞看似柔軟如雲,實則最是堅韌,別看不如蘇杭絲綢精秀,能裹在你那竹片上的也只有它了。一來護手,二來護發,三來……你那頭上裹着,也好看些!糙竹片兒,你也不嫌寒酸!”。

他說完,見李夢仰着頭,認認真真聽着自己說話的樣子,不由得輕輕彈了一下她鼻頭:“小傻瓜!”。

“四阿哥出了福晉院子就直奔着李格格那兒去了”、“四阿哥進了李格格院子就沒出來”、“四阿哥直到上書房前最後一刻才從李格格那兒動身”……

福晉聽着底下小太監一趟趟地跑着一趟趟地報着,眉間心上俱是酸楚。

“聽人說四阿哥在李格格那兒用早膳用得可多呢!李格格小膳房的人都忙活起來了。”,簫玉半跪在榻上,一邊給福晉捶着腿,一邊憤憤地嘀咕道:“四阿哥畢竟是從福晉這兒走的,早膳也用過了,本就是奔着上書房去的。她李格格橫路裏插出來,算個怎麽回事呢!”。

簫玉是個奴才,主子之間的風月,奴才不懂、不敢懂,更不想懂。不過有一件事,她是最明白的:福晉得力,奴才們跟着就有指望,福晉在四爺面前不得意,這正屋裏的每一個奴才也跟着日子難過。

說到底,誰不指望自己的主子上進呢!

正想着,下面的小太監來報,說是蘇培盛來了。

福晉以為是四阿哥晚上還要過來,先讓蘇培盛知會一聲,一時滿面愁容俱掃,一下站了起來,連簫玉和嬷嬷,臉上都帶了希望。

待到蘇培盛一邊擦着汗,一邊婉婉轉轉地把四阿哥要給李夢開庫房拿流雲緞的事情說了。福晉的臉上淡淡地也看不出什麽,只囑咐着讓簫玉帶着翡翠去了,自己個兒翻開了佛經,讓嬷嬷伺候着磨墨鋪紙,平靜地抄了起來。

蘇培盛站在堂屋正中,差事沒辦完,他得等着翡翠回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聽着福晉那邊筆紙相觸,沙沙作響的聲音,只覺得今天分外熱,一身的汗簡直要将裏衣和外衣都濕透了。

蘇培盛一行前腳剛走,福晉就握緊了手中的筆,分外用力地寫下了一筆一捺,力氣大了,墨透了紙背,在紙上泛開,像染開了一朵墨色的牡丹花。

“福晉……”,嬷嬷正要說什麽,福晉已經将那張紙揉了揉,扔進了腳下的廢紙盆裏。胸口還在兀自起伏在,口裏只平平靜靜道:“這張寫廢了,重新再鋪一張罷”

半晌,她也意識到自己失态了。

要沉住氣,福晉再心裏面默默告誡着自己。

嬷嬷看在眼裏,疼在心上,福晉是她一手帶大的孩子,皇室宗親,奶娘入了福府,幾乎就沒什麽見到自己孩子的機會,從感情的角度來說,帶大的孩子和自己的孩子幾乎沒什麽兩樣。

福晉這樣,她心疼!

“福晉……”,嬷嬷還試圖說些什麽,福晉卻擡手阻住了她。

“嬷嬷,”,福晉的聲音很淡也很渺茫,仿佛如隔了一層霧氣一般缥缈不定:“你也看見了。吃了一半的飯能趕到那位院子裏去,流雲緞,今年一共也就上了那麽多匹,上次我去宮裏看額娘,帶了四匹,剩下的,院裏姐妹連做衣裳都稀罕着,這下也全送去給那位做女紅。”。

“福晉!”,嬷嬷急了,立即轉頭對屋裏的奴才們道:“你們都出去。”,待到屋子裏只剩兩人時,方才握住福晉的手,紅着眼圈兒道:“福晉受委屈了。偏偏那院子的又不是個糊塗人,若是糊塗人,咱們總有捉住她不是的時候。”。

福晉慘淡一笑,道:“捉住她不是的地方有有什麽用?這府裏的對錯黑白還不是只在爺的嘴上?嬷嬷,難道你到現在還看不出來?那一位是爺的寶貝疙瘩肉!漫說是捉不到不是的地方,便是捉住了,爺也只會護着她。”。

晚上的時候,胤禛從書房裏下了,立刻就奔着李夢這裏來了。

李夢這裏,已經備好了晚膳,今天楊太監主廚,加上李格格院子裏小膳房的人,人手充足,物料豐富。偏偏四阿哥說天熱,沒胃口,李夢便點了烤鴨涼面,配上清香撲鼻的黃瓜絲兒、胡蘿蔔絲兒、紅紅綠綠的煞是好看,澆上米醋、糖、蒜、木耳丁,下午便做好了,在冰水裏泡着,又怕太涼,傷了四阿哥的身子,所有涼面的碗都裝在陶罐裏。此外,還有黃米涼糕、上面鑲嵌着鴿子蛋一般大的蜜汁紅棗兒,梳得細細的涼粉,涼皮,和涼面一樣和圓蔥絲拌得整整齊齊。調料倒是沒倒進去,怕把握不清分量,索性等四阿哥來了再拌,反正不用煎煮,也都是極快的事情。

這樣,大大小小的碟子盤兒也擺滿了一桌子。

于是四阿哥一進屋就笑了:“今兒都是吃涼麽?這一桌子都是涼打頭。”。

李夢也笑:“天氣熱,我就讓他們多做了一些涼的。爺看喜歡吃什麽,在裏面随便挑着就是。”,一邊說,一邊上前去幫四阿哥解了脖子口的袖子。

膳房派來的小太監等在邊上,容長臉兒,鼻頭正中張了一顆黑痣,看着有幾分滑稽也有幾分讨喜。

四阿哥看了他一眼,對着那涼粉示意了,那小太監激動得都有些緊張,上前抖抖索索地施展開一雙巧手,轉眼就把調料行雲流水地拌了開,一時間酸酸辣辣的味道在屋子裏彌漫開來。

胤禛已經卷起袖子坐了下來,他的口味其實和李夢挺接近,只是身為皇子,喜好自然難以随意表露。

每次來李夢這裏用膳,她會考慮到他的喜好,但卻不會像福晉和宋格格她們一樣,事事揣摩他的心思,連吃個飯都卯足了勁兒,唯恐伺候得胤禛不歡喜。

但是李夢不一樣。

李夢點的菜都是她愛吃的,也會加上她認為胤禛愛吃的菜。

總而言之,就是兩個人的口味都要都顧及到。

她絕不會不顧及他的感受,卻也不會事事只以他的感受為全部,從而壓抑自己。

這樣真實而坦率的李夢讓胤禛覺得很輕松。

涼粉一分好,李夢立刻捧起自己面前的,大口吃起來。胤禛很愛憐地看着她吃着,見這吃貨耳鬓的碎頭發絲兒都掉進了飯碗裏,便伸手幫她向後撩了起來,摸了摸她腦後,只見一根裹上了暗紫色流雲緞的卷發筒兒赫然露在發絲之間,絲緞華貴,發絲柔順,流水卷雲一般混在一起竟不大看得出來,燭光下,細細端詳來,才見那流雲緞上紋理秀麗風流,的确是上等佳品。

“好看!”,胤禛贊道。

蘇培盛在一旁默默地朝天看了一眼:能不好看嗎?福晉連送的德妃娘娘都舍不得的流雲緞,這院倒是拿來了裹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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