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窗外的石頭

窗外的石頭

“媽，你就別管我了，我又不是天天在外面玩，學習上的事情你就別操心了，我考試不挂科就行了。”夜晚影視城的街頭，遲詩詩拎着包一手舉着電話走，剛路過一家餐廳附近，看到門外停着一輛熟悉的車，由于這款車全國擁有的人都較少，很容易引起她的注意，又走過去看了看車牌，果然是她姐的，難道姐姐晚上在這裏吃飯？

正想着，餐廳裏出來兩個人，一前一後，前面走着的是遲蘊，而後面緊随其後的是童野。

遲詩詩剛要上前去，看到童野的那一瞬整個人又被迫止住，眼睛瞪得溜圓，怎麽會是她，姐姐難道是在這裏和她吃飯？

一時間心頭湧上懊惱，惱怒，嫉妒，還有不忿。

據她所知，姐姐平日裏和童野并不親密，今天又為什麽偏偏來到這裏找她吃飯，難道是童野主動找的姐姐，這個臭丫頭，躲在不遠處的遲詩詩雙手捏成了拳頭，氣得發抖。

送遲蘊來到車旁，童野打算就此別過，恭敬禮貌道：“謝謝您今天的晚餐，我先回去了。”

遲蘊怔了下，疑惑地回頭：“上車，我送你。”

童野也愣了下，連忙笑着擺手拒絕：“不用不用，從這回去也不遠，我直接走回去就行了。”

遲蘊依然還是堅持：“上車。”

已經是第二遍問，童野不好再拒絕，要不就顯得她嬌柔做作，故意耍性子。

遲蘊給她打開了車門，童野就此上了副駕駛。

不遠處的遲詩詩看到一幕，心緊了下，她居然坐姐姐的副駕駛，自己都從來沒有坐過，遲詩詩越想越氣，越想越氣，趕緊随手攔了一輛路過的出租車，上車後對自己說：“跟上前面那輛車。”

童野乖乖坐在車內不敢動，這一次她有很小心地系安全帶，還特意檢查一遍沒有被衣服卡住。

車子平穩前行，遲蘊看了眼後視鏡，發現女孩安安靜靜坐着一動也不動，乖乖的模樣。

“新公司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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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童野愣了下，發現遲蘊在問自己，趕緊回答：“還挺好的，已經給我安排好了下一部戲，片酬也還可以。”

“在哪拍？”遲蘊順着又問。

“經紀人說就是在K城，是部現代戲。”

遲蘊不再說話，前面不遠到了地方，童野立即叫停，以免錯過。

“我到了，就在那裏。”

車子停下，童野解開安全帶開門下車，沒想到遲蘊也跟着下來，童野見狀便趕緊說：“您不用送我的，這麽近我自己回去就好。”

遲蘊本來沒想着送，她只是打算下車看看一會該怎麽調頭，但她這樣說了，覺得還是送送比較好。

“沒事，我送你回去。”

既然這樣說，童野也不好再拒絕，況且她心裏潛意識還是挺想讓她送的，只要和她待在一起，整個人就特別有安全感，自從童野沒了雙親，遲蘊将她帶回家後，遲蘊對她而言，就是一個值得依賴和尊敬的長輩，也是她唯一的“親人”。

巷道很窄，兩人并排走着，這時候童野才發覺遲蘊真的很高，在女孩中她的身高算是很高的，如不仰頭，很難看見她的臉。

無意雙手相撞，童野心怦怦跳。

她竟然貪心地想要這段路走得慢一些，久一些，要是可以一直這樣走下去就好了，一瞬的念想。

抵達樓下，遲蘊說：“我就不上去了。”

童野點頭：“謝謝您。”說完擡腳走上樓梯，不敢往下看，直到來到門口，童野這才回頭，樓下已經不見對方的身影，莫名有些落寞，遂拿出鑰匙開門。

另一邊乘坐出租車跟來的遲詩詩在巷口下車後并沒有跟進去，她等得忐忑，等得心焦，童野八成是住在裏面沒錯，姐姐居然還親自送她回家，遲詩詩越想越心裏不平衡，從小到大姐姐都沒有送過她幾次，她童野憑什麽。

怎麽還沒有出來，姐姐不會要在裏邊過夜吧，遲詩詩有些按耐不住，要是再等一會沒動靜，她就要進去了。

就在這時，遲蘊一人從巷子裏走出來，遲詩詩想要上前打招呼，身子剛往前傾了傾又陡然打住，這麽晚出現在這裏，不好向姐姐解釋吧。

猶豫之間，遲蘊早已經坐進了車裏，發動車子準備離開，遲詩詩急急忙忙跑上前去姐姐姐姐喊着，可遲蘊并沒有聽見，而是直接開着車絕塵而去。

追了兩步，車子越來越遠，眼看着沒希望遲詩詩只好喘着氣停下，雙手撐在膝蓋上，由此心底越發覺得懊惱。

就這樣離開，心裏不甘心，遲詩詩又重新折返回巷子口，一股腦走了進去。

她勢要找童野問問清楚，為什麽姐姐會來這裏，為什麽會和她吃飯，為什麽會送她回家，是不是童野執意要求的，她都要好好盤問盤問。

巷子走到頭就出現一片開闊地帶，眼前一共有三棟民房，三四層樓，遲詩詩仰着頭左右環顧，并不能确定童野住在哪一棟，哪一層哪一戶。

就在這時，她跟前的一棟樓二層窗戶邊出現一個人影，恰巧就是童野，她似乎沒有注意到樓下站着的遲詩詩，伸手拉上了窗簾。

這時，遲詩詩心生一計，想要報複，低頭找了找，找到兩塊石頭，第一次沒有丢中，只是打在了牆上，第二次丢過去，正中童野房間的窗戶，随着窗戶碎裂的聲響，周遭幾戶人家頓時接連亮了好幾盞燈，小狗的叫聲此起彼伏，遲詩詩心下有點慌，趕緊逃之夭夭。

被突如其來的石頭砸破窗戶，童野吓得不輕，若不是她正好爬上床，那顆石頭恐怕會砸中她的腦門，到底是誰這麽晚還在惡作劇。

一時間住在周邊的大爺大媽們也都紛紛打開窗戶交談起來。

“這到底是哪個缺德的，幹這種事情！”

“是誰家的小孩啊，出來管管！”

“挨千刀的，把我家孩子都吓到了，給老娘滾出來。”

“大晚上的，這是幹什麽呀，真是。”

“……”

其中當屬童野最委屈了，她連對方是誰，長什麽樣都不知道，就這樣遭受飛來橫禍。

一個人默默下床收拾地板上的碎玻璃，還得注意不能紮到自己的腳，擡眼看到窗戶上的大窟窿，看來明天還得賠房東一扇新的窗戶。

恰好她明天沒有戲，可以好好處理這件事，想到這糟心事，晚上大好的心情都被破壞了一半。

掃完所有的碎渣玻璃，再拎着袋子下樓去扔，折騰來折騰去，已經到了深夜。

正要上樓時，房東聞訊趕了過來，抓着童野問：“我家的玻璃怎麽碎了呀，這是怎麽回事啊？”

童野很無辜地說：“我也不知道，有人朝窗戶扔了石頭。”

話音落，房東開始用放言罵罵咧咧起來，聲音刻意放得很大，像是要給周圍的住戶聽：“這又是哪個不聽話的小孩啦，把我家窗戶玻璃都搞碎了，大人是怎麽教的啦，一點教養都沒有。”

“房東阿姨，您不要生氣了，窗戶我明天會找人來修好的。”

房東看了看她，小姑娘家家也怪不容易的，“算了算了，換窗戶的錢我們一人掏一半好了，算我倒黴。”

“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童野連聲抱歉，送走了房東阿姨，轉身舒了口氣，不得不說房東是個好人，提出一人負擔一半的費用真的給童野減輕了不少負擔。

回到樓上房間，童野來到破了個大窟窿的窗子前，伸手觸了觸一旁還未掉的玻璃，有些搖搖欲墜，趕緊松開手，重新拉上窗簾，今夜就只能這樣過了。

另一頭，幹了壞事的遲詩詩不以為意，興高采烈回到了下榻的酒店，見時間不算太晚，主動給遲蘊打了電話過去，第一次沒人接聽，遲詩詩又不依不饒打了第二遍，這次終于有人接聽，那頭的聲音稍有不耐，是撲面而來的疲倦。

“什麽事？”

聽到姐姐的聲音，遲詩詩很是欣喜：“姐姐，姐姐，你現在在哪呢，是在影視城嗎？我正好和同學一塊來這邊玩，嗯，明天中午我們一起吃飯吧。”

“明天早上我還要飛D市。”

一句話猶如一盆冷水直直倒在遲詩詩的頭頂，有些失落地說：“啊，這樣啊，好吧，那沒關系，下次有機會再說吧，對了，姐姐你這麽晚還沒睡嗎？”

困乏的遲蘊耐着最後一絲性子舉着電話，閉着眼睛回答：“在睡。”

遲詩詩聽到覺得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啊姐姐，我不知道你在…我還以為…那我不打擾你睡覺了，晚安。”

話剛說完，對方沒有再留下任何話，直接撂下了電話，果斷幹脆之利落。

穿着睡衣的遲詩詩坐在床上，落寞地放下手機，姐姐總是這麽忙啊，都抽不開一點時間陪自己，她們姐妹之間遠遠沒有其他姐妹那樣相親相愛，親密無間。

遲詩詩原本以為自己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模式，可偏偏讓她看到了姐姐對待童野的不一樣，這樣的區別對待她沒辦法接受，也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