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章

第 53 章

年後的第一個周末，嚴紊周從嚴父那出來，坐上了去往海和的高鐵。

高鐵上，嚴紊周眯了會，沒什麽困意後，浏覽了會行業內最新消息。

過了會，指尖微動，近乎下意識地點開了倆人的對話框。

成虞：[收到我的新年願望了麽？]

此條消息下，嚴紊周回了個‘嗯’。

那邊沒再進來新的消息，好像發這條就是為了确認他是否收到快件了。

那天之後，倆人微信上也時常聊天，但很奇怪，好像是心照不宣，關于‘為什麽會給他寄送鑰匙’這個問題，倆人誰都沒再提。

直到出了高鐵站，坐在去往成虞所租住那個小區的出租車上，嚴紊周都還在想這個問題。

想不出結果……

過不多會，随着車輛行進速度變慢，他擡眼，見車輛随即拐彎，漸漸駛入條較為狹窄的道路。

快到小區大門前，司機師傅語氣平平，“到了。”

嚴紊周付款下車。

老小區物業管得沒那麽寬，問了下找誰，嚴紊周報了個詳細地址，保安小哥讓他登記了一下就放行了。

拐到三樓臺階，幾乎每往上邁一步，心裏都好像重重跳一下。

說沒有期待是假的，但又有種明知是漩渦但偏偏越要往下沉溺的孤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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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站在那扇門前，嚴紊周才覺，果然有句話說得挺對。

越是迷人的東西越是危險。

鑰匙插進鎖孔，因為是新配的，幾乎不費任何勁，只輕輕一旋，面前門咔噠一聲，輕輕洞開。

嚴紊周推門而入，跟正在客廳忙活轉身看過來的人，撞了個對眼。

一瞬間，雙方都有點愣。

因為在此之前，他們都沒見過彼此。

“您是……”

“你……”

保潔阿姨幾步繞過沙發，見嚴紊周手中握着鑰匙，雖沒聽雇主交代，但一想很快便明白過來，

“您稍等啊，我把這最後一點弄完就走。”

嚴紊周低低嗯了聲，見阿姨轉身十分麻利地拿拖布把沙發前那塊使勁拖幹淨，然後又開始整理茶幾下方。

他回收目光，退到廚房那邊。

等了會，阿姨把客廳收拾妥當，整理好自己的工具，笑着跟嚴紊周招呼，

“這屋裏我都弄好了，您看您要不要再檢查一下？”

嚴紊周輕微搖頭，淡聲，“不用了。”

“辛苦了。”嚴紊周遞了杯水過去。

阿姨接過，笑得淳厚，“辛苦啥，您這屋頭挺幹淨的，再說俺們就是幹這活的，不辛苦不辛苦。”

嚴紊周笑笑，沒再接話。

倆人間默了會，要是沒突然回來人，阿姨其實是想幹完活等會再走的。

她們一起有個小妹，今天也正好分到這邊幹活，她們住得偏，平時主要是坐公交或地鐵，便宜是便宜，就是通勤時間很長。

小妹有個拼車群，如果平時遇到分在同一片，小妹回去時，會順帶捎上她。

即快還不用自己付車費。

一杯水下肚，見面前年輕男人目光落在一處，阿姨順着看過去，是間卧房。

“對了，您看這屋，要不要再打掃打掃？”

嚴紊周回頭，阿姨趕忙又解釋道：

“不是我偷懶沒掃，是雇主說這間屋他自己打掃過了，讓我打掃的時候不要進去。”

“但給的錢又是整屋打掃的錢，所以我……”

阿姨沒再往下說。

聽出阿姨是好意，但既然成虞交代過這屋不讓人進，那最好還是……

嚴紊周淡聲道：

“嗯，我明白，沒事。”

阿姨連着‘哦哦’好幾聲，把喝完的杯子一捏，随手要丢進一旁的垃圾桶中，手懸上空，又頓住了。

最後胡亂塞進了自己的工具桶一側，預備待會下樓再丢。

嚴紊周注意到阿姨眉目間的猶豫，問，

“您是不是還要等什麽人？”

他之前請過保潔，也是随口一問。

阿姨笑得腼腆，跟他講了實話。

嚴紊周淡聲回，“這樣，那您多坐會。”

“可，可以嗎？”阿姨惴惴，站在餐桌邊，看着他。

嚴紊周指了下客廳，淡聲，“我就不多招待您了。”

阿姨連聲，“您忙您忙。”

……

時近傍晚。

疲憊的歸人上到二樓，樓道內有股香味竄進鼻腔。

是炖肉的香氣。

某人鼻尖輕聳，又覺這香氣似曾相識，很像……

很像他之前吃過的味道，難道……

微信上依然無任何動靜，滿腹疑惑的人懷揣着一顆漸漸鼓噪的心，幾乎飛奔着跑向三樓。

下一刻，熟悉的暗綠鐵門印入眼簾，手輕搭在門把上，加了點力道。

眼前門依舊嚴絲合縫，并沒半分開合跡象。

錯覺嗎？

香味還萦繞在鼻端，手伸進兜中掏鑰匙，以往一摸就能摸到的小鐵片，今個也不知怎麽回事，愣是從指尖滑脫了好幾次。

門開。

香味愈勝。

聽見門口動靜，那人從廚房探頭，看清來人，随意應了聲，

“回來了？”

鍋內還在燒菜，應完這聲，那人又自然而然地轉身看回鍋內。

成虞見他右手提鏟，翻炒兩下之後，從旁取過一個白盒，扣開盒蓋，挖了勺什麽，輕輕抖在鍋內。

又拎起香醋瓶，沿着鍋周，淺淺淋了圈。

放下醋瓶，嚴紊周随意一回頭，見成虞竟還站在原地，笑着正要說什麽。

腰身一緊。

幾步走近的少年雙手從後環繞，把人牢牢箍在雙臂間。

肩頭随即一沉，成虞下巴抵上那刻，嚴紊周只覺耳廓頃刻熱氣環繞。

這份熱氣也随着背部感受到的一震一震，強有力的心跳聲而漸漸彙聚，盈滿在心間。

“別鬧，”被箍住的人輕輕掙動，“菜要糊了。”

類似某種小動物的哼唧聲響在耳畔，滿心不情願地呢喃，“不要。”

見他還在掙動，成虞雙臂箍得更緊，“就抱一會兒。”

嚴紊周沒再掙動，輕輕關了火。

良久，悶在耳邊的聲音再度響起，帶着一聲發自胸腔的深深喟嘆，

“我好想你。”

話音剛落，嚴紊周只覺脖後某處癢了下，炙熱的唇，印下深深一吻。

……

飯後。

成虞很自覺地洗完碗，看了眼端坐沙發的人，雖然很想立刻，馬上過去溫存。

無奈他今天外出談簽約，颠來倒去的，跑了好些地方。

某人避着客廳那邊人的目光，輕扯過身上襯衣嗅了嗅。

有汗味，但不重。

嚴紊周聽見身後人輕輕咳了聲，轉頭。

“那個，”見成虞一指身後，“我先去洗個澡。”

“嗯。”

這場戰鬥澡洗得很快，從進到出，前後不過十來分鐘吧。

如果不是多洗了遍頭，捏着鼻子塗了遍沐浴露的話，他一般洗得更快。

出來，見那人還在客廳，成虞把毛巾甩腦袋上，胡亂揉了幾下，走近。

“這就洗好了？”

見他手中拿的東西，成虞應，“想看？”

家庭影院，也是前房東留下的傑作。

成虞自個是從來不看這些玩意的，東西一直放在那，他都不知道嚴紊周是從哪把遙控器找出來的。

“這個行嗎？”嚴紊周遞過去一個光盤。

成虞瞄了眼封面，電影名都沒看清，就回，“好啊。”

正在鼓搗開關的人聞言，扭頭看他，笑，“你看了嗎，就說好。”

成虞也笑，

“反正都可以啊。”

嚴紊周盯了他兩秒，笑着搖搖頭，又回身搗鼓開關去了。

不一會兒，音響中傳出影片經典開場聲。

成虞正在窗邊聽電話，聽到背後這聲，跟電話那頭匆匆說了幾句，就挂斷了。

待他走過來，嚴紊周說，“別耽誤你正事。”

朝他晃晃手中手機，成虞應，“沒，我媽的電話，就問我在幹什麽，随便聊了幾句。”

想起楊苑，嚴紊周淡淡嗯了聲。

幾步外的寬屏中，片頭播完，影片開始了，嚴紊周便沒再說什麽。

調好合适音量，他靠坐在沙發，正要招呼成虞到他身邊空位來坐，誰知少年幾步走近，正好抵在他腳邊。

下一瞬，少年躬身，十分随意地靠坐在他腳邊的沙發下。

那塊下午嚴紊周進門時見阿姨着重清理過。

髒是不髒，就是……

“放着好好的沙發不坐，怎麽坐地下去了，”嚴紊周拍了他肩膀一下，帶點命令口吻，“快，坐上來。”

成虞仰頭，明媚的笑浸滿眼角眉梢，也不言語，只偏頭，在他膝蓋側，輕輕蹭了蹭。

被刮蹭的地方，隔着輕柔布料，暖意漸漸攀升。

嚴紊周溺在這個笑容中，幾秒後，輕輕搖了搖頭。

“你啊。”

沒想着再把人提溜上來。

想起那個經典表情，嚴紊周無聲一嘆，他家成小狗算是坐實了。

安安靜靜看了幾分鐘，嚴紊周偏頭，見白毛巾挂在他肩頭，聚在脖間的幾簇倒三角發尾還在不時往下洇着水。

輕輕一提，毛巾從少年肩頭滑落，成虞剛偏了點角度，随即腦袋就被個什麽東西一下包裹住，頭頂響起那人聲音，

“別亂動。”

感受着頭上抓揉力道，有輕有重。

幾下過後，覆蓋在眼睫前的白色遮擋物撤開，少年目光清明的那刻，頭頂聲音再起，

“行了，自己摸摸，還濕嗎？”

頭發倒是不濕了，就是這心吧，酸軟酸軟的。

像浸在江南三月氤氲的天，又像是泡在六月摻着碎冰的梅子酒中。

頭朝後仰，擡眸，抵在那人膝上時，有雙手輕輕墊在了膝頭，成虞順着那雙手的弧度，陷在溫熱的掌心間。

目光一錯不錯。

嚴紊周輕輕垂下目光。

凝視良久。

端坐沙發的人慢慢俯身……

寬屏中，緩緩閃出一行字幕——

‘我和你在一起，是因為我選擇和你在一起。我不想按別人的方式去生活。’[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