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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機線不見了……
聞兮的腦子嘩地一下,一片空白。
像是荒野裏的唯一一點彩色,被憑空抹去,只剩死板的一塊黑框。
她原地愣了足足三秒,然後才開始慌裏慌張到處尋找。
在哪兒……
丢哪兒去了……
她喘不上氣,蹲在地上無助地四處尋找。
這是她最後一點念想,她和他的最後一點聯系。
地上沒有,包裏也沒有,到處都沒有……
手上布滿髒污,膝蓋也跪得紅腫,她根本顧不上。
她的世界只剩下一件事——
找到它,找到他送她的耳機線。
她的耳膜嗡嗡作響,很長時間根本什麽都不見,過了好久才勉強聽到一個男聲在她耳邊高聲吼道:“聞兮?許聞兮!你怎麽了!”
她的視線慢慢聚焦,有個人影逐漸清晰。
是黃嘉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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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麽在這裏?
她又怎麽在這裏?
他的神情又疑惑又心疼,眉頭緊促地看着她的膝蓋,然後用力把她強行拽起來摁在馬紮上。
周圍寂靜無聲,路人略帶驚恐和憐憫、像看瘋子一樣地看着她,偶爾有人竊竊私語。
聞兮這才想起剛才發生的事。
她這是、瘋了嗎……
眼前陣陣發黑,她閉上眼、再努力睜開,世界終于逐漸清晰。
看熱鬧的路人漸漸散去,還好沒人認出黃嘉南。
他半蹲在地上,視線落在她的膝蓋,幾度欲言又止。
他的眼裏似乎又煩躁、驚訝、疑惑……她分不清。
最終,他抿緊了嘴唇,眉峰輕挑:“到底丢了什麽?我幫你找。”
“耳、耳機線……”
他低着頭,仔仔細細、來來回回找了兩遍,聲音暗啞:“沒有,我确認這裏沒有什麽耳機線。”
他轉向她,眉心緊擰:“你确定帶出來了?會不會落在別的地方?”
別的地方……
她豁然起身!
可能丢在錄音棚了!
還好司機還在,直接開車送他們回去。
她坐在副駕上,根本沒看後排的黃嘉南什麽表情。
她度日如年,下車時甚至摔了一跤,後面的好像有人來扶,她只覺得麻煩,推開那只手臂就往錄音棚裏沖。
沒有……
怎麽都找不到。
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深呼吸……
最後一次見到耳機線是什麽時候?
她随身戴着它,并沒有拿出來的習慣。
最後一次看到它,是在——
她終于想起來了!
是在上次拍口紅物料的攝影棚!
一定是走得匆忙、耳機線沒放好滑了出去。
她向司機焦急地吼着攝影棚的地址,司機大哥面露難色地看向後座。
聞兮微怔。
對哦,他是黃嘉南的司機,不是她的司機。
聞兮咬牙,轉身準備自己叫別的車,黃嘉南在她身後叫她。
她扭頭看他,正好有幾縷頭發糊住她的眼,她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聽見他聲音低啞,像是忍住怒氣:“上車吧,我送你去。”
她千恩萬謝,到了錄音棚卻發現早就關門了,早已睡覺的值夜保安被她吵醒,一肚子氣,當然不給她這個陌生人開門。
還是黃嘉南打電話給工作室的老板,她才能破例進去。
保安沒好氣地讓她快點,她找了好久,終于在當時座位下的角落裏找到落灰的耳機線。
在找到耳機線的那個瞬間,像是打碎的世界重新拼回來,又像是被掏走的心重新落了地。
這兩根落了灰的線,此刻就是她全部的在乎、全部的想念。
她把手機線緊緊抓在手裏,緩了好久,等到雙腿有了力氣、擦幹眼淚,終于慢慢站起來。
轉過身,卻意外發現黃嘉南一直站在門口。
他還是像以前那樣愛靠着牆,微弱的燈光從他身後打過來,只在他側面留下一個模糊的影子。
她莫名很心虛,剛想出聲叫他,他恰好在此刻轉身,聲音悶悶的:“走吧。”
她忍住已經麻痹的雙腿、小跑跟上去,可是這次無論如何都跟不上他的大長腿。
他好像,生氣了。
聞兮反思了下自己,大晚上的,非要發瘋、拉着小少爺到處陪她找東西,還害他搭上人情找人開門,自己确實很不占理。
她讪讪地坐上副駕,扭頭和坐後座的黃嘉南道謝。
他雙手抱胸看着窗外,淩晨的接上,只有路燈微弱的燈光照着他的臉。
他好像應了一聲,又好像沒有,完全沒有再理會她。
聞兮坐在副駕,坐立難安。
司機把她送回家,她下車關車門時,又倒了一聲謝。
她特意看向黃嘉南——雕像一樣一動不動,好像完全沒聽見。
完了,她把小少爺當司機,他真生氣了。
怎麽辦呢?
請他吃飯?他不缺這一頓啊。
==
翌日,她忐忑不安、假裝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地去上班。
去香港前黃嘉南還有一次課,她直接去練習室找她。
大清早的,不知為什麽梁培我躺在地板上呼呼大睡,老胡倒是衣着整齊,還熱心地問她吃了沒。
小少爺看上去和平時倒是沒什麽兩樣,漠然地瞥了她的膝蓋一眼,飛速移開視線,好像什麽也沒看見。
她低頭看自己的腿——上面貼了幾個創口貼,是昨天下車時摔的。
她深呼吸,那句“早上好”還沒說出口,他随手一指搶先說:“坐過去。”
“啊?”
她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會議室正中間有個椅子。
他的聲音絲毫沒有起伏:“坐過去,配戲。”
“哦——”她連忙放下包,一溜煙地跑過去。
椅子上就放着臺詞本,打開一看——
還是《面紗》。
老胡說:“他說他看了不下百遍,也練過五十多遍,我來檢查檢查。”
瓦特步步緊逼,漆黑的眼眸像是最凜冽的冰霜,有嘲弄有殺意:“凱蒂,你真以為我是個傻瓜嗎?”
聞兮閃躲着他的眼神,她是真的有怕此刻的他。
像是——
像是真正的黃嘉南在诘問她一樣。
她莫名有些慌,站起身往外走:“閉嘴!我不想聽!”
他如影随形,如鷹爪般的手牢牢鉗住她的胳膊,她根本動彈不得。
他滾燙的氣息噴到她臉上,眼眸深處是憤怒的烈火在燃燒:“你要是再敢插嘴我就掐死你。”
然後,将她狠狠地擲回椅子上。
他一肚子的怒火,好像真的下一秒就會掐死她。
她不知所措,居然哭了出來。
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別的什麽。
見到她的眼淚,他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錯愕。
下一秒,怒氣似乎平複了些。
然後他繼續說臺詞:“當我娶你的時候,我知道你驕縱任性,但是我——”
他像是如鲠在喉,半句臺詞堵在嗓子眼,怎麽都說不出口。
聞兮記得,那句臺詞是“但是我愛過你”。
他磨着後槽牙,幾次張口,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聞兮正不知所措,一直旁觀的老胡終于開口喊了一句“咔”,她如釋重負,連忙低頭擦眼淚。
而黃嘉南,則立刻脫離出“瓦特”的狀态,捂住臉低着頭,像是和自己生氣一樣,毫無預兆地虛空踢了一腳,背影無比煩躁。
她全程看着他,莫名有些害怕。
從剛才那場戲,她根本沒有辦法分辨和她說話的到底是被出軌的、憤怒的丈夫,還是黃嘉南。
就像、就像瓦特從書裏走出來一樣,只不過和原版男主形象不一而已。
他的演技,竟然這樣好了?
她坐在原地平複心情,老胡得意地察看攝影機的回放,還叫黃嘉南過去一起看。
而黃嘉南居然興趣寥寥,和平時完全不同。
老胡點評:“這場戲你演過很多次,這是發揮最好的一次。”
他耷拉着眼皮,沒什麽精神:“哪有?中間她漏了一大段?”
聞兮微怔,連忙翻劇本——
對哦,女主凱蒂要先反駁,超不過了才起身想跑的。
可她剛才太害怕了,他反應也快,直接跳過中間那段戲,她竟然沒察覺出一點異常。
老胡更興奮了:“這說明你們入戲了。你們不再是黃嘉南和許聞兮,而是瓦特和凱蒂,好事兒啊!”
聞兮:……
黃嘉南始終一副冷漠的死人臉,她可不覺得是好事。
她拿紙巾擦眼淚,坐到角落的地上。
黃嘉南和老胡繼續上別的課,再也沒看過她一眼。
倒在地上睡得特別香的梁培我不知什麽時候醒了,揉着惺忪的眼起身,一下看到黃嘉南,贊美道:“真是上帝精心制作的藝術品啊。”
下一秒視線轉向另一邊,正好看到鏡子裏的他和聞兮。
他的臉瞬間垮下來:“聞兮!兮兮!看看!像我們這樣的普通人,後天再怎麽努力也不可能變成阿南那樣精雕細雕的美人,上天就是這樣不公平,我們就是路人、就是豬頭!豬頭什麽意思你懂嗎?”
聞兮:……你要罵就罵自己,怎麽還人身攻擊我呢?
大概是內分泌失調,他說着說着居然開始嚎哭。
聞兮看了都害怕,搞文藝的情緒都這樣大開大合嗎?說發瘋就發瘋?
老胡大概早就習慣,連頭也不回地囑咐她:“小姑娘,帶梁導去洗個臉,再和他去吃個早飯再回來。”
她連忙攙扶他起來,和他去洗手間洗漱,嘴裏念叨着:“梁導,你正常點吧。”
嘩嘩水聲中夾雜着梁培我的反駁:“什麽叫‘正常’?和你就是正常、和你不一樣就是不正常?誰來定義‘正常’或者‘不正常’?你?還是我?”
聞兮被他繞暈:“行行行,當我沒說。”
洗漱完畢的梁培我從洗手間出來,邊拿毛巾狠狠擦臉邊和她一同往外走。
老胡租的這個工作室很簡陋,老式的板樓,電梯壞了很久,他們只能走樓梯。
剛下樓,梁導随手把毛巾丢給聞兮,随口問了一句:“阿南是不是後天就要去香港和他哥一起開演唱會了?他哥真是那個天王岑嘉兆嗎?”
聞兮下意識地去接那條毛巾,“岑嘉兆”這個名字此刻卻忽地跳入她腦海,她腦子一時放了空,想抓住那條飛翔的毛巾,又在想他說的話,一時失了神,然後——
從樓梯滾了下去!
腳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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