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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像是有什麽東西踩住她的喉嚨,窒息感如洪水猛獸般襲來。
她嚯地掙開眼,黑暗中一雙眼眸閃亮。
他原本在描她的眉毛,見她醒了,不由分說擡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漆黑無人的夜裏,只有他們在這小屋裏熱烈地接吻,仿佛是秘密的儀式,無人知曉,只有他們知道。
一吻終了,他滿意地擦了擦她的嘴角,眉峰微挑:“醒了?餓不餓?”
嗯,餓了。
“你去做飯。”
然後他就真的套了褲子就去做飯了。
乖巧的模樣一點都看不出昨晚的瘋樣。
床上滿足後的男人真是好使喚啊。
忽然生氣。
他是滿足了,她腰疼得很。
看着床尾穿衣服的他,聞兮越想越氣,忍不住踹了一腳。
他卻動作快得很,根本沒被踹到,甚至沒發現她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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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毫發無傷,她用力過猛、差點劈叉。
廚房裏傳來一陣開火和鍋碗瓢盆的搗鼓聲,格外有煙火氣。
聞兮慶幸還好她家隔音效果好,要不然大半夜做飯非得被投訴不可。
他動作幹淨利索,沒多久就做好,邊端着碗筷邊回來,口中還念着:“你這一個人日子怎麽過的?冰箱全是空的,調料一大堆過期——”
他蹲下來,在看到她臉的時候所有話都戛然而止。
聞兮微怔,擡眼看見他眼中的錯愕和些許心疼,這才意識到,她臉頰上一股涼意,居然哭了。
狼狽地抹掉眼淚、埋首于被褥中,不看他一眼。
“哭了?是不是弄疼你了?”
“哭你個頭,你眼花。”
沉默中,傳來一聲無奈的嘆息。
有手在撫摸她的頭發。
她睜開朦胧的淚眼,看到他蹲在她面前,眼底沉靜如大海般深邃。
他輕撫着被她咬過的皮膚,引起一陣戰栗:“剛才是我混蛋,以後都不會了。”
她哽咽着:“誰稀罕?你滾。”
他嬉皮笑臉起來,從他進門到現在,眼底的冰霜終于漸漸化開,流淌成她曾經無比熟悉的蜜。
他垂着眸,細碎的劉海遮住了眉毛,眼眸深處有點點的星芒在閃爍。
他扶着她細膩的手腕,她這才感覺到異樣——手上多了一條珍珠手鏈。
比起之前他送的另一條,這一條的珍珠更大、更亮一些,甚至能照出她的影子。
“之前那條……被我收起來了。”
“沒關系。”他搖搖頭,表情并不在意,“收起來也好,扔了也罷,都過去了。”
他邊說,邊撫着她的手腕,粗粝的指腹從掌心滑過,滾燙的熱度一路向上燃燒,燒到指尖,最後十指相握。
他寬大的手掌與她的比,大小、膚色、溫度……截然不同。他們緊緊握住,向彼此傳遞着自己的溫度。
靜谧的房間裏,只有他們的心跳和呼吸聲,還有皮膚摩擦的聲音。
像是進行着神聖的儀式,誰也沒出聲。
直到他忽然開口:“我原本還在法國徘徊,有人專門從瑞士來找我。”
她微怔,瑞士?
他認識的人裏,她也認識的,經常去瑞士的,就只有……
她微微變了臉色,往被子裏縮了縮。
岑嘉兆,她的前男友、他的親哥哥,像根刺一樣,還橫插在他們中間。
如果因為他哥,他再也不願意見她,她還能有什麽辦法……
那今晚又算什麽?
她惴惴不安。
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腦子裏亂七八糟,想不出任何對策。
他幫她把碎發捋到耳後,摸摸她的眼角:“我哥他——我們聊了很多,他說他今年已經33了,不想再浪費人生,讓我想清楚。我想清楚了,我和他說,我沒你不行,他沒說什麽。”
我沒你不行。
就因為這幾個字,她幾乎落下淚來。
他還說:“之前你說你想往前看、和被人談過的時候,我很生氣,可我後來發現我也一樣。這幾年我真的試過想忘記你,想放棄算了,可我忍不住把你和所有女人比較,沒有人像你,沒有人比你更好。”
他的眼眸中閃着她曾經熟悉的、熾熱的愛:“我沒有你不行。所以我才和我哥說那些話。”
他們之間,真的好難。
如果還殘存着理智,就能例舉出一萬條理由——他們根本不應該開始。
可是,就為了他這一句“我沒你不行”,她願意繼續走下去。
他握緊她的手:“我們再試一試。”
緊接着又說:“就算不行,我也不會放手的。我知道你現在沒什麽安全感,你給我一點時間。”
他擡手給她擦眼淚,又無奈又寵溺,聲音仿佛帶着磁:“還像小孩子似的哭,以後都會好起來的。”
長長地嘆了口氣:“都會好起來的。”
他煮了通心粉加煎蛋,一點一點喂她吃。剛才還說她像小孩,現在卻把她當成小孩。
她其實一直在哭,吃不出味道來。
但這世上只有美食和愛情,不可辜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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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兮休息了整整一天,再去公司時情況和她離開的時候差不多,還是和耀輝互吐唾沫的垃圾話時間。
畢竟這次耀輝胃口太大、摸黑的人太多,誰也不會信星光有這麽大力量,把最當紅的天王天後都聚起來開印趴的。
本來法務已經準備好了和Sammy對簿公堂的律師函和公告,豈料傍晚又出幺蛾子。
聞兮瞠目結舌地反複播放營銷號剛爆的視頻——
主人公不是別人,正是邵總。
他穿着緊身褲,笑容格外猥瑣地摸着旁邊那女子的屁股和腰,怎麽看都不像是普通朋友的關系。
聞兮盯着那女子的側臉看了又看,倒吸一口涼氣——
俞娜!
怎麽會是你!
這和之前渾水摸魚的、日常社交中的肢體接觸不同,二人穿在便裝,在街頭動手動腳的,有視頻為證。
好家夥,虧他那天還義正言辭地罵聞兮,還拿pad砸她,搞了半天最大的漏洞就是他自己啊。
想起那天他那道貌岸然指責她的模樣,真是又微妙又惡心。
他那天還說公司準備在美股上市,現在爆出了這種事情……
沒一會兒,邵總氣急敗壞地把她叫進辦公室罵她,說都是因為她才惹到耀輝。
上次聞兮還覺得有些內疚,這次只覺得好笑。
分明是你自己爪子放到了不該放的地方,招來蒼蠅,還是麻煩你自己這個有縫的臭雞蛋好好反省。
聞兮站着那兒随便他說,左耳進右耳出。大概是發現她的非暴力不合作,又或者發現罵她也沒什麽用,他頹然地揮手讓她走。
聞兮出了門就拿包下班,直奔超市買晚餐回家做飯。
黃嘉南不喜歡她家,嫌小,所以她直接去了他家裏。
他不在家,她就在廚房忙晚飯。
他吃得簡單,等她端着菜出來時,卻發現他已經回來了。
他最近忙着看劇本,聽邵姐說有個劇已經談得差不多,已經在聊細節了。
他坐在沙發上彎腰不知在忙什麽,似乎很投入,靠近一看,卻發現他在拿着她手機。
在貼膜。
聞兮:“……”
他看都沒看她:“手機鋼化膜都裂了,也不知道換啊。”
裂了嗎?好像是上次夜跑摔倒的時候摔壞的,一直忘了換。
她伸長脖子看,嗯,別說,手藝确實好。
為什麽他家連手機膜都有。
她笑:“辛苦了。”
他擡起眼皮瞅了她一眼,眼神怪怪的。聞兮一時覺得有點怪,可又說不上哪裏怪。
他們才剛剛複合,一時還有些陌生,好多事情,急不來。
他貼好膜,不知道從哪裏又掏出個手機殼給她換上,是個粉色狐貍的誇張手機殼,比她手機大兩倍。
大功告成後他左看右看,對自己的工作成果似乎很滿意。
甚至還掏出自己的手機拍照發微博炫耀——
“剛剛完成的手工,筆芯.jpg”
聞兮原本以為只是簡單的日常分享,粉絲卻立刻發現其中的玄機。
他的黑粉又開始狂歡:
#倒黴真君官宣戀情#
#圍觀黃嘉南粉絲塌房#
#粉色手機殼要麽他給女朋友貼要麽他是gay你們選一個好了#
粉絲正在和黑粉掰頭男人怎麽就不能用粉色手機殼,聞兮雙手捂臉,怎麽第一天複合就被發現了。
他笑得得意,拿過她煎好的魚扒開始吃。
聞兮後知後覺——
他、他、他!
他是故意的!
正詫異,他的電話響了。
阿曼達的聲音從話筒那頭傳來:“黃嘉南,你發什麽神經?這手機殼、貼膜是什麽東西?你偷偷接的推廣?”
他斜眼乜着聞兮,眼尾笑得蕩漾:“你管不着。”
“我是管不着你,但是我警告你別發癫啊。”
“我心裏有數。哦對了我劇本選好了,已經發你郵箱,你收到了嗎?”
“我就是疑惑才來跟你确定,你吃錯藥了?這次怎麽這麽聽話?”
聞兮知道,他這次居然聽阿曼達的、選了一個古裝偶像劇的劇本。
劇本人設雖然很有意思,但依然是個偶像劇,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是不願意的。
他手裏另外還有幾個諜戰劇、現代劇的邀約,阿曼達大概以為他不想演偶像劇。
他嘆口氣:“我也是要吃飯的。”
邵姐和聞兮透露過,這次電影删減事件對他影響太大了,甚至影響到了他的事業觀。
聞兮可以理解,事業上屢屢受挫,前景灰暗,任誰都會産生自我懷疑。
在不踩底線的前提下,多進組、多積攢流量、多給自己一條退路,總是沒錯。
聞兮看過劇本和班底,其實不算差,雖然是偶像劇,但片方做劇還是很認真、很有質感。
她見黃嘉南在聊工作,便轉身去廚房端剩下的沙拉。
電話響了,她看了眼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有些不自然地回頭看了下黃嘉南——
然後快速小跑進廚房接電話。
是姐姐。
“姐,怎麽啦?”
“你訂張機票,現在就來香港,Arnold要見你。”
聞兮有些暈:“啊?姐、姐夫要見我?”
黃啓山要見她做什麽?
姐姐的聲音平靜無波:“Arnold重病,醫生說就這半個月了,他指名要見你,你快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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