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心動
心動
回家路上,夏染還在閨蜜群裏聊天。
唐甜以過來人身份告誡夏染,“咱們三人裏你最老實。結婚了千萬別輕易低頭。”
夏染腳下一扭,差點拐到草坪上去,“我最老實?你們看的那些禁忌文都是誰找的?”
唐甜:“雖然你看文口味比較放浪形骸,但現實生活裏那些個出格越軌的事情啊,你從來不做。”說白了,就是乖乖女一個。
蔣一鳴明白唐甜的言下之意,突然說道;“話說花花公子最喜歡乖乖女了,不吵不鬧的待家裏,絕不會影響他在外面彩旗飄飄。”她發現自己說錯話了,又補充一句,“不過俞司哲還挺長情。”
夏染還在思考唐甜的話。什麽事算出格越軌?她确實從小循規蹈矩。這本不應是個問題,可是卻突然成為她認真思考的一個問題。
夜風吹來,涼意依舊,卻沒能讓她沉浸在思考中的大腦降溫。她突然間生出一個想法,“我們看看打折機票吧,下個周末來場沒有目的地的旅行。”
“時間太短了。”蔣一鳴說。
“好吧。”夏染說。她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也可以瘋狂,總而言之沒那麽循規蹈矩。然後,她又往下劃了好幾下才找到跟男友的對話框,最新聊天記錄停留在好幾天前。夏染發現他換了頭像,從兩只擺在一起的咖啡杯變成夜雨獨行人的孤獨背影。
“主人,歡迎回家。”一開門,天貓精靈便喊話。黑漆漆的客廳自動點亮。由于工作繁忙,夏染獨自租住在學校對面的小區。
她踢掉鞋子,脫下外套,倒一杯水,習慣性坐到書桌前。桌上放着好幾摞試卷,還有一個小蜜蜂。
她打開電腦查看郵箱。未讀列表裏第一封便是泰階衛星技術公司HR發來的offer,經過一輪筆試和五輪面試,她成功被數據中心錄用為數據分析師。
心砰砰地跳着,夏染深深地呼吸。她沒有過多的喜悅,只是漸漸有種踏實豐富的情緒充盈了內心。
至于第二封未讀郵件,則是東城區一個國際學校的邀請函。
看着這兩封內容迥異的郵件,她突生一種勇氣,就像想要擺脫禁锢而展翅沖向雲霄的鳥兒。心中那只鳥掙紮得越來越激烈。
“@夏染,我記得東城區有所學校想挖你,來嗎?這樣咱倆能一起租房子住。”蔣一鳴在群裏提議。
其實當初夏染去那個商業衛星公司面試只是抱着好奇試試的态度。可如今背後的想法水落石出——她想換個方向。
她不想要現在的生活了。
據說,大腦要到三十歲左右才能發育完成。
知道這個科學道理時,夏染瞬間釋然,甚至想對二十幾歲的自己說沒關系啊,畢竟你的腦子還是個小朋友呢乖乖。
迷茫的她曾經還很羨慕那些打小就視野開闊,少年得志,一路暢通無阻伸手摘星的年輕人。但平凡的生長環境注定讓她在二十多歲時稀裏糊塗,而且現在又多了一個理由,腦子還沒長好呢。
她允許自己慢一點,哪怕是在三十歲之後才找到方向。多努力幾年,雖遲但依舊能靠近自己的星星,總比一直在地上仰望好。
眼下,她依舊不知道自己要什麽,可卻開始逐漸明晰不想要什麽。
不想要一些……曾經毫無主見,所以全盤接納的安排。
夏染回過神來,毫不猶豫地在微信聊天框打下一行字,“我不去學校,我要進企業。”
……
第二天下午。夏染一邊梳頭發,一邊聽母親的電話。
“我和你爸開車過來快到了。十分鐘後下樓。”喬梅說,“戴我上次給你買的金耳環,你這個年齡應該戴成熟點的耳環了。”
夏染沒吭聲。她打開首飾盒,手指滑過那對金耳環,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旁邊的幽靈與南瓜造型亞克力耳環。
同一時間。
俞司貝将頭發染回黑色後,正拉着寧恩勤一起逛進口超市。她在政府單位工作,雖然是編外,但這幾天也被提醒了個人形象問題。
“我嫂子喜歡黑巧,越苦越好。”俞司貝前段時間去英國玩,忘了給未來嫂子一家帶伴手禮,媽媽讓她趕緊補上。她又扭頭看寧恩勤,“你想吃什麽?我買單。”
“她喜歡多苦的巧克力?”寧恩勤問。他不喜歡喝咖啡,晚上會吃黑巧提神,辦公室常備一盒90%純度的黑巧。
“90%,她的最愛。”
寧恩勤的動作略微頓了幾秒。他從貨架上抽出自己喜歡的那一款,“拿這個吧。”
“LOVE COCOA,就它了,英國巧克力。哎,你說巧克力為什麽總是跟愛情扯上關系呢?”俞司貝随口問。
“可能因為它又苦又甜。”
“如果對象年輕好看又有錢,那就只剩甜。”俞司貝反駁。只要不學王寶钏挖野菜,苦什麽?
寧恩勤笑了,順着她的話說起自己的理解,“我覺得,愛情裏最重要的是愛她認為自己最不堪的部分。”而不是衆人皆知的優點。
俞司貝若有所思地點頭,很快岔開話題,“待會見了我媽,你要做一個稱職的演員哦。咱倆配合好。拜托了,哥哥!”她雙手合十。
寧恩勤答應了。雖然俞司貝說着要付錢,可他還是主動買單。
……
下午五點,紅楓遮映下的三層歐式洋樓前。
麥玉春迎着燦爛夕陽,笑得眉眼彎彎。因為早年辛苦,她臉上有明顯的歲月痕跡,是普通婦人五十多歲的模樣,只不過身材瘦削,顯得精神抖擻。
麥玉春是事業型女強人,雖然沒讀過什麽書,可因為丈夫體弱多病便早早扛起養家責任,從在短租房疊床單做起,一步步努力,最後拉投資創辦了一家休閑酒店,還拉扯大了一兒一女。她丈夫則在幾年前去世了。
如今,事業有成的她需要操心牽挂的只有兒女婚姻。麥玉春沉迷黃梅戲,工作之餘都呆在一個業餘黃梅戲社團。在那裏她認識了喬梅,從而認識了喬梅從小學戲的女兒夏染。夏染在大爺大媽戲迷聚會上一開嗓,就讓好幾個家裏有兒子的看中了,其中包括麥玉春。
夏家雖是小戶人家,但夫妻倆都在體制內工作,十分體面。更何況夏染漂亮聰明,會唱戲還當老師,簡直是麥玉春心裏的完美兒媳——她不看中兒媳能帶來多少資産,她要的就是小家碧玉,聽話乖巧的姑娘。而且,夏染還會唱黃梅戲,這太符合她麥玉春的興趣愛好了。
“哎呀,我家大美女來啦。”瞧見夏染從車裏出來,麥玉春笑眯眯地伸出雙手拍拍她的臉蛋,往後微微一掃眼,兒子俞司哲立刻邁步下來問好。
俞司哲長得和母親很像,濃眉大眼。不過他右眼尾有一顆顯眼的淚痣。他注重身材與外表,曬得有小麥色健康膚色。
“幹媽好。”夏染說完便看向男友。
眼神一觸碰,俞司哲立即作無事狀挪開視線,跟夏家父母寒暄,像極了一個照顧長輩的好女婿。
回到客廳,麥玉春帶着準親家參觀房子。夏染已經來過,所以坐在沙發上跟俞司哲一起看電視。老實說,她對這棟房子沒有任何興趣,即使從某種程度上說,這裏是她以後要居住的地方。
由于四年不見,聯系頻率也不高,夏染有種古怪的熟悉與陌生感,就仿佛網友奔現,只能找廢話聊天,“你調好時差了嗎?”
“還好。你想看什麽電影?”
“就這個吧。”
于是,兩人開始一起看經典電影《失戀三十三天》。
夏染順口問:“司貝今天帶男朋友回來?”
“也是我媽介紹的。”俞司哲直視屏幕。
這是她問的嗎?夏染無語凝噎。
俞司哲突然起身頭也不回地朝洗手間大步沖去。夏染愕然,沒看錯的話,俞司哲眼眶紅了?她望向電視機。影片開頭是女主失戀後孤獨的獨白。
夏染再次看向洗手間緊閉的門,一動不動。
……
下午五點,家政阿姨在餐廳裏忙活,大家在客廳閑聊,而夏染獨自在窗口看風景。
“他們馬上就到了,咱們先去餐桌——”麥玉春說着,突然玄關門響,“唷,說曹操曹操到。”
夏染站在屏風後的窗口,聽到歡快的女聲裏還夾雜着一個陌生的男聲。
屏風四頁,細紗平整如鏡,薄如蟬翼。夕陽燦爛的光線裏,她注意到有個高挑男人的側影投影在屏風上。
她走過屏風,臉上已經端起弧度完美的微笑。然而在見到對方的那一秒,她的笑意便定格在唇角。此刻的意識似乎化作一縷輕煙,被夜風偷偷地挑走。
進屋的那個陌生人穿着一件卡其色大衣,裏頭搭配白色針織衫和牛仔褲,幹淨清爽。他脫下外套,窄腰寬肩顯得清瘦,可臂膀肌肉流暢的線條和手背上隐約的青筋卻在暗示他并沒那麽單薄。頂燈熾亮的光線下,他皮膚白皙,眉清目秀,鼻梁高挺得恰到好處,淡紅的嘴唇厚薄适中。
他的笑容十分幹淨。可夏染卻莫名覺得他澈亮的眼眸蘊含着一絲不易接近的清疏。
同夏染一樣,他進來後擡眼便與她的視線相撞,仿佛大海上的船舶巡航不自覺般迅速找到方向。他也同樣微微一震。那短短的一兩秒似乎帶來海嘯般的影響。
“恩勤,這是夏染,司哲的女朋友。”麥玉春介紹。
夏染心頭莫名一顫,面上保持禮貌,“你好。”
“你好。”他隔着親朋好友們與她對視,眼神沒有躲避。
夏染莫名覺得對方看她的眼神跟以前見過的陌生人眼神不一樣,但也許是誤會。
“夏染在國際學校做老師。這是她的父母。”麥玉春笑意盈盈,轉身繼續介紹。
他便自然地挪了目光,伸手與夏父握手。
無人在意,夏染站了幾秒,慢慢轉身走向餐廳。一室熱鬧裏,頭頂的燈光照射下來,烤得她頭頂發熱。她回頭望去,剛巧看到俞司貝拉着他的胳膊撒嬌。而麥玉春正要給準女婿介紹兒子俞司哲。
俊男靓女,很美好的畫面。
這一秒,大腦瞬間清明。夏染輕輕地呼了口氣。剛剛的情緒波動是怎麽了?是見陌生人的緊張吧?肯定是。
衆人依次落座,夏染坐在最裏面。
寒暄後,寧恩勤也坐下,再次看向坐在大圓桌對面的夏染。此刻她微微側頭笑着,在聽一個阿姨說話。
夏染,顧名思義,是夏天染上了某一種顏色?還是父母寄希望于她能渲染出一個明亮的夏天?她确實很明亮。所有人都穿着黑白灰藍的單調衣服,只有她穿着檸檬黃的高領粗針毛衣,笑起來的模樣像向日葵一般亮眼溫暖,熠熠生輝。
她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寧恩勤腦海裏不自覺地冒出這個問題。
……
窗外暮色漸起,大家舉起酒杯恭喜俞家喬遷。
“謝謝大家,客氣。對了,這是朋友送過來的臺州年糕,蘸湯裹甜醬都不錯。”麥玉春笑着推薦一道燒黃魚配年糕,眼角餘光掃過兒子。
俞司哲夾起蒸籠裏一塊年糕蘸了紅糖黃豆粉,放到夏染碗裏,“嘗嘗。”
“……謝謝。”夏染盯着那塊年糕。從小到大,她都不喜歡紅糖。
“婚禮定明年的三月十六日,如何?”麥玉春突然說,“我找大師算過,是個好日子。”
“可以。”喬梅點頭,“不過司哲有意見嗎?”
“哎呀,不用管他。”麥玉春笑着擺手,“只要染染點頭就成。”她注視着夏染,滿眼慈愛,“我會讓你成為最美的新娘。”
所有人都望着夏染笑起來。寧恩勤也看向她,唇角牽起若有似無的弧度,淺得能被風吹走。
沒有人在這一刻說話,因此顯得這空白的幾秒格外磨人。在氣氛即将變得詭異時,夏染終于開口:“我沒意見。”她此刻腦子裏沒有任何想法,就像一個空蕩蕩的房間,幹幹淨淨的,連灰塵都沒有。
于是乎,衆人觥籌交錯,熱鬧氣氛又上一個臺階。
夏染再次走神,她在遲疑什麽?她望向慈祥的幹媽和一臉幸福的父母。這場景過于美好,給不了她尋覓的答案,而俞司哲的聲音突然驚醒她。
“最近學校忙嗎?”他問。
“已經放寒假了。不過也得準備考試。”
“考什麽?”
“教育學和心理學的一些知識。”夏染解釋一句,“比如說教育學生,誇獎比責罵更好。”
“這話應該早十年跟我媽說。”俞司哲揚眉。
“她以前罵過你?”
“藤條都給打斷兩根。”俞司哲不想回憶童年,又把話題扯過去,“你說的具體是什麽理論?”
“就是期待與贊美會改變孩子的行為,引導他往預想的方向發展。”
“沒聽過。”
“有人做過這種實驗,你知道嗎?”
俞司哲繼續搖頭。
夏染剛要說話就被母親打斷。喬梅說道:“我也沒聽過呀,別鑽牛角尖。”
夏染便沉默了,将碗裏才咬了一口的年糕放到骨碟上。
“羅森塔爾。”有人用夏染剛好能聽到的聲音不急不緩地說。
夏染刷地擡頭望去。
觥籌交錯裏,寧恩勤靜靜地與她對視,眼裏有平靜的善意。夏染知道自己此刻應該說什麽,但卻完全沒有進入應酬狀态。腦子裏有個聲音在提醒她,說話呀,又不是社恐,說話呀!
縱然沒有刻意注意,可夏染還是清楚在這場飯局裏寧恩勤話不多。他總是恰如其時地開口,點到即止,客氣禮貌又不過分熱絡,仿佛有他獨自游離的世界。
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插嘴打斷其他人對話。
“恩勤哥,看這裏。”俞司貝拉着寧恩勤拍照。
于是,他的注意力轉開。
俞司哲跟旁邊的長輩聊起來,喬梅則在跟麥玉春說話。在無人注意裏,夏染獨自慢慢地喝盡杯中飲料,涼滑的口感讓她恢複如常。
……
吃完飯,幾個長輩在客廳喝茶聽戲,俞司貝招呼幾個同輩人去遛狗。
麥玉春将四個年輕人送到門口,“去吧,後面有個很漂亮的湖。”
“我留下來吧。”夏染說。這種時候,她媽媽總會拉她出來唱戲。
“不用。我們是明事理的長輩,不讓年輕人掃興。”麥玉春站在寧恩勤身側,恰好将她拉過來,“你們都是同齡人,肯定聊得來。”
玄關稍微狹窄,寧恩勤背後就是鞋櫃。他及時微微仰頭,但夏染後腦勺的丸子頭還是擦過他鼻尖。
她整個人,有一種橙橘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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