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之後沈宕又帶着他們仨盡興的玩了三天，每天早出晚歸，要說比得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辛勤勞動者一點兒都不過分。

比較讓人開心的是，沈宕和陸煦倆人在本次活動中，關系有了個質的飛躍。

陸煦是那種，一旦想通了，之後也就不會再矯情，婆婆媽媽的人。

而沈宕，從一開始他就沒有什麽別的情緒，無論你想怎麽樣，我都陪。

好在陸煦非常容易想的開，在進行了一個別扭的爬山回合之後，就變回了正常人，之後的幾天裏，該吃吃，該喝喝，甚至連勾肩搭背都跟沈宕進行了無數回。

青春時代的少年跟別的年齡階段的男人不太一樣，都有脾氣，有性格，但是最珍貴的還是感情特別純粹，個個真性情，只要認準了，關系好的有時候女生都覺得這倆人是不是偷偷摸摸的談戀愛呢。

陸煦和林晗又休息了一天，就直接飛回家了。

沈宕确實非常有耐心，陪着幾個人撒歡兒的玩一趟他之前不知道已經去過多少次的地方。

最後自诩體力非常好的陸煦都是耷拉着胳膊腿兒回去的，一直跟沈宕嚷嚷着身體要散架了，“你下次來我家，我非得帶你下五洋捉鼈。”

“你帶我鬧海都行。”

顧霜降每換一個環境，生理期就會推遲一段時間，再加上開始到這邊的時候認床，導致她經常失眠，這次遲的就久了點兒。

久了的後果就是，疼得她想螺旋打滾重新投胎當個男的。

曾經她想過，為什麽女孩子這麽軟糯糯的生物，會有痛經這麽殘忍的事每個月不厭其煩并且瘋狂的折磨着她們？

不懂。

在顧霜降又一次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她歪頭看了看窗外，已經黑天了，但是一陣接一陣腹痛的連環襲擊，她還是決定去一趟藥店。

之前在家裏，她的房間抽屜裏一定備着很多止痛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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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北方之後，開始一段時間，她還在迷茫期裏，那會根本沒時間想着要準備點藥，後來從迷茫狀态裏脫離出來，又迅速泡在一班的小蜜罐裏，再到沈宕陪着他們到處玩，她覺得自己快樂的已經想不起來接下來要開始痛經這件事了。

曾經的幾年裏，布洛芬簡直像帶着翅膀的天使一樣，在她邁向暈死的道路上飛出來，一次次的挽救她的狗命。

出了單元門，顧霜降才發現居然下雨了，雨不太大，淅淅瀝瀝的。

她盤算了下，這樣直接跑出去買完藥，再跑回來也用不了多長時間，畢竟南門外就有一家連鎖藥店。

不行不行，她又搖了搖頭，自己現在這個要死不活的狀态，別說跑了，就是勻速的不帶任何痛苦表情的走過去都是難事兒，再淋點兒雨，恐怕帶五彩翅膀的大羅神仙都救不了她。

最後，她只能垂頭喪氣的捂着肚子返回家拿傘。

再下樓的時候，出了電梯她就看見沈宕站在門口。

剛看見她，沈宕就快步走過來，垂頭皺着眉頭問她：“你要去哪？”

“我…就買點兒藥。”顧霜降小聲說了一句。

她現在實在不太舒服，這種感覺又不好形容，說疼吧，又沒超出她的忍受範圍，說不疼，又不能無動于衷的當做完全沒感覺。

總之就是一件不能缺少皺眉表情但是只要一皺眉就會發出—我怎麽這麽柔弱，我是柔弱的仙女嗎？這樣的感嘆。

而且如果沈宕現在問她買什麽藥，她根本不知道要怎麽回答，無論怎麽回答都顯得怪怪的，這麽私密的事到底該不該直說啊？

好在沈宕并沒有多問，接過她手裏的傘，虛扶着她的腰按了一下電梯。

門打開，沈宕看着小姑娘示意她進去，顧霜降懵懵的就進了電梯，等門快要關上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自己要去買藥，伸手就想擋在快要關嚴的電梯縫裏，被沈宕一把抓住給按了下來。

“啧，幹嘛呢，小姑娘，下次別這樣了，有的電梯反應很慢，小心給你翅膀夾折。”沈宕說。

“我要去買藥呢，我這都上下跑四回了，看電梯監控的工作人員還以為我夢游呢。”顧霜降皺着眉瞪着沈宕。

沈宕被她的腦回路逗笑了，“先回家，一會兒我出去幫你買藥。”

“你知道我要買什麽藥？”小姑娘擡起頭瞪着眼睛問他，她這麽來回一折騰痛感比剛才更嚴重，所以現在整個人說話都有氣無力的。

“嗯，治夢游的藥。”

……

沈宕一句話小姑娘立馬安安靜靜，把說話的力氣都用在忍受疼痛上。

到了家裏，沈宕放下雨傘，拉着顧霜降讓她躺下休息，又給她掖了掖被子，才轉身出去。

顧霜降看着他背影問：“你要去幫我買藥了嗎？”

沈宕又返回床邊，俯下身子，輕輕拍了拍小姑娘的頭頂，“我要先幫你做點別的，你乖乖躺着，一會兒我就回來了。”

沈宕進了廚房，找到姜和紅糖紅棗之後，非常熟練的切姜片，開火。

幾分鐘之後，沈宕端着杯紅糖姜湯進了顧霜降房間，剛打開門，就對上了小姑娘因為皺着眉而顯得有些可憐的眼睛，“把這個喝了，我出去幫你買藥。”

姜的味道非常特別，大老遠的就能聞到，顧霜降非常不喜歡姜，這麽多年她已經練就了就算餓的不行，吃飯的時候就算嘴裏塞的滿滿的，也能準确的找到姜在哪個位置并快速吐出來的技能。

顧霜降皺了皺眉，她想沈宕可能已經知道她需要的是什麽藥了，但是目前的問題是，她不能說自己不喜歡姜，否則就辜負了沈宕辛辛苦苦煮的姜湯。

“好，謝謝你還要幫我買藥。”顧霜降坐起來接過杯子，一點一點慢慢的喝着，今天她一直疼的在皺眉頭，所以這一行為應該很好的掩飾了她讨厭姜湯的表情。

“不喜歡也要全部喝完。”沈宕站在床尾，倚着寫字臺的邊緣說。

“嗯？”小姑娘好奇的擡起頭，“我和你說過我讨厭姜嗎？”

“沒有，但是我端進來的時候，溫度很合适，如果這是杯牛奶，估計幾秒就見底了。”沈宕挑了挑眉看着她。

“啊，好吧。”說完小姑娘就捏着鼻子，一口氣全喝光了，然後拿着杯子沖他晃晃，“看。”

沈宕笑了笑接過杯子拿出去洗了，又回來讓顧霜降躺好，“姜湯很管用，過一會兒疼痛就會開始緩解，我現在出去買藥，馬上回來。”

顧霜降點點頭，看着沈宕走出去，關上門，又看着門板。

她讨厭姜，自己沒做過姜湯，別人也沒給她做過，沈宕是第一個。

她非常讨厭姜，但是她覺得今天的姜是甜的。

或許李婉君都不知道她痛經這件事，也沒有過多的經歷去關注這個領養的女兒是不是每個月都會難受幾天。

家裏的阿姨也沒做過，阿姨從來都會巴結媽媽，主人不喜歡的小孩，傭人自然也就不喜歡了。

人總是在難受的時候就多愁善感起來，仿佛自己是個下一秒就能出口成章的詩人。

顧霜降有點難過，她好像對沈宕的想法更加不單純了，從那天公園的視頻開始，到剛才，這種想法越來清晰。

其實她有點想逃避，因為這是她生活圈裏的新朋友，但又不僅僅是朋友，她覺得沈宕快要進到她的安全圈裏了，就像林晗陸煦，像姑姑一樣的位置，但是她怕他會消失，就像顧千江和李婉君一樣，突然就沒了。

沈宕很快就回來了，他回來的時候，顧霜降的腦子還是亂七八糟，密密麻麻的，理不清楚又突然很慌，害怕沈宕進入這個領域，又害怕他不進，啧，真煩。

“你頭發怎麽是濕的？”顧霜降在看見沈宕濕漉漉的時候，腦子裏的所有想法都嗖嗖的通通消失了，她趕緊坐起來爬下床，“你去洗個澡，我去拿陸煦買的睡衣，是新的，沒穿過。”

沈宕拉住顧霜降手腕，又馬上松開，他的手有點涼，“我自己去拿，你躺着別亂跑。”

顧霜降屁颠屁颠的跟着沈宕，“是雨下大了嗎？你會不會感冒呀，我家沒感冒藥。”

“沒事兒，是這套嗎？”沈宕拿着一套黑色睡衣問。

“是，這是新的。”

“好，我去洗澡，你躺好，我感不了冒。”小姑娘這會好像恢複了活力，眉頭也不皺了，一直跟着他問會不會感冒，偏偏他一身涼氣，還不能推着她回房間躺好。

“好，你快洗，別感冒。”

沈宕洗完澡出來，小姑娘已經完全恢複，正坐在床邊地毯上吃着水果，投影播放的寶蓮燈，楊戬正攔着沉香救三聖母。

“我開了空調，30度可以嗎，一會熱的話再關，現在先開會兒。”顧霜降遞給沈宕一小盤剝好的開心果。

沈宕接過來坐到她旁邊，揉了揉小姑娘的頭發，“你自己怎麽不吃？”

“我會吃，不過我想先給你吃。”顧霜降看着投影說，絲毫不知道這句話在沈宕心裏引起了多大的震動。

“我小的時候看寶蓮燈特別讨厭楊戬，覺得他處處針對沉香，但是到結局才知道，原來他是個好人，一直在保護他。”顧霜降笑了一聲，“啊，都怪他看起來太壞了。”

“嗯，不能靠外表或者某件事情就随意評判一個人到底是好是壞。”

“嗯，但是你就是一個很好的人。”顧霜降笑笑。

“但是你轉校的第一天，就有人和你說我在外打混混，在校打老師。”沈宕笑着調侃小姑娘。

小姑娘笑的更開心了，“但是張京飛也說過，你就是不打附中的學生嘛。所以你是好人。”

沈宕嗯了一聲，“我記得有人說幼兒園老師就教…”他還沒說完顧霜降就捂了一下沈宕的嘴，不讓他說了。

“那會年少輕狂，不知道沈大佬居然這麽優秀，輕信了謠言，失敬。”小姑娘又端了一盤草莓給他。

沈宕笑着接過來放到地毯上，“如果他們說的是真的呢？”

“那也一定是混混或者老師做了什麽錯事，活該遭到你的一頓黑社會毒打。”

她想也不想的就相信了他，絲毫沒有猶豫，甚至忽略了這裏面有一個大部分人群都覺得理所應當站在正義那方的代表——人民教師。

很多人，尤其很多父母，覺得老師無論是說的還是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正确的，頂撞老師就是不尊師重道，更何況他不是頂撞，是動手。

沈宕不在乎別人怎麽傳他，但是他在乎顧霜降怎麽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