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有戲

第18章 第十八章有戲

韓非到北城後，就一直在分公司裏忙系統升級的事情。

夜幕剛落下，電話便一個接一個地來，都是問他出發了沒，到哪裏了。因為師兄們上次就沒逮到他喝酒，這次說什麽都不肯放過他。

飯點選在大家都方便的位置。酒過三巡。

韓非解開襯衣領口的扣子，将袖子挽至手臂，不僅臉在泛紅，就連脖子都紅了，顯然有點喝多。他平時不喜應酬，唯有跟師兄們在一起時，才會敞開多喝幾杯，圖個樂呵。

坐在對面的肖敏，見他喝的差不多了，便拽了拽身旁自家男人的衣角，兩人小聲耳語了兩句後，肖敏便起身坐到了韓非身邊的空座上。

她是在草原上長大的姑娘，兩斤白酒下肚都不帶紅臉，今天之所以故意灌韓非喝酒，就是為了套他的話，看看兩人到底有沒有戲？

“我給你介紹的人怎麽樣？”

“很好啊。”韓非脫口而出。

“那必須的，梁欣可是我的得力幹将。”肖敏神色驕傲。

韓非微微點頭，輕笑出聲，然後陷入了沉默，低下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肖敏見狀，喜上眉梢，突然心生一計。

“小非啊，師姐給你道個歉。梁欣這姑娘一根筋，心裏只有工作，眼下是真沒有談對象的意思。之前我胡亂撮合的事情，你千萬別放心上。”肖敏用力拍向韓非的肩膀，一本正經道。

韓非微怔，揚起的嘴角落下來，眼神頓了頓，不自然道，“師姐說笑了，我現在心裏也只有工作。”

“你對她沒什麽別的想法就好。”肖敏故作輕松地笑笑，繼續說，“她覺得你挺好的，就是……”

韓非輕咳一聲，右手握拳揉了揉鼻尖，問，“就是什麽？”

肖敏繃着臉，低聲說，“就是，只适合做朋友。”

誰要跟她做朋友。我缺朋友嗎？韓非臭着一張臉，在心裏想。

随後，韓非覺得這張椅子坐着不舒服，便伸腿往前踢了踢。磕到桌腿，桌上的銀勺瓷具發出一聲清脆的“砰”，震得他一愣，更加心煩了。

韓非索性借口抽煙，獨自去了陽臺。

肖敏起身坐回原位，朝她老公莫雨會心一笑，“有戲。”

莫雨眼裏閃過一絲興奮，從椅背上搭着的短羽絨服外套裏，翻出煙盒，打算也出去透透氣。

剛起身，就被另一旁的兄弟摁住。“莫雨，你現在喝酒怎麽還養魚了？別尿遁啊。”

“滾犢子，誰尿遁了。不就是二兩酒嘛，喝！”莫雨把煙盒拍在桌上，眼睛一瞪。

大家喝不贏肖敏，只好把仇都報在莫雨身上。肖敏護短，卷起袖子就準備親自上陣，衆人起哄，掀起新一輪高潮。

韓非在外面吹了吹風，可沒讓他平靜下來，反倒更加意亂。他想起那句只适合做朋友的話，就覺得心悶悶的，什麽做朋友？誰要做朋友？他們明明就是同事，他可是她老板！

韓非頭腦發熱地撥通了梁欣的電話，“喂。梁總監，我有個東西落在辦公室了，急着用，你幫我寄過來吧。”

梁欣往向依依湊過來的臉上，輕輕呼上一巴掌，用力将人推開，為自己掙到一些說話空間，“好的，韓總。是需要我今晚就寄嗎？”

“對，現在，很急。”韓非聽着她清冷的聲音，心裏蹿起一股火。

“好，你具體放哪裏了？我現在在市區，我馬上回公司。”

“不知道。你去我辦公室找。”

“好的，那我一會兒到了給你打電話。”梁欣邊說邊拿包起身，而向依依攔住她，小聲說自己開車送她。梁欣擺手拒絕。

韓非隔着手機，聽到兩人的小聲對話後，明顯呆滞了一下。他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是晚上九點，他懷疑自己是瘋了。

可不想讓她去，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剛說出口的話，覆水難收，韓非只好硬撐到底，“好的，那我等你電話，路上小心。”

梁欣挂了電話，向依依堅持要陪她，梁欣不再客氣，兩人一同出門。

韓非又點燃了一根煙，就這麽站在外面等電話。他擡頭看見一彎半弦月，忍不住又想起梁欣偶爾展露的大笑，眉眼彎彎就像這月亮一樣，令人着迷。

他揉了揉眉頭，想要令自己清醒一點。

肖敏見他過了好一會兒都沒進來，便讓人出來叫他，“小非，幹嗎呢！快進來，大家都叫你呢。”

韓非點點頭，說了一聲好，端着煙灰缸摁滅了煙頭，帶着一身寒霜回到了溫暖的室內。

梁欣被向依依一腳油門一腳剎的開車方式，搞得有點暈車，她看車窗外飛馳而過的街景，她覺得車速太快了，便小聲問，“大小姐，你是不是超速了？也不用這麽趕。”

“沒有啊，這裏是環線，限速八十碼。”向依依側頭看她一眼，是嫌棄她質疑自己技術的眼神。

梁欣吐舌，她又沒有駕照，怎麽會分得清這些。她早幾天還在說要去報名學車，這事問陵城百事通向依依剛好。

“你有時間學車？”

“時間嘛，擠一擠，總是有的。”

“那你怎麽不擠點時間談戀愛？”向依依覺得梁欣的時間管理很有問題。

“那怎麽一樣？考駕照，我是學了一門技能，是屬于我一個人的。我談個男朋友，難道他就會屬于我了嗎？”梁欣義正詞嚴道。

“你們在一起時的快樂，屬于你。”向依依跟着音樂，搖頭晃腦地答道。

“我一個人也很快樂。所有的時光，都屬于我自己。”梁欣被嗨歌吵得腦瓜子疼，伸手調低了音量。

“話說，韓非條件真挺好的，你們之間也有點說不清的緣分。不考慮考慮他？”

向依依不死心，難得出現一個有那麽點可能性的目标人物，她才不想梁欣白白錯過，恨不得讓兩人原地結婚就好。

“大小姐！我從早忙到晚，下班後還要去夜跑健身，等回家洗刷幹淨，就累得只想睡覺了，真的沒精力談戀愛，也不想去猜測、遷就別人。”

梁欣給自己的這種心态，定義為，“累覺不愛。”

而向依依是崇尚戀愛大過天的人。

在她看來，再沒有什麽事情能比談戀愛更快樂了，尤其是男女之間暧昧拉扯，若即若離的階段，簡直就是她的快樂源泉。至于睡在一起的體驗，不過是愛情的保鮮劑。

可保鮮劑總會過期，心理和生理總會有彼此生厭的一天。所以她才一個接一個談，體驗不一樣的快樂。

“什麽累覺不愛，我不懂。我只知道戀愛是最有效果的醫美，讓人永葆青春。”向依依撩了撩自己的頭發，對着梁欣抛去一個媚眼，又送上一個飛吻。

梁欣虛空接住，往自己的心上一摁，弓起身子道，“願我的大小姐，青春無敵，永遠年輕。”

兩人哈哈一笑，将車子停到乘風教育的大門口。

停車場太遠，夜裏又黑，梁欣讓向依依開着車燈，就坐在車上等她，接着就一個人下車，用指紋開鎖，拿着手機往三樓跑去。

韓非沒再喝酒，一個人端着熱茶與師兄們說話，看到手機亮起，随即又發出震動，是梁欣的電話進來。他不自覺眸子亮了亮，拿起手機又去了陽臺，這次順手還帶上了外套。

“韓總，我現在你辦公室門口，有密碼我進不去。”梁欣的聲音有些微喘，像是一路從樓梯跑上來的。

“密碼是一捌二〇三三玖。”

“你等等，我給你打視頻。你方便嗎？”梁欣密碼按到一半，突然問。

韓非瞬間明白她的意思，啞然失笑。停頓了兩秒，回了一個“好。”

視頻接通，梁欣先跟韓非問了一聲好，才将攝像頭轉過去對準了辦公室的門。

按密碼的“滴滴”聲，在空無一人的辦公樓裏，顯得格外清楚。随着而來的，是啪嗒一聲，門開了，屏幕立馬亮了起來。

梁欣做事情很謹慎，尤其是進大boss辦公室找東西這種敏感事情，她在書架上找了一個合适的角度将手機固定住，又沖着後置鏡頭揮了揮手，“韓總，你能看清楚我嗎？”

“能。”韓非盯着屏幕，勾起嘴角。

“好，東西在哪？”

“應該在我辦公桌的抽屜裏，有一個灰色的小鐵盒，你找找看。”

梁欣轉身，開始找東西。辦公桌下有三個抽屜，梁欣側身翻了翻，都沒有韓非說的那個鐵盒，她開始有些着急，覺得肯定是自己粗心，忽略了哪裏，只好又重新翻了一遍。

可這裏面除了一堆文件外，就只有一瓶印着外文的鋼筆墨水和一支黑色的金邊印花鋼筆，再無其他東西。

“韓總，确定是在抽屜嗎？我找了兩遍都沒有看見。”

韓非看着手機屏幕，梁欣站得有些遠，她彎腰時，頭發順着額頭掉落，遮住了大半張臉，只能看清楚身形，讓人瞧不真切。

“你再看看書架上有沒有？”韓非清了清嗓子，聲音聽上去有些猶豫。

“好。”梁欣站直了，轉過身來，朝手機的方向靠近了兩步。又問，“韓總，是左邊還是右邊？”

“應該是在手機這個方向。”韓非捧着手機，看得認真。

梁欣點頭，走過來檢查手機上下的櫃子，果然讓她找到了。

“是這個嗎？”梁欣的臉上，挂着笑，有種尋寶成功的開心。

韓非一愣，眸底有暗流湧動，他覺得心跳快了一拍，沉聲道，“對。就是這個，地址我發你手機上，你幫我寄過來。”

“好的。”梁欣手上拿着盒子，退出辦公室後，才準備挂斷視頻。

韓非搶在她挂斷之前又道，“梁欣，你一會到家給我打電話，報個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