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單方面挨揍

第5章 單方面挨揍

周末傍晚的時候,向北一應邀和陳祈眠一起去了陳媽媽的家。

打開門的時候,陳媽媽廚房裏出來兩個人,一個不高興,一個沒頭腦,憨态可掬。

不高興的陸朝身上臉上全是面粉……而沒頭腦的張讓手裏還拿着一根被他剝得只剩芯的蔥。

“你兩怎麽才來?”

“這傻逼噴我一身面粉。”

“你他媽誣賴誰呢你?”

陳祈眠:“……”

向北一:“……”

張讓就是帶他做畢設的學長,和陳祈眠,陸朝仨人是發小。

陳媽媽家是一棟三層樓的別墅,帶一個院子,種了滿院子的花,邊上是一個游泳池。

還沒到吃飯的時間,精力旺盛的三人下水游泳,向北一則坐在池邊上的椅子裏看日落。

吹着晚風,放眼望去,橙紅便鋪滿了眼底,而耳邊是好友的追逐打鬧,歡聲笑語,一切都靜好,一股懶洋洋的舒服感蔓延再向北一四肢,直到手機震動的時候,他放松散漫的思緒才被拉了回來。

——今晚下雨,出門記得帶傘。

消息來自一個陌生號碼,說陌生也不完全準确——號碼是眼熟的,只是他并不認識號碼的主人。

從前年換了手機號開始,就一直有收到對方發來的消息,內容不外乎天氣情況,還有逢年過節問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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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換的這個號碼,應該是被誰用過,向北一猜測原主人與對面的人應該是分手的情侶或者陰陽相隔的摯友家人。

幾人玩鬧到吃晚飯的時間,吃到一半的時候,話題就說到了向北一新租的房子。

陳媽媽:“我記得那一片是很早前就賣光了吧?現在也一直很搶手,有錢都很難買到,以前想給祈眠買在那的,但一直沒有人出。”

陳家的企業不算太大,但到底是不差錢的。

幾人都看着他,向北一剛想開口解釋,陳祈眠就替他回答了,“租的。”

陸朝:“那這不得萬把塊一個月?”

“不是,兩千一個月。”向北一:“是一對老夫婦,他們兒子要接他們出國養老,老奶奶舍不得房子冷清,就想低價租出去找個人看着,我就剛好碰上了。”

“兩千?”

“我靠!可以阿!”

幾人震驚着,陳媽媽不知道想到什麽,突然又說:“那離祈眠上班的地方不遠吧我記得?”

陳祈眠畢業後沒有直接進自家公司,反而去了一家風投公司歷練。

“不遠,三公裏。”

陳媽媽一拍手,歡喜道:“你讓祈眠和你合租吧!你這身子骨得好好養養,看給瘦的。阿姨這離得遠來回不方便,祈眠廚藝好!讓他給你做飯吃!你那離他上班的地方也近,你兩相互照顧一下多棒!”

陳祈眠耷了陳媽媽一眼,眼神裏有些什麽,估計只有陳媽媽能讀懂。

而對面陸朝和張讓在跟着點頭,覺得這主意甚好,賣力附和着。

向北一楞了楞,把嘴裏的東西咽了下去,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所以轉頭看向陳祈眠,而陳祈眠也轉頭看着他,兩人相視沉默。

就這樣,在接下去的日子裏,向北一帶着糾結,每天傍晚給過來做飯的陳祈眠開門又關門。

那天桌上陳媽媽的提議在向北一回話之前被陳祈眠否決了,後來也就一直沒在說起,但陳祈眠依舊每天都過來吃晚飯。

于是日子又回到了原來的軌道,漸漸的,向北一在糾結中承擔了一項陳祈眠十分贊同的任務——買菜,相當于給他增加了一項體力運動。

小區門外不遠處就是超市,他每天五點半左右出門買菜,幾天後竟也找到了些莫名的樂趣。

比如小區第三條綠化帶裏貍花貓常出沒、坐轉角右手邊的小石頭像烏龜、第四棵樹是歪脖子樹;隔壁裝修的聲音會在他出門後才響起、放學的小孩會在噴泉邊玩水、小區保安喜歡聽京劇。

而那個讓他落荒而逃的男人時不時在花壇抽煙——抽了但又沒完全抽,只是點燃在手裏。

買菜回到家,然後廚師上門,吃過飯後邊送客邊消食,途中聽陳祈眠說一些職場上的事情。

比如北冥集團的繼承人回國了、F市幾大巨頭的排行發生了什麽變動、最近F市有什麽風向适合做什麽理財;又比如陳祈眠最近經手的項目推動得莫名順利、他的頂頭上司最近總是遲到早退提前下班等等。

沒接觸過職場生活,向北一聽着沒什麽太大感觸,但不妨礙他覺得有趣。

“北冥排第一,那寒家和林家誰排第二?”

陳祈眠:“并列第二,這兩家世交,有點不分彼此的意思,兩家合并估計就和北冥并列第一了。”

向北一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剛好走到小區門口,話題也就止于此。

F市九月底的天不算熱,夜裏起風帶些微涼,走在風裏很舒服惬意。

陳祈眠的車駛離視野後,向北一看着遠處的橘黃路燈,想——他該找個時間和陳祈眠說一下了,雖然這樣可能會顯得生疏,但畢竟再好的友誼也不應該這樣消耗。

友誼,是很珍貴的東西。

向北一收回目光準備回去,但那只經常只在綠化叢出現的貍花貓竟不知何時蹲在了他腳邊,尾巴在他褲腿上一下下地蹭着,毫無警惕模樣。

向北一心下詫異,環顧四周也就只有他一人。他垂眸盯了幾秒後緩緩蹲下,手在它腦袋上試探着輕輕碰了碰,貓竟乖順地主動靠近了幾分。

心裏變得松軟,向北一臉上出現了一份挺明顯的歡顏,眉宇間也浸出了很少再見于成年人臉上的純真。

逗貓,是他孩童時鐘愛的事情,但他潛意識裏确實在畏懼在人前逗貓的。

現下無旁人,一人一貓,就顯得有些忘我的溫馨。

然而,這份溫馨卻沒能持續多久。

車燈的光束從小區閘門倏地直直貫進來,保安室裏的門衛從窗口探出頭,随後閘門打開。

人貓均瞬間清醒,向北一陡然站起身,貓豎起尾巴逃串。

先進入向北一視野的是輛Mercedes Maybach,但車子卻并未繼續開動。

門衛再次伸頭探望,向北一撚着手指,後知後覺自己站在路中央擋着道了,于是往旁邊讓開。

他讓開後,Mercedes Maybach緩緩駛了進來,閘門杆也開始緩緩下降。

但緊接着,一輛Reventon風馳電掣,在門衛的驚呼中“咔擦——”一聲将落下的橫杆撞斷成兩截!并且那輛車的速度絲毫不減地逼近前方的Mercedes Maybach!

下一秒前車猛轉向,但後車速度太快,進門這段路又是S型彎道,最終Mercedes Maybach被擦着逼停在路牙上!

Reventon甩尾橫截在前方,車尾猛撞向路燈,攔腰橫斷的燈柱應聲倒地,發出“哐當——”一聲,幽魂厲鬼般回蕩在小區裏……

車身刮毀嚴重的Reventon車門最先被打開,下來一個身形高俊的男子,穿着合體的休閑西裝,唇邊帶着笑。

本是風流倜傥的外形,但配上眼下這一幕,就只剩陰郁瘆人。

從Reventon上下來的人看都不看一眼那輛車,信步悠閑地走到Mercedes Maybach前,附身屈指扣響車窗玻璃。

過了幾秒時間,Mercedes Maybach的車門才跟着被打開。

但其上下來的人卻讓向北一有些微谔——是最近傍晚總出現在花壇邊的男人。

兩人外形旗鼓相當,眉宇間可見一絲相似,但此刻下來的男人身形卻要比方才那位碩長一些,同時兩人的氣場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前者是壓抑自身的陰郁,而後者則是上位者淩于他人的壓迫感。

腳邊的貓早不見了蹤影,向北一伸手往後撐着樹幹。理智告訴他眼下他應該做的事情是離開這裏回家去,但他的腳步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定在了原地。

——那兩個男人在……互毆。

确切地說是那個陰郁的男人在單方面挨揍,他面帶邪笑絲毫不還手,頗有一股任君殺剮我自縱容,你揍得越狠我笑得越深的……瘋勁。

而動手那位,拳拳到位,幾下後似乎是嫌惡心,很幹脆利落地把人“砰”的一聲猛掼在車蓋上,接着撒手,面無表情地整理起了自己的衣服。

淡然得……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一般。

不知是不是向北一的錯覺,揍人的那位在整理袖口的時候似乎看了自己一眼。

不由向北一琢磨,被揍的那一位突然笑出聲,斜靠在車門上,擡手擦了一把嘴角的血,但因為太随意,反倒把血糊開來,看上去十分瘆人。

距離不算遠,向北一聽見他似乎絲毫不生氣地說:“聽說你在這買了兩套房,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一下買兩套?陳阿姨不是說這裏的房子有錢也很難再買到嗎?

向北一這麽想着又突然發覺自己像在偷聽,于是趕緊收回視線,打算離開,但在他轉身的那一刻,他突然确定了剛才那不是錯覺,那男人确實是在看他。

向北一的腳步在那道視線裏頓了頓,接着腳步快速而淩亂地離開。但他走出幾米後耳朵裏還是傳進來了一道冰冷低沉的聲音:“滾。”

于是向北一腳步又加快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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