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被肯定的意義

被肯定的意義

“在這裏吹風和在家那邊吹風有什麽區別嗎？”關落打着黑傘，和霜風并肩走着。

他們此時深處于一個南方古鎮，年輕人都去了空，留下些在這裏生活了一輩子的老人。老人們買買特色産品，倒也為自己的老年生活添了幾分樂趣。

他們來時天氣便是陰的，一路走了果然下了雨。淅淅瀝瀝的小雨并不大，但也浸濕了石板路，讓這千年的老街渡上一層光澤。

關落的傘是變出來的，反正霜風看不見，不知道他帶了什麽。

聽見對方的問話霜風自然地答道：“當然不同，咱們那邊的風可沒這麽柔。”

關落不理解他的浪漫：“都是風。”

全身都被傘護住的霜風反駁：“不一樣，有的風舒暢，有的風煩悶，有的風毫無目的。就像梅花的冷冽和薰衣草的濃郁，他們都有各自的特點。”

“那都是花。”

“可它們都被賦予了不同的意義。無論看得見還是看不見，提到玫瑰就是愛，提到牡丹就是富貴，竹子就是文人，箭靶就是武将。一件物件就能初次判斷你個個什麽樣的人，怎麽會一樣呢？”霜風耐心地繼續反駁。

他微微側過身，結果腳下一滑，差點摔了一跤。關落眼疾手快，直接把霜風摟到自己懷裏，全過程行雲流水，霜風一點雨都沒沾。

“謝謝。”

“沒事，但……等一下，頭發亂了……”關落扶穩霜風，順便幫他把一縷碎發撥到耳後。

“但人們有時間去注意一朵悄悄開放的花嗎？有時間去感受每天都在吹的風嗎？”

“不管有沒有它們只要做自己就好了不是嗎？雖然我沒看見過，但我知道就算是這個天氣，天上的星星也是亮着的。存在的意義不是被注意到，而是我在。”

關落順着細細的雨滴，一直看到一個瘋狂敲門的人，他正歇斯底裏地問為什麽憑什麽，身上有一半染着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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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不知道多久之前的他。

“存在又如何？不也沒什麽用嗎？”他喃喃自語。

“只要存在就會被注意到，也許一陣涼風就能吹散一個人的悲傷，一束玫瑰就能表達一份愛意。很多小事都會給人以幸福的。”

“有用嗎？”關落固執地問。

“有用。”霜風給了他一個确切的答案：“至少當我觸碰到花瓣的那一刻，我會笑。”

雨滴打在傘面上，由細小近乎于無聲轉變到密集清脆。霜風索性收了盲杖，扶着關落打傘的那只隔壁慢慢走。

迎面而來的是出乎意料的清爽，雨壓過烏雲的悶熱，沁人心脾。

關落的聲音穿過千萬年前的失意，來到這漫天的雨裏。仿佛已經經歷風雨後發鏽的青銅像臉上驟然裂開了一個口子，那口子不偏不倚地裂成一個笑臉。

“這樣嗎？那太好了。”

像是感到了什麽，霜風別過頭“看”他。

霜風并不知道這是這個地界生靈長久以來第一次笑，他看不見，但他知道身旁之人此刻心情不錯。

不同于過去給他講笑話那種開心，很特別，是那種發自心底的笑。

兩人一路回到賓館，都沒有淋到一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