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平凡地死去

平凡地死去

初朵再次睜眼，無比慶幸地看見了那湛藍的天。

“那小子呢？”她不用猜也知道是關落救了她。

“放走了。”

“為什麽？”

關落冷着臉站在旁邊語氣清淡：“有垃圾想借我的手殺掉他。”他轉了轉僵硬的脖子，他為了蹲這個家夥在高空站了一天。

“我讨厭利用我的家夥。”他下了定論，也解釋了為什麽放那人走。

初朵“啧”了一聲，慢騰騰地起身。她感受到了體內陌生的、充滿生機的靈力。

“謝謝。”她幹脆地道，将頭發再次盤起，插上青玉簪。

“別謝我，這靈力是從黎老頭那裏搜刮的。”

初朵抻了抻骨折的胳膊，皮表下的白骨迅速愈合，外顯的傷口也恢複如初。她的眼中盡是疲态，卻還不忘了挖苦一句黎休。“那可真遺憾，我可不想以他那種方式結局。”

“為什麽要戴老花鏡呢？”關落拿起掉在地上的眼睛，匆匆看了一眼就皺起眉來。

他看着就眼暈。

初朵拍拍身上的土，接過眼鏡，淺笑道：“老了戴老花鏡很正常吧 ”

“你的靈力要枯竭了？”

他們這些異界生靈若是降臨人間，都是用自己的靈力凝結成□□。只要靈力不竭，□□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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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生靈所擁有的靈力都是有限度的，像是湖裏的水，用沒了就是沒了。

最開始他們都當自己是連着大海的，用完了還能滿血複活。直到關落被抛棄，給予希望的海洋沒了，他們才意識到，沒了就是沒了。

于是本來浪跡天涯的開始貪生怕死，哪怕以他們本身的靈力随便用都能活上千年，仍是不乏有守着湖泊等它蒸幹的生靈。

初朵則是另一派，她一直在用自己的靈力。美味的糕點，蓬勃生長的茶樹，笑得張揚快樂的孩子們。

“幾千年啊，就算是這一池山泉水，也該流盡了。到那時候，我也就消失了吧。”她苦澀一笑，那是她既定的結局。

她總是在倒數自己的忌日，一條條增多的皺紋、越來越模糊的眼睛、漸漸堆滿一屋子的百壽圖。

“他們總說我貪心，明明能永生還一直想着死亡。”

初朵戴上老花鏡，正面對着關落那張薄情的臉、死寂的眼，認真地道：“我期待有一天，能像一個普通的老婆婆一樣安靜地死去，洗去記憶，開啓新的、平凡的一生。”

似是看破了迷障，透過繁雜厚重的彩帶與包裝，吹醒了那株閉塞的花苞。

關落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