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坦白

坦白

霜風也無聊，于是沿着路邊随意地溜達，聽見叫賣脫口秀票的，閑來無事買了一張進去聽了一會兒。

結果越聽越不對勁。

“這家夥翻來覆去怎麽就這幾個段子啊？”

“是啊，真沒意思，浪費了老子四十塊錢。”

旁邊有走了的觀衆，整個小場館裏更空了，只有劣質的脫口秀演員在上面幹巴巴地講。

霜風是沒聽過脫口秀的，但那些故事他聽過，是在關落那裏聽到的，連“我的高中同學”“我表姨”“我同事”這些主語都沒換。

怪不得他不發表感想，原來都是從別處聽來的啊！

霜風也起身離開。

結果剛出門就被一股冷空氣襲擊，直接鑽入呼吸道，害的他在門口咳了半天。用衣袖擦眼淚時，霜風難怪地想：關落他對這個世界到底有沒有留戀呢？

如果我在，他應該能留下吧。不對，是哪種留下？誰在幹擾我的思維。

霜風忽然一陣頭疼，走路也歪了起來，不出所料撞到人了。那人似乎想抱怨兩句，一看到他是盲人，又閉嘴了。

“您沒事吧。”聽聲音是個小姑娘。

這裏也吵吵鬧鬧的，霜風剛才瞎走，沒記路，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裏。

雖然不想跟陌生人說話，但他還是得問個路。

霜風小聲地說：“沒事，請問這是哪裏，我迷路了。”

“這裏是昌隆廣場，”小姑娘有些話唠，不能問題就把所有事都說了：“一年前這裏發生了一起持槍搶劫案，劫匪要掃射人質的時候有個自以為是英雄的小孩撲了上去，結果就她一個死了。”

她哽咽了，聽聲音在擤鼻子。

“花盈這個英雄主義的混蛋！明明我們馬上就要熬出頭了……還愛這個世界，人都死了，愛個屁！”

哭完她又問霜風：“能為她獻枝花嗎？大家都快把她忘了。”

霜風點點頭。

等他再回家的時候是被小姑娘送回來的，她說看不見還不帶個盲杖，真不怕被人拐了去。霜風推辭不及，只能是到家後拿了盒自己做的點心送給她。

關上門，他聞到一股潮濕的灰塵的味道。

“關落？你會來得這麽早？”他憑着記憶走到沙發旁坐下，向關落平時坐的地方伸出手，結果摸到了一根帶着溫意的棍子。

熟悉，又帶着很多其他的意思。

“你還真下去撈了。”霜風嘆氣，将拐杖放在自己膝上，向四周一寸一寸地摸，結果在正前方大腿上不遠的位置摸到了關落的臉。

這個位置，關落應該是跪在我面前的。

關落蹭了蹭那只帶着淡淡花香的手，輕聲道：“對不起。”

“怎麽了？”霜風一路摸到了關落的脖子，感受到他的喉結在滾動。

關落閉了閉眼。“我一直別有用心。”

“你說。”他很平靜。

于是關落就将一切和盤托出，包括兩人的身份，天地兩界的恩怨，那些人所圖的那柄寂滅槍，還有……

“我愛你。”他的聲音和平時一樣沉穩，又如之前一樣陳述事實：“這不是誘惑你堕落地界的詭計，只是因為我愛你。”

長久的安靜，只有一個胸膛在起伏，另一個不再假飾自己的不平凡，恢複了死一般的沉寂。

半晌，霜風輕笑一聲，精準地抓住關落的後衣領子，把人拽到了自己身上。

這力氣實在太大，整得關落都愣住了。

霜風環住那透着涼意的身體，貼在耳邊輕輕道：“我知道。”

“嗯？”

“我都知道。”他輕輕拍着關落的背，慢慢道：“抹除記憶的異能對我沒用，而且你身上的氣息太明顯了，我一聞就知道。”

一切都說的通了，關落想：怪不得那次還沒等他到，那幾個老東西派來搗亂的家夥就沒了，這天界第一戰神可不用他護着。還有這家夥可不需要盲杖，靈力外放探測便能知道周圍的地形。

“那你還一直讓我在你身邊？”

“我樂意，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

坦言之後，是赤誠的接吻。

生命的倒計時舉起死亡的鐮刀，但纏綿的二人并不在意，或者說各有打算。

他們在死亡前歡笑，挑戰天地萬物的權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