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宣戰

宣戰

高調奢華的大殿裏，慘叫與哀嚎層層疊疊，猶如渾然天成的悲慘樂章。冥帝悠閑地哼着跑調的歌，尖利的手指敲着不知道誰的頭骨，看似心情不錯。

祂面前浮現着一個沙漏圖案，可直到最後一粒沙落下，冥帝期待的場面還是沒能出現。

祂

“真是個廢物。”冥帝打了個響指，沙漏消失，簽着關落名字的文件從骨刺上飛了過來。紙上，寫着要求的文字活了起來，張開血盆大口咬向“關落”二字，将筆畫與關節分解，一寸一寸地吞食。

潔白的紙面化作餐盤，無盡的能量彙聚而來，只是須臾片刻，就将餐盤擠滿，外溢開來。

這能量似乎來自天地萬物，冥帝得意地笑了，紙片般的手掌抓向那能量，輕輕撫摸又如獵豹咬住羚羊的喉嚨般狠決地抓握，送到唇邊吸允。

祂如同堕入深淵的瘾君子，目露沉迷與忘我，魂飄入極樂淨土。

“終于啊——”

可沒等祂将盤中餐全部消滅，能量們又哪裏來的回哪裏去。猙獰的文字們被迫吐出關落的名字，地界業績表上，關落的名字底下終于有了完成的字樣。

冥帝愣神之際，眼前浮現出了地界人名單，霜風的名字出現在最末尾。那兩個字堅定如茅，一筆一劃都透露着其主人孤傲的性格，與周圍的名字劃出一條泾渭分明的界限。

而在名單的上方，關落的名字正在漸漸消散。

冥帝緩過神來，喃喃道：“他還真做到了？”

龍骨中爆發出一聲充滿興奮的鳴叫，震得整座大殿都在翻騰，空氣中出現了幾條劈啪作響的裂痕，幾個身影迅速出現。

為首之人跪下，迅速禀報：“禀陛下，霜風出現在往生之橋黑端。”

他擡頭，露出半張枯骨的臉，瘋狂的情緒溢于言表。建議道：“霜風現在是陛下的靈，正是我等報仇的好時機啊！請陛下出兵！”

冥帝笑了，身體化成小顆粒又出現在龍骨旁，溫和地撫了撫。龍骨的眼眶中出現了顆粒狀的鬼火，搖曳升騰，将蒼白的龍骨灼燒，露出裏面金色的髓液。

那龍像是擺脫了枷鎖，金色的身體騰空而起，在空中飛翔。

“是啊，該去奪回本帝的位置了。”冥帝搖了搖手指，金色的骨龍飛了回來，乖順地匍匐在祂腳邊。

一個跪在後面的人忽然激動起來，眼球突兀地從眼眶裏掉了除了，咕嚕咕嚕滾到了巨籠旁邊，又忽然燃着了，吓了那些頭顱一大跳。“陛下，小的和污濁軍團都是被那霜風趕下來的，可否将那可恨的走狗賜給我們，以血祭小的們的心頭之恨？”

冥帝冷冷蔑視他一眼，嘴角揚起一抹冷笑：“你割夢還知道誰主誰奴呢？污濁軍早都扒在圍欄上了才來問我，本帝還以為你早就自立門派了。”

祂忽出現在割夢面前，輕飄飄一彈指将那顆缺了眼睛的頭攆了下來，聽見越滾越遠的頭賠罪，聲音倒是一點顫動都沒有：“小的自然是效忠陛下的，污濁軍團永遠追随陛下。”

“呵。”冥帝回到臺上，問另一個跪着的身影：“日一，寂滅槍呢？”

“回……回陛下……沒，沒找到——”日一慌忙磕頭，咬着牙頂着威壓補充：“但能肯定不在天帝老兒那裏，也……也不在霜風手裏。”

“那假的呢？”冥帝不耐煩地問。

日一雙手向上擡，他雖然不明白為什麽冥帝要讓他制作假的寂滅槍，但給他十萬個膽子他也不敢問。

槍杆黑色，刻着淺淺一層浮雕。槍頭如同被凍結的繁花，冰冷的不明金屬同時給人生與死這樣矛盾焦灼的感覺，攝人心魄。

只可惜日一只能仿寂滅槍的形，不能仿寂滅槍的能力。

冥帝擡手，槍出現在祂手中又消失。冷眼問下一個問題：“刀呢？”

日一這次自信了很多，腰脊都直了些。

“只等您的吩咐。”

冥帝笑了。“好。”祂施舍般賜了割夢一個點頭：“霜風已無用處，賞你們了。”

“謝陛下。”那頭顱也燃燒起來，回到了身體上。

金龍飛起，龐大的身軀穿過大殿的穹頂，游向整個地界。與它身體同時出現的還有冥帝的旨意：“出兵，随本帝踏平天界！”

歡呼聲響徹整個地界，那些向來哭喪個臉的生靈似是突然活了，張揚地、解恨地笑了起來，仿佛他們已經将敵方的頭顱砍下，裝酒喝。

大殿之內，匍匐的身影們消失。

冥帝擦拭着龍須鞭，做着最後的準備。祂放着狠話——祂知道天帝能聽見。

“老東西，這盤棋無論怎麽下都是我贏，你就乖乖認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