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随波逐流,落葉生根
第46章 随波逐流,落葉生根
我正要開口詢問,女人已經提着水桶到院子的自來水龍頭處接水。
很快,一個裹着軍大衣的男人從一樓右手邊的一個房間裏走了出來。他染着金色的頭發,模樣看起來停端正,五官也不錯,就是看上去流裏流氣的,像是個混子。
男人搖頭晃腦地走到我跟前,之後又圍着我繞了一圈。
這孫子不說話,臉上帶着不懷好意的笑。
小狐貍一直在縮在我懷裏,這時候恰好有些悶了,從我懷裏探出可愛的小腦袋。
它的忽然出現,吓了金發男人一跳,當他看清之後,當即伸手朝着我的懷裏探了過來。
他的手伸到一半,小狐貍就又把頭縮了回去。
“喲,小東西還怕生。”
金發男人改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笑着說:“哎,哥們,你懷裏這只狐貍看起來不錯啊,賣給我怎麽樣?”
“不賣。”
我沒有理他,擋開他的手臂,朝着室內走了進去。
我現在所站的位置是客廳,一共有五個房間,一間廁所,一間廚房,還有三間應該是卧室。
左手邊有一個樓梯,我站在樓梯邊朝着上面看了一眼。
說實話,雖然是在京城,但感覺這裏還不如我在山裏的破房子。
當然,我不是來這裏享受的,我做十個小時的火車是為了見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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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我轉頭對着金發男人問:“請問,這裏有一個姓楊的半仙嗎?”
金發男人嘿然一笑,伸手指着我的懷裏說:“如果你把剛才那只小狐貍給我,我就告訴你。”
“不說算了,我去問問別人。”
說着,我轉身準備上樓。
那金發男人卻忽然跑到樓梯口,他背靠着牆壁,那張笑容令我越來越憎惡。
“哎,外來的小子,你剛來還不懂規矩,大爺我現在就告訴你規矩。如果你以後想去見那姓楊的老頭,就乖乖地把小狐貍交出來,這樣咱們還能交給朋友,不然的話……”
“不然怎麽樣?”
我挑了一下眉頭。
“不然的話,大爺我就讓你嘗嘗拳頭的……”
對付混子,最為簡單的方法就是以暴制暴。我快步上前,右手擰住他的軍大衣領子,将他整個人都提了起來。
“黃毛,就憑你剛才那句話,我就能把你削得半個月下不了床!”
混子大多都是軟骨頭,見我這麽一吓,當即就軟了。同時,在外面打水的女人也急忙趕了進來,她急忙勸着讓我把黃毛放下來。
我也只是吓唬吓唬黃毛而已,并沒有打算真削他,畢竟出門在外,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
将黃毛放下之後,打水的女人急忙開口說:“大哥,我實話告訴你吧,你被騙了。”
“騙了?”
我一下子沒捋順她這話的意思,有些發蒙。
女人接着說:“是這樣的,在你之前,大概有兩、三個月的時間裏,總是有一些人提着包裹過來,說是找一個姓楊的半仙。”
“對,就是楊半仙,他……”
“他不住兒!”打水女人見我人高馬大,擔心我生氣會揍人,拉着她的男人後退了兩步,“我們這裏根本就沒有這個人,你和那些人一樣都被騙了。”
我抓了抓頭,我師父沒事幹騙我來這裏幹什麽?
接着,通過他們兩人的講述,我才明白事情經過。
按照他們所說,在我之前的半年裏至少有二十多人來過,他們都和我差不多,來自比較遙遠的地方,而且一來就說要找楊半仙,而且口口聲稱楊半仙是他們的師父。
這些人的身份各異,家庭條件也高低不齊,但他們都統一聲稱在拜師之前給了楊半仙不少好處,有的甚至還把傳家之寶給了他。
總之,在得知這裏并沒有楊半仙這個人之後,他們做出了各式各樣的反應,有的悶聲不響轉身回家;有的則是當成一次人生閱歷,大笑着吃虧是福離開了;但更多的人是到派出所報案,聲稱被詐騙了錢財。
他們說這些人來自很多地方,東西南北都有,可這樣就很奇怪了。
我師父在夏家村待了有個把年,雖然都是舉着幌子算命測風水,但基本都在鎮子四周行走,根本不可能去其它更遠的地方。
見我皺着眉頭,那女人又說:“大哥,你進來的時候也應該看到了吧?這件房子馬上就要拆了,現在是年底,那些人放假,等春節一過,這房子就被夷平了。”
我看向女人和黃毛,問道:“你們是這裏的租客?”
兩人對視一眼,苦笑着搖搖頭。
“咋了?”
黃毛摸着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那個,哥們,剛才不好意思,我主要是見小狐貍可愛,想給我女朋友。至于這裏嘛,比地下室要好一點,而且租金便宜,我們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到時候就只能搬離這裏,去找其它合适的地方。”
既然來了,不把事情弄清楚,我肯定不會馬上回去,再說四叔也在京城,實在不行,到時候再去找他們好了。
因此,我很是随意地搬了一張破舊的椅子,徑自坐了下來。
女人進廁所梳洗去了,黃毛裹着軍大衣,就坐在我身邊,跟我講他們的故事。
黃毛叫陶星,女的葉子梅,他們兩人是高中同學。
陶星的年齡比我小兩歲,他和葉子梅一樣,都是南方廬州人。葉子梅在高中的時候是校花,按照陶星所說,追她的人有一個加強營,不過最終還是被他的才華所俘獲。
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葉子梅從廁所裏丢了一只拖鞋出來,但被陶星巧妙躲過。
陶星說自己的願望是當一個歌手,只可惜他來京城三年,大錢沒賺到,現在只是混口飯吃,和女朋友渾渾噩噩,朝着那遙不可及的夢想去奮鬥。
說到後面,陶星眼眶有些泛紅,他轉身站了起來,進了房間。
小狐貍也從我懷裏探出小腦袋,它擡頭看着我,而我則是伸出手指頭,在它的腦袋瓜上點了點。
北漂,本來就是一種最為殘酷的人生體驗,只不過,現在看來,我師父似乎也想讓我體驗一下這種生活。
按照紙上的地址,我住的房間應該是二樓,因此我提着包上了樓。
二樓只有一個房間上了鎖,其餘房間都是空着的,裏面有一些簡單的家具。
四叔在給我地址的時候,也同時給了我一把鑰匙,我嘗試這用鑰匙打開鎖,沒想到竟然真的開了。
房間很簡單,一張床和桌子,還有一個看起來很破爛的衣櫃,那衣櫃的表面還嵌着一張一人高的鏡子。
我将帆布包放在地上,走到桌子前,伸手在桌面上抹了一下。
桌面是幹淨的,沒有灰塵,由此可見桌子在這兩天有人清理過。
看來,這件事應該和陶星所說的有些出入,不過根據陶星所說,他晚上會在酒吧駐唱,葉子梅則是在酒吧當服務員,過着日夜颠倒的生活。
另外,桌面上放這一張紙,打開紙,上面留有一串文字:“無須之萍,随波逐流;搖曳之種,落葉生根。”
這幾個我不太懂,但大概意思可能是師父希望我在京城紮根。
我并沒有将包裏的東西拿出來,而是直接放入衣櫃裏。
包裏并沒有之前的東西,那兩千多塊錢被我縫在了內衣外層。同時,我取出臘肉,從中将獵刀抽出來,并用皮子套上,放在我左褲腿內側特意縫制的長兜裏;無論怎麽樣,有獵刀在,我心裏踏實。
見我提着臘肉從二樓下來,陶星有些發愣地看着我:“哥們,你還真打算住在這裏啊?”
我笑了笑,對着從廁所裏探出頭來的葉子梅說:“說起來,再過幾天就要過年了,就算現在條件再艱苦,你們總要在家裏過年吧?”
聽到“在家裏過年”兩個字,葉子梅微微低下頭,她想了想,擡頭看向陶星:“阿星在哪,哪就是家。”
說完,她又鑽進了廁所。
我對着陶星豎起大拇指,這慫貨則是伸手扶了一下那滿頭的黃毛,一臉自戀:“哥只是個傳說,不要太迷戀哥……哎呀!”
這一次葉子梅丢出了另外一雙拖鞋總算是砸中他的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