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喜歡的顏色
喜歡的顏色
“喜歡的顏色?問這幹什麽?”卷耳不解道。
曾色如指着身後。
卷耳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看見客梯往上顏色各異的殺馬特發型喪屍。
之所以說是喪屍,主要是因為上邊的人形物體看起來太像電影電視劇中常常出現的喪屍形象——腐爛的皮膚、青白發灰的膚色、僵硬的四肢。
除了喪屍,卷耳想不出別的更貼切的形容。
主辦方還知道把喪屍的頭發染好看些,多貼心呀。看那靓麗的馬卡龍色系,不好看嗎?
喪屍造型的設計者·李九林如是說。
對此,卷耳欣賞不來。
“坐好。”曾色如匆匆打手語,動作不甚精細。
她握住卷耳的輪椅把手,推着卷耳舒雁子就往下跑!
不用猜,被那些喪屍碰上的話絕對沒有好事。
卷耳連忙把住輪椅扶手,另一只手攔住舒雁子防止這小孩掉下去。
如刃空氣割在卷耳臉龐邊。
跑了約莫百來米,他們還是沒有下客梯。
“怎麽,這電梯通往十八層地獄嗎?”舒雁子忍不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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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樓層上下層差這麽遠啊?
正抱怨着,舒雁子感到身邊沒有了風——曾色如停下來。
“發生什麽……唔?”
卷耳扭着舒雁子的腦袋,讓她去看前方。
前方一片花花綠綠。
好耶,是兩片面包夾芝士!
面包,指喪屍;芝士,指他們仨。
“啊。”舒雁子歪頭,“怎麽辦,喪屍來了。”
她詢問可靠的大人的意見。
有大人在,舒雁子當然不願意耗費自己的小腦筋。小孩子想太多會長不高的。
前有狼後有虎,兩邊牆壁斷退路,獨木橋上歷險記。
該如何應對呢?
無所謂,可靠的大人會給出答案。
“曾色如,我們撞牆。”卷耳道。
不僅僅是舒雁子和曾色如愣了一下,就連悄悄開啓通訊器竊聽的李九林也不由頓住。
“為什麽?”
在舒雁子問出這句話的同時,曾色如已經帶着他倆沖向牆壁了。
連一點兒等待答案的時間也沒給,只是忠實地執行卷耳的指令。
舒雁子看着亂七八糟的牆壁。
牆壁咆哮着靠近舒雁子,像是要吃小孩。
舒雁子高高舉起工具箱,護住腦袋——
意料之中的撞擊感未曾襲來,緊閉雙眼的舒雁子只感受到輕柔的風。
卷耳輕輕拍她紮了麻花辮的小腦袋瓜子,道:“睜眼。”
舒雁子就悄咪睜眼。
視線裏首先進來藍色的光暈,朦朦胧胧。
眼前不是客梯牆壁上烏七八糟的雜亂線條,也不是喪屍奇奇怪怪的馬卡龍色頭發,而是一大片一大片漂浮的藍色“1”、“0”數字。
像是科幻電影中會出現的場景。
身為機器人的主角意識到自己應該作為獨立的人存在,自身的代碼發生了錯誤運轉。那些錯誤的紅色代碼與核心藍色代碼發生碰撞,最終人性戰勝了技術,藍色的代碼占領機器人思維高地。
“哦,很酷!”舒雁子忍不住道。
她伸手去點那些代碼,藍色的1、0給了她回應,像調皮的小金魚一樣,圍着舒雁子的手指轉圈圈。
“很有趣。”她道。
他們三人在以極其緩慢的速度下落,慢到不符合地球重力的規則。
是代碼們的功勞。
這一刻真的很像是漫步數據海洋,活在覺醒成功的機器人肚子裏。
“為什麽?”執行完指令後,曾色如才打手語問道。
舒雁子驚奇地發現,即使大美女姐姐她雙手離開了輪椅,但他們仨還是保持着同樣的位置,以勻速下落。
“牆并不是牆,是幻燈片放映。”卷耳言簡意赅。
曾色如沒得到滿意的回答,繼續問:“怎麽判斷的?”
那樣昏暗的燈光,曾色如不信有人能僅憑短時間的觀察就看出端倪。
“牆上的線條告訴我的,那是兩兩疊在一起寫的日文。”卷耳道。
他想從暗格裏拿出紙張寫牆壁上的疊加字跡,随即又意識到紙張已經被泡濕。
不幸的是,紙可以幹了再用,但泡水後的筆墨全流失了,壓根寫不出字。
卷耳幹脆抛棄紙張與筆,将小金魚代碼排列組合,編輯出自己想要的字符。
左一下右一下,撕出了三個日文字。
一個“お”,一個“い”。卷耳将兩個字符疊加。
“就像這樣。”簡單易懂。
可惜除了卷耳,曾色如和舒雁子都不認識日語。
舒雁子還小,別說日文了,英文也按下不表,只提中文——她連自己國家的語言還沒搞清楚呢。
曾色如啞女一個,沒心思去學其他語種。
“牆上寫了什麽?”舒雁子問。
“大白話,牆與第九層一樣。”
第九層,同樣是運用了投影的技術,用以假亂真的圖片讓參賽者們以為窗外是藍天白雲。
“還好你在。”曾色如打手語。
如果沒有認識日語的人在的話,她們可不會想到撞牆這種自尋死路的方式。
最有可能的選擇是,曾色如會和喪屍們硬拼,看看誰更能打。
話說那些喪屍是哪裏來的?建築外面的世界爆發了喪屍危機?
還是說是這棟建築中爆發了喪屍,難道上面和下面的樓層都已經被喪屍占領了嗎?
曾色如漂浮在半空,望着一堆代碼。
這裏的重力又是怎麽回事?現在的人類已經發展到這麽大手筆的程度了嗎?
這個問題需要百萬美元角逐賽主辦方來回答。
曾色如拿出自己的通訊器。
她的聯絡員經常聯系她,導致她的通訊器已經沒有多少電量了。
開啓通訊器,2號聯絡員的聲音傳來:“嗯嗯,我知道你要問什麽。喪屍這件事要從集團的創始人開始講起,很長,為了省電量我就挑重點說了。”
2號聯絡員的聲音聽着像有粉色泡泡在飄,應該是個年齡不大的女孩子,或者說小甜妹。
通訊器那頭的2號聯絡員深吸一口氣,不停歇地道:“集團考生物科技發家致力于研究壞死細胞替換再造重生基因編輯喪屍是某次研究之後的副産物沒有多少建築裏的那些就是全部了沒有傳染性……呃——!”
2號聯絡員痛呼一聲。
通訊器被關閉。
通話突兀結束。
由于每次都是聯絡員痛呼後中斷通話,曾色如并不覺得奇怪。
舒雁子和卷耳卻在驚嘆于這位聯絡員給出的大量信息。
與之相比,卷耳每次從李九林那兒摳出來的半點消息連邊角料都不算。
“她每次給信息都這麽大方嗎?”
曾色如點頭。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她的聯絡員時刻關注她,需要什麽都不用曾色如開啓通訊器,基本上隔一會兒就送來了。
由此推斷,物資基地距離這棟建築不遠。
除此之外,曾色如的聯絡員很喜歡與曾色如談話,即使曾色如一個完整的音符都發不出來,2號聯絡員總能興致勃勃聊很久。
“她是個話痨。”看出卷耳對這個2號聯絡員感興趣,曾色如比劃着道,“和我将花花草草山水樹木,天南海北什麽都聊。”
曾色如記得聯絡員通她分享過她的一次旅游經歷:她曾經去百慕大三角游玩的時候,找到了自然形成星空花紋的貝殼。
“沒準貝殼裏也是一個宇宙呢~”聯絡員當時這樣同她說。
而那時的曾色如佩戴着通訊器,卻沒有分出心神去聽,專心致志收集淨水。
啊,淨水的地點和儲存淨水的裝置也是2號聯絡員告訴她的。
多虧了這些淨水,曾色如才救下了那個胸口破洞的女性,叫季飛池來着?
話痨的甜妹,生活幸福,喜歡可愛與驚悚兩種風格的事物,想象力豐富,天馬行空。卷耳給出人物側寫。
這個聯絡員,和卷耳所知的都不一樣。
1號聯絡員,卷耳的聯絡員李九林,看似活潑開朗實則不咋理人,表現得很熱情,但卷耳總有種會被這個人弄死的想法。而且李九林和他聊天的時長也不短,卻一點兒實際消息沒被套出來。
8號聯絡員,季飛池的聯絡員,不知身份,但對季飛池存有極大的惡意,具體表現為在傷藥中下毒。
而這個2號聯絡員……
“多說說她。”卷耳道。
曾色如絞盡腦汁去想她們之間的單方面交流。
失憶狀态下的曾色如與2號聯絡員言語上相處了很久,但曾色如幾乎沒怎麽認真聽過2號聯絡員的話語,這會兒想不出來什麽。
口紅色號、養了一條小狗、窗外的藍天白雲、醫院裏難吃的餐食、态度不好的護士、鑽進床底的風,還有淋着雨的草坪。
2號聯絡員是個分享欲旺盛的人,不然也不會單方面輸出能把通訊器搞到快沒電了。
曾色如實在想不出什麽有價值的對話。
“你對她感興趣?”打手語ing~
“是的。”
她估摸着通訊器還能再維持三分鐘左右的對話。
“我聯系一下她,你直接問她吧。”她說。
卷耳驚訝于曾色如如此篤定聯絡員會誠懇回答問題的态度。
在曾色如看來,聯絡員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存在,根本不會有“不回答”這件事發生。
通訊器紅光一閃,開啓。
通訊器另一頭的人沒有說話,卷耳也保持着沉默。
他們都在等着對面先說話。
甜妹知道通訊器這頭不是曾色如而是1號死刑犯卷耳,她也在等。
一片靜谧中,雙方的心理壓力都在遞增。
沉默了3秒,那頭傳來甜妹的悶哼。
卷耳終于開口道:“你是誰?”
甜妹不答反笑——
她看見卷耳口袋裏的微弱光芒了。
甜妹開口道:“你最喜歡的顏色是什麽呢?”
——不只是對卷耳說,也是對通訊器那頭的李九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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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