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禮物?

禮物?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紗,灑進卧室,在柔軟的大床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徐思遠半夢半醒間,擡手擋了擋陽光。

“嘶…”

骨頭像都被重組了一遍,身體的每一寸神經都在抽搐,劇烈的刺痛感一時讓他難以承受。

徐思遠強忍着疼痛,撐着床坐了起來。還沒反應過來,面前突然顯現出一行藍字。

【直播程序載入完成,請宿主盡快完成任務】

界面不斷變化,徐思遠還在震驚之中,房門就被敲響了。

管家帶着一個醫生走進來,在徐思遠和醫生震驚的目光下,滑跪到徐思遠旁邊,聲淚俱下說道:“少爺啊!你這是怎麽了!從昨天下午突然昏迷在走廊上,可急死我了!”

徐思遠被他吵的頭疼,随口敷衍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房間恢複安靜,徐思遠腦中的系統就開始催促他。

【請宿主盡快完成任務,否則将受到系統懲罰。】

徐思遠回想起系統口中的“懲罰”,不自覺的想到了昨天下午的電擊。

“嘶!”徐思遠突然感到一陣劇烈頭疼,腦海中驀地閃過一絲畫面。

徐思遠正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身後的背景是徐家老宅,徐思遠依稀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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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應當是屬于原主的記憶。

但他為什麽會想起來?是昨天被電暈影響的嗎?難道真是摔傷後遺症?

徐思遠一邊想着一邊拎着一袋種子和一把鋤頭走進後花園。

直播用到的所有種子工具資料都由系統提供,且非常貼心的考慮到徐思遠的身體,并沒有強制按執行标準進行直播。

花園中種了許多奇花異草,繁華茂盛,中央還有個巨大的圓形噴泉,有種暴發戶的即視感。

看起來像個低配版禦花園。

徐思遠找了塊空地開直播,并順手将光腦的攝像往下移了移,擋住自己那張争議紛紛的臉。

【喲!星際特管區也開直播?】

【讓我康康好吃懶做的雄蟲又作什麽妖?】

【有一說一,這個手還挺好看的。】

星際特管區,全名第一星際特別管理區。這個轄區有聯盟軍隊管理,裏面住的大多都是有權有勢的蟲,也不在星際法律的管束之內。在裏面居住的也絕大部分是雄蟲。

因此也被廣大蟲民所厭惡。

徐思遠暗自慶幸自己沒露臉,一邊忽略滿屏的惡評,簡單介紹完自己種的白菜。徐思遠就提起鋤頭開始翻土。

【種白菜?有生之年看到雄蟲幹活了?】

【這個要多久才長出來啊?】

【第一次在特管區雲養菜,有點緊張。】

徐思遠專注眼前的土地,絲毫沒注意到直播間話題逐漸跑偏,而于是就出現一種新奇的畫風。

彈幕吵的熱火朝天,徐思遠在地裏歲月靜好。

等徐思遠播完種才發現彈幕往奇怪的方向發展,且已經有些不受控制。

隐隐有些要被封號的前兆。

徐思遠試圖隔空勸架:“別吵了…”

【服了,種地就種地賣什麽勤奮設定?】

【本來就是個養生直播被你們搞的烏煙瘴氣。】

【那主播在特管區會碰見沈頌嗎?我剛剛看到他從聯盟被帶走了。】

【人家就種個地,你們在這搞雄雌對立?】

【你看,就是你們雌蟲吵的主播地都不種了!】

完了…吵得更激烈了。

徐思遠從一旁撿起一塊鵝卵石,将鏡頭一轉對着中央噴泉,随手打出一串水漂。

勸不動,就加入。

徐思遠戰術性咳了一聲:“我覺得雄蟲确實要反省一下。”

然後在一場大戰即将爆發前,徐思遠光速下播:“下次見,各位。”

當天,#特管區吐槽雄蟲#的詞條就爬上了星網熱搜。

但當下徐思遠只顧着那條有關沈頌的彈幕。

沈頌無緣無故的怎麽會回來?

徐思遠大步走出大門,一邊吩咐一旁的管家。

“回徐宅,現在,馬上。”

十分鐘後,一路超速的機甲穩當的落在宅院門口。

徐思遠從機甲上下來,踉跄了一下。但他沒顧上這麽多,抓着門口的仆人就問:“沈頌呢?”

仆人被徐思遠吓到了,指着後面磕磕巴巴的說:“在…在後院…”

徐思遠咳了兩聲,馬不停蹄就往後院去。

未到其地,先聞其聲。

徐思遠還沒趕到後院,就聽見一陣鞭子抽到皮肉上的聲音。仆人如雕像般麻木的立在一旁。

烈日下,沈頌□□着上身跪在平地中央。沾有鹽水的鞭子從空中劃過,在軍雌的身軀上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

顧平悠閑的坐在涼亭裏,指使着揮鞭的奴仆,看着沈頌高高在上的說:“沈頌,我今天就幫徐思遠教訓教訓你!要不是你,徐思遠身邊多的是雌待,你看清楚到底誰才是一家之主?!”

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在這窒息的氛圍裏,沈頌一聲不吭,背挺的筆直跪在地上,只有偶爾顫動的眼睫表述着痛苦。

徐思遠就正好撞見這副畫面,在鞭子将落下之時,徐思遠顧不上其他,從地上撿了個石子朝拿鞭的人扔過去。

他曾經在大梁為防身學的三腳貓功夫,沒想到在這用上了。

鞭子落到地上,仆人捂着手腕退至一旁。顧平似乎也沒料到他的出現,眼中有一瞬間的驚訝,但轉眼間就換上了一副笑臉。

“夠了!”徐思遠擋在沈頌身前,看着顧平,眉宇間俱是怒火,聲色俱厲的喊道:“什麽時候?我要你插足我的家事了!我都舍不得打他,你算什麽打我老婆?!”

要是上輩子的同僚,肯定會大吃一驚。誰能惹到以和善出名的徐學士發火?

事實上徐思遠也很少生氣,所以在即使熟知了蟲族法則後也只是內心惋惜了一下。

但當他看見沈頌跪在那裏,旁人都麻木漠視的時候。

那一刻,徐思遠體會到某種非常強烈的,莫名的怒火,是來自原主對沈頌的占有欲。

許是顧平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徐思遠,一下被吼的呆滞在原地。周圍的仆從更是一言不發,一動不動的站着。

一時間,整個亭院都靜的可怕。

半響,調整好面部表情的顧平正要開口。徐思遠回頭對那一衆站着不動的仆從,怒極反笑道:“怎麽?要我屈尊降貴求你們去請醫生嗎?”

話音剛落,整個院子才像是解開時間禁制般開始忙碌起來。

房間裏,沈頌坐在床邊任由醫生擺布,徐思遠一身低氣壓的站在一邊。

哪有雌蟲敢坐雄蟲床上的?哪有雌蟲受傷雄蟲在一邊守着的?

給沈頌治療的醫生滿頭大汗,一時沒了輕重,傷口又滲出了血。

如果徐思遠的目光有實質,估計都要把他打成篩子了。

“你出去,我來吧。”徐思遠突然說。

房門被關上,下一秒徐思遠就裝不下去了,蹲在地上劇烈的咳嗽,引得沈頌偏頭看他。

“…抱歉,”徐思遠随意抹了抹嘴角的血跡,拿起一旁的碘伏與棉球準備給沈頌上藥,一邊解釋道:“我不知道他們…”

沈頌突然抓着他的手,擡頭看他。

他想質問他,做這一切的目的是什麽?

但當他對上那倦怠的雙眼後,卻不知道怎麽開口了。

“怎麽了?”徐思遠看着他問。

“……沒事。”沈頌松開徐思遠的手,又垂下了眼眸。

手腕上似乎還有殘餘的溫度,徐思遠不動聲色的移開目光,落在那縱橫交錯的傷口上。

“那我有事和你說,”徐思遠一邊給他上藥一邊表明來意:“我需要我們的婚姻我…”

沈頌身體微不可察的一頓,但徐思遠敏銳的察覺到了,眼眸逐漸黯淡下來。

他是想通過沈頌保全自己,但非不得已也不想強人所難。

“所以你需要我的身份讓他們有所顧忌對嗎?”沈頌猜到他的目的,說道:“而我25歲也會被主腦自動分配雄蟲。所以還不如不離。”

“…是,”徐思遠硬着頭皮接話道,但為了不顯的自己太沒用,自薦道:“我會盡量保護你的。”

但說完就後悔了,這話說的自己都不信。更別說,沈頌一軍雌哪輪的到他來保護啊?

沈頌聞言笑了一聲,還沒等徐思遠分清這笑聲的含義,就聽見沈頌的回答。

“好。”

下午,沈頌和徐思遠一同離開的宅子。

徐思遠坐在機甲後座,側頭望着沈頌問。這大概是徐思遠穿過來後和沈頌為數不多的正常相處。

機甲內的頂光照的沈頌側顏格外柔和,沈頌聞言,朝他看了過來,那雙分外好看的眼睛卻沒有一絲溫度。

徐思遠張了張口,還沒說什麽,機甲就停到了家門口。

沈頌打斷了他的思緒,輕笑了一聲:“到了。”

一時間,徐思遠竟忘了自己要問什麽。

機甲重新啓動,管家在前面操控着方向盤。S級精神力的威壓充斥着整個機甲,壓的人喘不過氣。

從後視鏡裏看去,沈頌低着頭,面無表情的擺弄着手上纏着的紗布,仿佛剛剛那一刻是錯覺。

包紮的整潔幹淨,末端綁了個小巧的蝴蝶結。手法是挺不專業,但也絕不是某只雄蟲會做的事。

“最近,盯緊點他。”

正午的太陽透過稀薄的雲層,照在屋檐上反射出銀色的光芒,耀得眼睛有那一瞬的恍惚。

徐思遠迷茫的從床上爬起來,全身都向散架了一般。他這幾天老是做相同的噩夢,但醒來卻又忘得一幹二淨。

去到後院,那半個花園幾乎都變成了徐思遠的菜園子。半邊花草半邊菜,還有一個藥田。

菜地邊還用土堆了一個竈,架了一個砂鍋,是徐思遠專門用熬藥用的。

不一會兒,整個院子裏就彌漫了一股苦澀氣味,徐思遠就坐在竈臺前守着菜田發呆。

突然,他的光腦系統彈出一條到貨信息。

【您定制的禮物已送達,請查收。】

禮物?

徐思遠走近客廳就看到茶幾上的黑色禮盒,還附贈了一張卡片。

建議在陽光下觀賞。

徐思遠扯開絲綢緞帶,拿出那個灰色物件。客廳昏暗,徐思遠走到門口,對着陽光端詳起來。

一個殘片标本,灰色的殘翼上宛若薄紗,略有些透明,還帶些精巧的細花紋,在陽光下栩栩如生。

“徐思遠!”

雨中,沈頌眉頭緊鎖的看着他,手中抱着一個滿身傷痕的女孩。

而畫面中的自己緩緩低頭,看到滿是鮮血的雙手。

啪嚓!

标本掉在地上摔的粉碎,玻璃劃破了膜翅殘片。在地上反射出燦爛的光澤,落在毫無生氣的灰色薄翅上。

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徐思遠聽見周圍的驚呼,以及慌張失措向他跑來的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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