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中元

023 中元

寧頌向來将自己的劍保養得極好。

早年剛入鎮安府時,師父費了好一番工作鍛造了一柄劍,輕靈迅疾通體雪亮,多年來寧頌将此劍視若珍寶,每日都用絹布細細擦拭,最後坐在院子裏将刃磨得恍若銀霜。

夜幕四合之際,明月清風幾分惬意,院中木樁靜矗,幾道影子被月光拉得斜長。

寧頌站在院子中張開手臂,素色衫袍被長風吹得獵獵而舞,手中雪亮長刃倒映着漫天疏星,她閉目貪婪地深深吸了一口早秋的冷冽氣息。

舒展筋骨,沉心靜氣聚力于四肢。

劍刃舞如銀蛇,獵獵破空而去,她衣袂翩跹恍若輕盈的蝶,迅疾又不失淩厲。銀月高照,滿身霜華仿佛銀白衣袍未褪,利刃氣勢磅礴一如從前般,未改半分。

恍若霜雪明。

·

一勢畢,靜立在角落中的人緩緩踱出半步,清脆的掌聲響在耳畔。

寧頌負劍轉頭凜然而視。

裴韞罕見地穿了一身墨色交領廣袖衫袍,通身暗紋遍布其上,唯有銀線繡成的仙鶴直頸而立,鋪了他一半的肩頭。束地整齊的發卻僅有一根素簪,露出了那張器宇軒昂的臉。

待裴韞走近了一些,焚香氣味撲鼻而來。

“好劍法。”裴韞嘴角噙笑,緩緩放下了手臂。

寧頌看着他一身打扮,罕見地沒有出聲譏諷些什麽。

臨近七月半,裴韞一大早便通身暗色出了門去,直至月上梢頭才只身而回,身上又帶了一股子焚香味,就算再遲鈍的人也能猜到裴韞做什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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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寧頌看着那張臉,清隽一如往常。非但沒有半點哀色,就連見到寧頌時也沒有一絲絲的堵得慌。

好似他們二人的糾葛從來不曾存在過一般。

“當真是與朱幹玉戚的花架子不同,寧小郎君頗有揮劍成河之風。”說話時,裴韞的視線越過寧頌,看着她肩頭露出的一小截銀霜長刃。

是幹淨莫邪樣的寶貝。

“這劍叫什麽名字?”

默然半晌的寧頌這才開了口,幽幽吐出了幾個字:“并無。”

裴韞免不了嘆惋,寧頌竟看不出是真情還是假意:“怎麽沒有名字?當真有些可惜。”

“人劍一體,若非要說名字,那這劍便是與我同名。”

這樣的說法新鮮。

裴韞聽了有片刻的愣怔,旋即唇畔又釀了一抹輕笑,他雙手一攤,寧頌恰好能看到裴韞袖口鋪疊的雲紋。他道:“真是可惜,我今天出門辦了點私事,沒帶上劍,否則現在我一定要纏着你和我過兩招。”

一直同裴韞別別扭扭懷揣敵意的寧頌,聽到刀劍的話題才願意多講兩句。

“我曾聽師兄說過,你天賦異禀劍法淩厲,手上只行殺人之招。”

“哎,寧小郎君莫要诓我,你師兄是這麽說我的嗎?”

寧頌沒有接話,裴韞便當她默認了。

旋即,裴韞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如潭般的眼眸在長睫的掩映下亮了一星光:“嗯……我且在我們的賭約上再加一條賭注如何?”

離上次橋上立誓已過去了大抵十日的時間。

這十日內裴韞進進出出一如往常。若是不能要來軍饷便自請退離鎮安府——這樣冒險的賭注他當時竟一口應了。且看十日将過,裴韞卻無半點異動,寧頌也未曾見裴韞再往度支司踏去一步。

饒是寧頌,也免不了心裏多些焦急。這樣的焦急甚至還摻雜着期待,不知是期待着裴韞能收拾鋪蓋滾出鎮安府,還是期待裴韞能用什麽出挑的法子來贏得這個賭約。

思及至此,寧頌想也未想,直接開口應聲:“好,若你贏得了賭注,我不會食言。”

裴韞有些驚奇,當即反問道:“你便一口應了?萬一我提什麽蠻橫的要求,你要是後悔該如何?”

“堂堂裴督長,君子一言,驷馬難追。某以為你不會說出那種‘撤回退離鎮安府賭注’的這種蠻橫話。還是說……你真的有這個心思?”

裴韞笑如春風:“這可是這些日子以來,寧小郎君同我說的第一個玩笑話。”

寧頌眉頭一蹙,顯然并不是在和裴韞說玩笑話。此人慣會胡攪蠻纏,若是她張嘴再去解釋,恐怕又要胡扯上好一通。

“我沒空和你玩笑,告辭。”說完,寧頌轉身欲走。

身後男聲就此冷不丁響起:“新的賭注很簡單,與我比一場劍。”

寧頌停了下來,沒有半分遲疑,她亦想親自領教一樣裴韞的本事。

“我答應了。”

***

三日後,中元節。

鎮安府望樓修葺完畢,新增的八座十丈高的望樓可俯瞰長安家家戶戶。東戊那座望樓還特意加高了一丈,站在上面頗有登高望遠之感。

裴韞與寧頌并肩而立。

“東戊這座望樓足有十一丈,比皇城牆還要高出好些,”裴韞感嘆道,“不過也沒人敢日日對着皇城觀察。”

寧頌瞧了他一眼:“東戊這座主要看延壽坊到興道坊這四坊,多是些王公貴族之宅。若有賊人意圖對貴人不軌,鎮安府必能第一時間護衛。”

裴韞怎會不知鎮安府二十座望樓的真實用途?

二十座望樓各個高十丈有餘,可看長安千家萬景,便是連相宅亦可盡收眼底。

李珀均的宅邸便在延壽坊之內,聽到鎮安府要加高東戊望樓時,險些也叫家裏的工匠将院牆加高一倍。不過李相最近正在風口浪尖上,想想複又算了,便将加高院牆這件事擱置了下來。

延壽坊對着的太平坊,是清河鄭氏本家集聚地。康寧侯宅邸便坐落于此,前些日子族中的項支度也搬來了這個地方。

“那間宅子,便是項支度的吧?”裴韞揚手一指,問道。

寧頌順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輕輕應了一聲。聽到裴韞提到項支度時,腦中那根弦霎時又繃得極緊,她轉頭用狐疑的視線看了裴韞一眼。

後者恍若未察,反倒問起了清河鄭氏的家事。

“項景項支度怎麽會住到太平坊來?他可不是清河鄭氏本家人吧?”

寧頌自小在長安長大,日日跟在不良帥寧嚴的身邊。寧嚴孤家寡人一個,多年未娶妻不說,私宅裏就連下人也少得可憐。可他位高權重,身邊少不了阿谀奉承的朝臣。

寧嚴是剛直不阿的人,不過他也懂得過剛易折的道理。為官數載,身邊來來往往的人多了,再加上鎮安府遍布長安的耳目,少有什麽事是寧嚴不知道的。

寧頌耳濡目染,自然也知道不少。

耳邊裴韞話畢,寧頌看着太平坊內清河鄭氏本宅裏來來往往的下人,目光最終停留在鄭家院子裏的雕梁繡柱上,言簡意赅的為裴韞解釋。

“項支度雖是鄭氏族人,但其實已經出了五服,家中長輩和本家也不過是逢年過節才通個信,平日就像彼此不存在一樣。康寧侯瞧不上族裏那些邊邊角角的親戚,到了項家這一代基本已經快被從族中除名了。

“直至項家出了項景這一個可用之才,他們和本家的往來才密切了起來。項景項支度自然能搬到鄭家的長安本宅聚集之地了。”

名門三大姓積累了百年聲望,自然也積累了百年恩怨。

三大姓對外無不是和和睦睦的簪纓之家,且看家中姑娘少爺都是人中龍鳳,叫無數人豔羨至極。但私下裏也少不了肮髒龌龊,尋常百姓不知名門龌龊事,可朝野之中各個都是人精,凡有些風吹草動都能傳遍上下。

數年親情淡如水,可一朝出頭,又能惹得鄭淑妃一口一個表兄叫得親昵。

誰人心裏不是心知肚明?

無非是康寧侯和項景需要互相依附罷了。

裴韞陷入短暫的沉思。

半晌過後,察覺身旁久久無聲,寧頌思來想去,到底還是出聲問了一句:“你今日叫我上來,就是為了打聽清河鄭氏那點破事的?”

裴韞沒有立刻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揚手一指:“那個門兒,是不是項支度家的?”

廣亮大門之上朱漆像是新漆上去的一般,銅制鎏金的門環被獸首銜着,兩邊獸身巍峨口含圓珠炯目而視。

寧頌應聲,簡簡單單回了一個“是”字。

“啧,真是雞犬升天,好嚣張,”裴韞一聲感嘆,這才像是想起寧頌的問題一般,“他會為他的嚣張付出代價的,你随我再等等。”

寧頌不由轉頭滿面愕然,心中卻突然有種奇異的預感。

她自然沒有錯過裴韞眼中的狡黠。

正值中元,主街之上人影攢動,不少人一大早要出城門去拜祭親人先祖,有頭有臉的都會找道士開壇做場法事,超度亡魂。

現在街上還能看到道士走街串巷的身影。

看到道士,裴韞像是又想到了什麽,同寧頌打探道:“說來我朝将士少說也有幾十萬,征戰沙場死傷者不計其數,今日朝廷為何沒有為亡故将士安魂呢?”

風聲裹挾着裴韞的話語,聽到寧頌耳畔時有些細碎。

敢問這個問題,裴韞當真是好大的膽子。

寧頌轉頭,卻看他滿面茫然。寧頌認真地盯着裴韞的臉瞧了半晌,好似要看出他是否作僞。但見對方如潭眼瞳一望到底,寧頌到底輕笑一聲。

裴韞叫她登高望遠,一副穩如泰山的模樣惹得寧頌滿心好奇到了極點,她面色夷然,心裏卻忍不住順着裴韞的話接了下去。

寧頌并未立刻解釋,反倒是問了一個私人的問題:“你是哪裏人士?”

“隴右道武州。”

寧頌沉默了一陣,眼中浮現一抹複雜情緒,自顧自呢喃道:“隴右道武州……”

而後便是長久的沉默。

隴右道地處邊戍,那裏是廣賢軍發起地,十餘年前北庭都護府擁兵而立,各方豪傑紛紛響應,摧枯拉朽之勢占領隴右道,現如今那裏已是廣賢軍的大本營了。

她身側的拳緊了緊,末了輕嘆一聲:“你從小是在武州長大的嗎?”

裴韞搖搖頭:“非也,武州被攻破的時候我不過五六歲,那時遍地流民。你還記得我們住在東義縣野外草棚的時候,我提過的吧?”

未等寧頌有所回答,裴韞攥着欄杆的手微微松了松,臉上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那時候遍地餓殍,我們舉家逃難餓得兩眼發昏,荒山遍野滿是餓死的人。我的父母就商量着把我和別人家的孩子換了一下……”

裴韞聲音驟然發冷:“烹食幼子,人間煉獄不過如此。”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寧頌當然還記着,而且記得清清楚楚。

廣袤夜空下的無邊曠野,斜雨如幕侵蝕掉夜晚的最後一絲溫暖,遠山薄霧蒙蒙似是也籠罩在她的心頭。

分明是夏日的夜晚,可長風卻是那樣的冷冽。

裴韞烏色的瞳卻能一望到底,提及最傷痛的經歷時,甚至沒有半分的苦痛。

“那後來呢?”

“後來啊,我命大逃了出去,而後有好心人收養了我,還教授了我一身的武藝。年少輕狂時自以為不該隐世而居,也曾下山四處奔波過,最後還是被李尚書帶回了長安。”

……

裴韞沒有再細說他的經歷,僅僅是用只言片語帶過,說這話的時候他一直眺望着遠方,甚至沒有像往常說話時所習慣的那般看着寧頌的眼睛。

寧頌猜着,那些不願被他所提起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

她與裴韞,從始至終都不是同舟共濟之人。他們可互相利用,可互相設計,亦可雨夜裏短暫相對。

但東義縣之事歷歷在目,裴韞對亂黨令人發指的熟悉了解,寧頌沒有忘。

一個曾經在廣賢軍中當過亂黨的反賊,又被鼎鼎大名的李相收入麾下成為最尖銳的利刃,現在這柄利刃又懸于不良衛的頭上。

這樣的人,寧頌不能不對其懷抱敵意。

不論曾經還是未來,他們的身後都各自背負着不同的旗幟,彼此間泾渭分明,即便短暫交彙卻也終究會流入各處,死生再無幹系。

東義縣那個靜谧的雨夜,再也不會有了。

·

話回中元。

寧頌這才回答起了裴韞那個有關朝廷中元安魂的問題,她指了指遠山的一片秋黃:“那裏,原先叫做‘安魂山’。”

“早年高祖開邦擴土建立乾朝偉業,請了道士看山望水,選了長安城北永安渠十裏外的一座山,年年中元在那裏安魂撫慰亡靈。可幾年前亂黨在永安渠設伏砸爛了光化門後,中元節就再也不去安魂山了。”

裴韞看着沐浴在薄霧中的一片秋黃,好似能聽見九歌之下萬千将士的悲鳴。

“呵,到頭來不過都是荒冢枯墳,黃土一抔。出生入死大半輩子,一旦死了就什麽都沒了,非但身後事無法保障,就連活着的親人也無人看顧。”裴韞負手,沉聲而道。

寧頌恍然一怔,她一向心思敏感,看着裴韞緊繃的下颌,自然知道他想到了什麽。

三日前裴韞只身出去一整日,回來身上還帶着焚香氣息,寧頌便知他去拜祭簡良了。

簡良的身後事由尚書府操辦,說是操辦,但也只是草草下葬了,立了一座墳冢于碧綠蒼山之上,流水潺潺伴鳥獸飛鳴。

彼時尚書府的人輕聲勸慰裴韞節哀順變,他們說那大抵是個簡良會喜歡的好去處。

裴韞默聲,沒有回答。

可如今面對着寧頌,亦敵亦友反倒讓他沒有了過多的顧忌,長久以來塵封在心的那句話終于說出了口。

“荒山墳頭哭劍冢,銀屏金屋笑滿腸。”

*

半刻鐘後,東戊望樓下那四座城坊前的長街終于有了響動。

寧頌看到了出殡的隊伍。

正逢中元滿天烏沉,靈幡從太平坊前徐徐而過,哀樂如泣鳴響不斷,聞之哀恸不已。放眼望去隊伍中盡是一片的素色,宛若白蛇徐徐游曳過大街小巷,徒留一片哀歌。

隊伍出現的一瞬,長街上忙碌行走的人群緩步凝滞,注視着隊伍走向主街。同時,又有嗡嗡細碎的議論聲響起。

寧頌和他們是同樣的疑惑。

滿是哀色的隊伍,卻看不到棺木。

東戊望樓之上,自隊伍出現在視野內開始,寧頌便是揮之不去的怔愣,而在看到那隊伍在項家大門前停下來時,滿心驚愕到了極點。

她轉頭,只看裴韞目如星火,滿面肅殺。

寧頌知道裴韞所說的好戲終于開演了。

她不由唇瓣翕動,長睫蓋住了滿瞳驚愕:“裴韞,你當真是荒唐手段!這便是你想出來的好法子嗎?叫人去項支度家大門前哭喪?!你當真是……!”

見她氣急,裴韞卻也不急着開口辯解,而是靠近了寧頌一些,微彎脊背,指着隊伍中幾個身着深色衣袍的人,道:“寧小郎君休急着罵我,你先看完再急也不遲。”

寧頌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話畢,那幾個墨點一般的人走出了隊伍。

他們身穿殘甲,手上還抱着牌位,踩着哀樂,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毫無征兆的突然跪倒在了長街上。而後彼此間垂頭無言,長街上原是還有些細碎說話聲音的人群忽地寂靜了下來,死一般的沉默如潮水般漫延。

哀樂未停。

百姓圍立。

裴韞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他們都是因為戰亂而殘疾、不得不從軍營中退出來的士兵,手中的牌位是他們曾經的戰友。

“廣賢軍大舉進攻各地時,死傷無數,死者的撫恤被朝廷克扣了不說,傷者該得到的錢卻年年見少。直到現在,他們已經無以為繼了。

“我打聽了多日才找到了這幾個人,曾經出生入死的戰士落得晚景凄涼的下場。我本以為勸說他們配合還需要一番功夫,可大抵是不忍數萬萬将士落得與他們同樣的下場。曾經的戰士們,如今仍然義不容辭。”

說完,裴韞将手放在了寧頌的肩上,指尖漸漸緊了些力氣。

長街之上,悲歌擊築,擗踴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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