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神祠
065 神祠
突然在城門出現的轎子,讓人越發覺得刺眼起來。
“啧,”寧頌不耐煩地出了一聲,“國師?哪門子的國師?”
身旁的裴韞沒有立刻回應寧頌的話,而是同樣面色不善地盯着那轎子出城而來,長風不經意掀起轎簾一角,所謂的國師索性探出頭來,極為享受地捋着胡須,和站在一側的寧頌裴韞猝不及防對視了。
兩個人身上的銀白蟒袍極為惹眼。
日光之下,身上暗紋浮光躍金,蹀躞帶上墜着的長刃讓人望之生畏。
那所謂的國師視線緩緩上移,落在了兩位瘟神的臉上。
他很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得近聖身以來,向來又拿捏有度,知道什麽人該得罪什麽人不該得罪。
眼下這兩位,顯然就是他不該得罪的主。
但國師自诩“與人為善”,見到銀白蟒袍之人的一剎,腦子裏千驚百轉,又戰戰兢兢地在心裏過了一遍,确定自己和鎮安府的人沒有什麽仇怨後,臉上的恐懼和心虛才消影無蹤。
又端起了那副世外高人的模樣,對着兩位微微笑着。
寧頌輕嗤一聲。
她算是想起了這號人物了。
聖人喜好網羅術士,但慕名前來的仙師們無不是江湖騙子。即便騙術有高明有拙劣,但只要“水平尚可”的,都能哄得聖人開心,最後抱着金銀珠寶還鄉去了。
一時之間,江湖術士的名聲甚至蓋過了書生秀才。
而眼前這位白法師,于去年一躍而起,不知用了什麽法子哄得聖人對其深信不疑,如今扶搖直上,還被聖人口頭應允了國師之位。
平日聖人逛個芙蓉園,這位白法師就在一旁大談特談風水,其內容全為信口胡謅,寧頌聽來都覺得他所謂的風水荒謬,想來真的得道高人知道了,也要被氣掉半條命。
裴韞目視轎子遠去,扯住了神情激憤的寧頌,輕輕嘆了一句:“……真高人亂世救世,假仙家坐收不義之財。真希望天公開眼啊。”
寧頌聲音滿含譏諷,惡狠狠盯着轎子前行的方向,毫不避諱地罵了他一句,随後向裴韞說起了自己前些日子聽過的。
“那個姓白的混賬招搖撞騙,偏生滿朝文武奈他不得。他老家中修新牆疊新瓦,三妻四妾莺燕成群,當地人背地叫一聲土神仙,還真當這個白混賬有什麽通天之靈。”
說到這裏,寧頌索性不準備先進城了,她決定先順路去看看這個白法師。
想到此處,寧頌伸手反推了裴韞一下:“走,你我且無看看,聖人心心念念的神祠到底是個什麽模樣。”
裴韞斜斜看了寧頌一眼,握住她的手卻并沒有松開,反倒攥得更緊了幾分。
寧頌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睨了他一眼,倏地将手抽了出來。
裴韞這時才緩緩說道。
“去看可以,但你我要向對方保證,到時不管看到了什麽荒誕震怒的場面,都不可以輕舉妄動。”
聞聲,寧頌點了點頭。
“你說得對,但經過諸多歷練,我已不再像從前一般沖動易怒了。”
裴韞當然知道,事實上他從未覺得寧頌魯莽過。
“這個保證,也是想要讓你看着我的,”裴韞頓了頓,“我有預感,而且很不好。”
前些日子聖人稱有天師入他夢中,給予他點撥。彼時白法師站在聖人身前,故作玄虛地捋了捋胡須,而後不動聲色地溜須拍馬,說聖人德行感動上蒼,一定要建造神祠供奉神仙,這樣才能叫我朝千秋萬代。
聖人又問,建造神祠勞心勞力,沒有三年五載怎能完工?
白法師淡笑答,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仙人等幾日而已,陛下無需擔憂。
三言兩語,哄得向來對鬼神篤信不疑的陛下開了金口,竟從國庫中拿出了一大筆銀子來。
白法師的神祠選址在城郊。
說來諷刺,神祠選址東數裏處是安葬了千百個開朝将士的安魂山,西南幾裏處就是太子殿下用自己的內帑建立的濟安堂。
當真是……
寧頌又想起姜大夫撞階自盡前仰天長嘯的那句。
“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
·
不消片刻,寧頌和裴韞就跟着白法師的轎子來到了目的地。
白法師下了轎子,手持浮塵滿目贊賞地看着四周蒼翠山色,負責督造的工部官員幾步跑上來,分明也是個在官場摸爬滾打了十幾年的,現在竟對着一個江湖騙子點頭哈腰。
面上裝得恭敬,轉身卻要抖抖袖子暗地裏對白法師露出鄙夷的神色。
白法師站在那裏四處指點,寧頌和裴韞站在那觀察了一會兒,看到掘土挖坑的除了一些工匠之外,竟還有些衣衫褴褛的流民。
看到流民的一剎,寧頌裴韞兩個人再也無法暗中觀察下去了。
互換了一個眼神後,遂決定站出去。
工部官員渾然未察,還在那裏和白法師說着什麽。倒還是江湖騙子眼睛尖,一下子就看到了那兩道銀白色的身影,當即臉色青了一下,好半晌沒回過神來。
似乎是這兩個人的氣場太過吓人,白法師察覺到來者不善,但由于皇帝對他的信任和敬仰,白法師見到鎮安府的人,也僅僅是覺得不妙的程度,并不怕這兩個人會威脅到自己什麽。
許是白法師神情太過精彩,工部官員轉過身,看到織錦蟒袍後,眼中當即多了幾分忌憚,稍縱即逝又換成了對同僚的恭敬。
而後又是一副極為親昵的模樣:“裴督長,寧總旗,許久不見,近來可好?”
寧頌有片刻的愣怔,實在想不明白這位唱的是哪處。
“季員外,裴某有禮了。”裴韞倒是淡定。
寧頌亦見禮,只見工部官員還禮。
這工部官員姓季,時任工部員外郎,倒還算是個不低的官兒。
寧頌頓了頓,忽地發現自己對眼前這位的了解便僅限于此,之前在東宮的時候她在政事堂和這位打過幾次照面,彼此連句話都沒說過。
難不成是裴韞和他相熟?
想到這裏,寧頌又擡頭準備去看裴韞的神情,可哪知季員外起身後便直奔自己而來,看那副模樣似乎是準備把白法師放在一邊晾着了。
季員外聲如洪鐘,好似要叫所有人都聽見一般:“寧總旗,上次見您還是在宮裏。果不其然,不管是東宮親衛服還是銀白蟒袍,都是一樣的豐神俊朗。當真是少——年——有——成——”
他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将最後四個字拖得很長。
寧頌這下總算明白了。
這個季員外就是這麽個和誰都是一副莫逆之交的模樣,哪怕現在站在這的換做別人,估計他也能上來熱絡地聊上三五十句。
“季員外過獎了,”寧頌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這個人精,“我倒是瞧着季員外容光煥發,還未道聲恭喜。”
季員外一怔:“寧總旗,喜從何來啊?”
寧頌視線向他身後一瞥,白法師被冷落了半天,再也端不住那副雲淡風輕的仙人模樣,此刻滿臉尴尬,有心想要聽他們說了什麽,但又是一副不敢湊近的局促不安的模樣。
“修建神祠可是‘大功一件’,千兩萬兩白銀過您手中,神祠拔地而起,天上神佛定是都在看着。您可不是大功一件麽?”
季員外一愣,脫口而出一個你字,寧頌習慣性地将手摸在劍柄上,淡笑着于他對視。
分明只是一副平常的模樣,但在季員外看來,可就解讀出不一樣的意味了。
見寧頌夾槍帶棒地冷諷着,裴韞沒有阻止,冷眼觀察了身後一片曠野。
看樣子這神祠不打算往小了修。
此時地上碩坑宛如淵澗深不見底,不知是不是裴韞的錯覺,他甚至還感覺到地上有些陰風時不時透上來,吹得他身上寒毛直豎。
啧。
裴韞沒說話,反倒是挂上笑容向白法師走去。
白法師下意識退了一步,旋即又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定了定心神,但看到裴韞那雙清明的眸子時,他便恍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這兩位穿着銀白蟒袍的鎮安府不良衛,絕對不是自己三言兩語可以糊弄過去的主。
但那又如何?
聖人下令修建的神祠,這些人就算高權在握又怎樣?
只要聖人一日還在,自己背靠大樹,這些人就反不了天。
想通之後,白法師反倒是釋然了許多。
裴韞走上前,拱手:“在下鎮安府督長裴韞,不才見過法師。”
“福生無量天尊,”白法師輕輕颔首,“裴督長一看便是有福之人。”
裴韞一怔,心道這江湖騙子真是被豬油蒙了眼睛。
他小半生颠沛流離,師門被屠戮殆盡,自己手上亦是百餘條人命,眼下二十多歲雖有知己,但難保哪天不是橫屍一具,能不能活到而立之年還說不定。
這算哪來的福氣?
裴韞也不藏着掖着:“敢問法師,在下福從何來?”
白法師本是無意地一句客套,聽裴韞這麽問,便故作高深地掐指一算,而後諱莫如深的模樣:“天機不可洩露,但我與裴督長有緣,只能說四個字。”
“裴督長官運亨通。”
裴韞心裏罵了一句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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