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端親王府九
第十章 端親王府九
端午前夕,皇宮敲響了喪鐘。皇上駕崩,殡前一紙诏書,立七皇子為帝。
全城缟素,舉國哀悼,宮女與新秀入宮皆延至元宵節前。
世子從江湖上尋來了斷脂散,每日若在灑了斷脂散的水中泡三個時辰,泡上二十日,舊皮便會褪去,新生的肌膚如皓雪凝脂,吹彈可破。
雲知渾身布滿刀傷、劍痕,腿部還有烈火灼傷的痕跡,只有這斷脂散能褪去疤痕。
她以靜院有事務為由,每日請上三個時辰的假,跑去靜院泡澡。
可浸泡的前幾日猶如身被火燒,似生生被剝層皮。
雲知雙手死命抓着浴桶咬牙熬着,汗如雨淌。不盡是為完成任務,也因生為女子而固有的愛美之心。
而後幾日不再有火燒的痛感,渾身似被蟲咬,奇癢無比還不可去撓。
雲知快把浴桶都抓破了,無力嘶吼了幾聲。
此時身邊若有個人,能陪自己說會兒話,分散下意念,該多好……
神色恍惚間,她似乎看到了一個約莫十來歲的少年,靜立如松,唇紅齒白,他沖自己淺淺一笑,便皎皎如月,勝過萬千。
多年她格外勤苦,也因天賦非常,在衆殺手中脫穎而出。
她偷過別國城防圖,塞外取過敵軍首級,将軍皆把功勞歸于端親王,而自己只是圖歸來時世子能對她說一句,“你做的很好。”
雲知漸漸回神,腿上的灼傷疤痕已全然褪去,她又憶起三年前一日夜裏去燒一處宮外別院,而後火光燭天照亮了皇城。
她在漫天大火中瞧見一個已被炭火薰得灰頭土臉的少年,嗆了聲被困在其中,她沖入火海一把拽起這少年。眼見着被火吞噬的橫梁砸下,她用腿擋了橫梁,用內力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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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少年帶到了較遠的安全處便放下,那少年仍想沖進火海中,被雲知費勁拽住。
他掙紮了會兒,終鎮定下來,雙膝砸地,往火海的方向狠狠一跪。
無數的家丁侍從提水救火,有人嘶喊,有人跌倒。
而他跪在那兒,雙手成拳抖得厲害,他的眼裏血絲縱橫。
定是很重要的人在那火裏……
次日傳的沸沸揚揚,她才知在大火中被燒死的是七皇子生母。
雲知打了個寒顫,鼻頭有些發酸。
從最初的于心不忍到後來的看似麻木不仁,師傅總告訴自己适者生存,可當被傷害的人活生生在眼前,他這般的痛苦和憤恨,宛若刀子刺在了她心上。
——像我這樣雙手沾滿鮮血,惡貫滿盈之人,死後定是下地獄的。
雲知緩緩閉上眼,抓着浴桶的手也放松了些。
或許人都這樣,心裏痛了,皮肉上的苦便能容易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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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到二十日滿,雲知輕輕撫着自己煥然一新的肌膚,當真冰肌通透。
她套上青色素衣,正束發,聽見外頭風沙婆娑,一白衣女子踏竹而來,落于屋前。
雲知大喜,忙上前喚她,“雲芙姐!”
只見雲芙定定看着她,眉眼驟緊,瞳孔有些渙散,她手扶上門檐,吐了一大口鮮血。
雲知一驚,點了郄門穴助她護住心脈,将她扶入屋內歇在石蹋上,靠在自己懷中。
雲芙氣息極其紊亂,臉色蒼白,她身上并無傷口,想是受了極重的內傷,五髒六腑已大損,方才輕功而來幾乎耗盡了身元。
雲芙在靜院姐妹們中最長,對其他姐妹都格外照顧,如今成了這模樣,雲知心中焦急紅了眼,卻不敢落下淚來,“雲芙姐,是誰把你打成這樣,我去殺了他!”
雲芙輕搖頭,溢着血漬的嘴角卻擠出了笑意,手顫抖着撫上雲知的散發,聲色艱難,“咱們這樣的,生死不是常事嗎?知兒,別哭,你能不能答應我……”
雲知仍是沒憋住淚,用袖子使勁擦了擦眼,不管她要自己答應什麽,先拼命點頭應下來。
“傻丫頭,我還沒說呢,”雲芙越發吃力了,眉眼之間依然溫柔如水,“答應我,不要信世子,能走便走吧……去鄉野,去市井,不管去哪兒,替我們好好活一回…………”
顧不上雲知思索,她便閉上了眼,臉上再沒有了顏色,撫着雲知散發的手也垂了下來,
雲知探了她的鼻息,已然全無,脈搏也如一潭死水。雲知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中使勁揉娑,眼淚湧進了嘴裏,顫抖着聲色,“雲芙姐,你等等我,我去給你找大夫,你等等我!”
小心翼翼的放下她的手,後便拼命向威瑞軒跑去。她要去求世子給雲芙找大夫,興許找到最好的大夫,人還能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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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知小時候認定自己是壞人,每逢雷電作響,她便認為是上天降罰,會吓得躲在角落瑟瑟發抖。
但凡這時候雲芙在身邊,她就會把雲知摟在懷裏,輕輕拍她的背,唱着歌謠哄她。
她教雲知識字,煨番薯給姐妹們吃,還會帶竹蜻蜓回來,哄雲知開心……
這個比自己大十歲的姐姐,讓靜院的姐妹們都相互扶襯,讓她在一道道傷痕中依然有些許溫暖,那些艱苦的歲月裏不至于孤單。
如果說琏臣是雲知的太陽,雲芙便是雲知的月光。
-
奔跑到半路,雲知心中猛生鈍痛,喘不過氣來。她按着胸口停下了步子。
她的雲芙姐,沒了……
靜院那麽多的姐妹們,經過了這些年,姐妹們越發少了。
雲知從不敢設想她們究竟在哪兒,是生是死。
——師傅教會了我們殺人時要心無旁骛,卻沒有教我們如何在身邊人死去後心如止水。
幸好雲知走得偏僻的路徑,雖方才有撞到過人,可眼下空無一人,她坐在地上嘶叫了幾下,便泣不成聲。
她暗暗決定,如有一天自己也失了手,定尋個無人之處,悄無聲息的死在那兒,不想惹姐妹們傷心。
雲知哭着哭着,突然冷靜了下來。她想到,雲芙姐拼死回了靜院,定是有事要做,或者有話要說!
“不要信世子,能走便走吧。”這便是她留下的話。
她定是不想雲知重蹈覆轍,死于非命,想她逃出去過尋常女子的日子。
可是,對不起……雲知做不到。
終穩住了神緒,站起來竟有些腿麻,揉了揉腿腹便往靜院走回去。
王府向來不會善待任務失敗的殺手,她得把雲芙姐的遺體找個地方安葬,自己身上的血跡還得處理好,再趕回去浣衣院做活。
可待雲知再來到靜院,雲芙已不在原處,只殘留了些斑駁的血跡。
找遍了靜院,空無一人,只有風吹過竹林,幽幽瑟瑟的聲音淹沒了她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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