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塵錦公主

第五十六章 塵錦公主

南番是位于涼啓國南部的一片疆土,原為義番國。

先帝派将軍兵臨義番,戰勝,從此義番國改名為南番部落,誠服于涼啓國。

從此南番部落的王子住在金陵城中為質,每年還需派使臣,親自來皇城上貢十萬兩白銀及珍寶。

這一日,太後為迎接南番使臣,在興慶宮內設宴,質子與朝廷三品以上重臣皆受邀入宴。

雖是太後設宴,皇上仍落座于殿上正中的尊位,太後其右,貴妃其左。

席間,杜蘭若指名要雲知立于身側伺候。

這種宴席上,貴妃的身側是極好極顯眼的位置。譬如皇上身邊是李公公,太後身邊定是常嬷嬷。瑤華宮個別宮女便暗自不服,這雲知幾次三番的惹是生非,使瑤華宮無端多了許多争議,憑什麽娘娘就這般擡舉?

雲知心道:這貴妃指定要出幺蛾子,且耐着性子看一看。

待到吉時,使臣幾大箱子擡上殿來,戶部拿出書卷,将所貢銀兩記載入冊。

這使臣一身灰色,頭頂圍布像月子中的婦人,身上的衣服像極了寺廟裏的高僧穿的袈裟,可使臣的“袈裟”是灰色的。暮氣沉沉。他所帶來的人也是相同裝束。

太後道:“南番王對咱們新帝登基可有表示?”

言下之意,咱們新帝登基,你們總該備點特別的珍禮。

使臣鞠躬道:“南番王為賀新帝繼位,特地命臣帶來了南番至寶,塵錦公主!”

大手一揮,侍從們讓開了道,一位面蒙灰紗的女子款款走到了殿前。

因蒙着面,衆人只瞧見她身姿曼妙,十指白皙纖細,睫毛黝黑碩長,灰色瞳眼奪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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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是千裏迢迢特意獻上的美人,必有傾城之色,衆人迫不及待等陛下一聲令下,一睹芳容。

杜蘭若委屈巴巴的看了眼太後,太後笑道:“南番王這就會錯了意,咱們大涼啓多的是水靈靈的美人兒。且陛下不好女色。”

使臣道:“正是南番王聽聞陛下不好女色,才送來此禮。這世間沒有不好女色的男人,若有,定是因為美人不夠美。”

太後倒也不把這話放在心上,近日來皇上日日留宿貴妃處,這話與貴妃定是搭不上邊的。

可到底有寵無寵只有她自己知道,杜蘭若氣紅了眼,下意識的用手撫了撫臉頰。

将軍勸道:“陛下不妨一睹,若能充實後宮,為皇室開枝散葉,也算一樁美事。”

文佑道:“将軍勞苦功高,且膝下只有一女,女兒也未有子嗣,不如朕将這美人賜給将軍,為涼啓國将軍一脈衍嗣綿延。”

将軍之女,便是端親王的現王妃,整日吃齋禮佛,也不同端親王交好。

女兒未有子嗣一事,也是說到了端親王頭上,端親王不言不語,喝了口悶酒。

将軍南征北伐,戰功赫赫,卻懼內。旁座的太師打趣道:“陛下這個建議甚好,不過将軍需要回去問一問夫人。”

将軍左右看了看,未免再被取笑,決定閉口不言。

四下都靜了下來。

文佑問塵錦公主道:“作為貢品外赴他鄉,是否你本意?”

塵錦公主禮道:“回陛下,并非我本意。沒有一個女兒願意遠赴他鄉,更不願意被父親當成禮品貢獻給他人。”

文佑道:“即是如此,你回去吧。告知你父親,朕謝過他的美意。且近聞南番有洪災,可帶回五萬兩貢銀,做赈災之用。”

雖退回了五萬兩,朝臣有諸多不願,不過退回塵錦公主,太後貴妃和太師都滿意,将軍和端親王也不開口,其他朝臣便就不聲不響,不予質疑。

每年上貢十萬兩是先帝定下的協議,但南番本就災多苦寒,為了這貢銀是不少勞民傷財,又不敢向涼啓朝廷提出抗議。送出公主,也是為了她能吹吹枕邊風,讓南番的日子好過些。

如今驟然還了他們五萬兩,使臣感激涕零,連連問下謝恩。

塵錦公主深深了看了看皇上,道:“我雖不願作為貨物遠赴他鄉,但今日一見,方知陛下玉樹臨風,儀态萬方,入陛下的後宮,我是願意的!”

雲知瞧了瞧文佑此刻那張苦瓜臉,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寧可少五萬兩銀子也要把她塞回南番,結果現在倒好,銀子沒了,她還要留下來!

文佑險些一口酒噴了出來,這宮裏有一個貴妃已經很煩人了,他想了想道:“朕有事需要勞煩公主。”

塵錦公主樂意道:“陛下有何事盡管吩咐。”

文佑道:“公主需親自将銀兩交由南番王,表述朕的關懷之意。”

此間拒絕她留下的意思已很顯然。

滿座沉默,都期待着她做出何等答複。

塵錦公主思索過後,禮道:“陛下所托,我自當全力以赴。但金陵城繁華耀目,我沒看夠,定會再來的,介時還請陛下奉陪。”

南番的女子裝束怪異,說話也露骨大膽,這般遭拒後還明晃晃的邀約,可見其豪放灑脫,雲知在心中暗自佩服。

一直沒有說話的杜蘭若笑着道:“陛下繁忙,公主若再來金陵城,本宮可相陪。”

塵錦公主不予理會,繼續道:“陛下允了,我今日就啓程回南番。”

文佑道:“好。”

塵錦公主雖蒙着面,也能瞧見她眉眼間的雀躍之意,她得意洋洋的瞄了眼杜蘭若,突然揭下了面紗。

她瓊鼻秀挺,朱唇滴水,果然秀雅絕俗,容色傾城,一身土灰卻仍有一股輕靈之氣。

旁人忍不住将她與正受寵的貴妃相比,杜蘭若雖衣着華美,靠着薄紗飄飄撐了幾分仙氣,卻仍遜色許多。

衆人的目光在塵錦公主與杜貴妃之間轉換時,将軍一眼瞄見了杜貴妃身邊的婢女雲知,一眼瞄過之後,突然覺着有些熟悉感,仿佛在哪兒見過,視線又挪回去仔細盯着這個婢女看了會兒。

究竟是哪兒見過?

也許曾經在哪兒見過相似的人罷了。

塵錦公主道:“陛下即已應允,需放在心上,定要有兌現之日。”

文佑淡淡道:“嗯,公主與使臣千裏迢迢而來舟車勞頓,落座吧。”

接下來便是歌舞升平。

為了能讓女兒在宴席上展露一番,衆臣削尖了腦袋讨好樂府,把女兒塞進獻藝的隊伍。

這些年的歌舞屬實沒有什麽新意,連大臣們都看膩了眼,皇上更不會多看兩眼。

幾輪歌舞過後,五個戴着面具的男子提劍上殿,太後問道:“這是作甚?”

樂府令回禀:“太後,這是臣在民間找來的藝男,他們所秀劍舞堪稱一絕。尋常歌舞早已司空見慣,希望這場劍舞能讓陛下和太後娘娘心悅。”

太後道:“有心了,那且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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