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誘餌三

第七十一章 誘餌三

小憐小小的身軀微微發抖。

突然,一個身影破風而出,直直向他們襲來,雲知把小憐推給于竹,迎掌而上。

兩掌相擊間,雲知方覺低估了對方,內力不敵,後退了幾步。

慌忙之中,沖于竹喊道:“快帶她走!”

于竹也知情況不妙,抱着小憐就往客棧的方向狂奔。

雲知戳了胸口穴位,打散腔內淤積,嘔出了一口鮮血。

呵!

對方一襲黑衣,雖蒙着面,可這眉眼和鬓邊的銀絲她再熟悉不過了。

雲知凄笑,道:“師傅,你這是幹起了什麽勾當?”

向啓南道:“你不是我的敵手,讓開。”

縱使他當初受傅琏臣所迫,做了些違背本心的事,雲知仍認為師傅本是俠士,有高風亮節,有浩然胸襟。

可眼前的師傅卻铮铮的告訴她,用女童祭祀一事,與他有關!

雲知擡起下巴,纖瘦的身軀筆直而倔強,“是不是敵手,試一試便知!”

向啓南澀着聲,“我不會再手下留情。”

咣——

雲知用一掂大白銀子,彈開了眼前的回旋镖。

“你的蒼溪劍呢,為何不在!”

向啓南聲色低沉,狂妄無邊,“蒼溪劍若在,你擋不了我三招。”

事實如此。

不過現在他并沒有寶劍在手!

雲知閑閑笑道:“江湖上有傳聞,蒼溪劍已流入了青峰山莊,衆人都猜測向啓南不在了。沒成想,不在了是假,做了某些人的走狗倒是真的。”

向啓南狂怒,接連投出十幾支镖,都被她盡數避開。

“你知道什麽!我是身不由己的!”

“你每每都是身不由己,殺徒兒也就罷了,什麽樣的身不由己能讓你對一群無辜稚兒下手?傅琏臣都下獄了,誰還能威脅你?”

向啓南冷冷道:“傅琏臣是完了,可我妻兒沒有死!”

雲知一愣,利刃擦肩而過,劃破了衣裳,淌出了些涓涓血跡。

“你妻兒在哪裏?”

“青峰山莊?”

聽聞青峰的層層機關天下一絕,若是能藏起兩人而不被察覺,此處極有可能!

“對!我完成了這些事,他們就會放了我妻兒。只差三個孩童了!”

所以,師傅為了妻兒,已經徹底泯滅了良知!

雲知從同情、無奈,轉變成了憤怒。

“你的妻兒是命,那些無辜的孩子就不是命了嗎!”

向啓南欲繞過她去追小憐,雲知閃身擋在前面。

向啓南道:“你自己的手上有多少條人命,也敢來管我?”

雲知指着天,誓道:“但如今我要為以前造的孽贖罪,為所愛的人積德。有我在,剩下的孩子,你一個也別想碰!”

向啓南嗤笑:“你有愛的人?被你親手害死的蕭遠書,還是誰?你的心狠手辣,為師遠遠比不上。”

他雖一直銷聲匿跡,但對此事洞若觀火。

遺诏一事向啓南是知情的,可偏偏後來遺诏成了蕭遠書的罪證,而後雲知嫁蕭遠書一事鬧的沸沸揚揚,他自然能猜出其中一二。

故意說出此事,是想擾亂雲知的思緒,武功唯快不破,一旦亂了神緒就會落敗。

雲知狠狠咬了下唇,把酸楚吞進了肚子裏。

接住一枚回旋镖,反手向他擲去。

“素聞師娘俠骨柔情,她若知道你做的這些事,想必失望透頂!”

她之前一直在躲避招式,突然反擊,向啓南未有避讓之意,右胸猛然鈍痛,深深吃了一镖。

向啓南拔出帶血镖刃,怒吼道:“只要她活着!失望又何妨!”

他一掌辟地,強大的肅殺之氣騰地而來,雲知一躍淩空,上了屋檐。

“說說看,刺史大人與青峰山莊合謀,搞了這個祭祀,要複活的人是哪位大人物?”

她并沒有确定刺史參與其中,卻以十分确信的口吻說了出來。如若不是,向啓南必會否認,如若是,向啓南必會慌張。

沒成想,向啓南哈哈大笑,道:“你都知道了!告訴你也無妨!他們要複活的正是當今皇上的生母,先帝的宸妃!”

雲知一怔,陷入沉思。宸妃不是大火中燒死了嗎?還有完軀可供他們做這場祭祀?

若不是她放了那把火,也不至于有後來的局面。

說到底,竟然她才是罪魁禍首!

趁雲知陷入混沌之中,向啓南一掌劈在她的肩頭,她猛然吃痛後雙目一黑,跌下了房檐。

-

另一邊,于竹抱着小憐跑出了一條街,卻被另一個黑衣人攔住了去路。

他把小憐護在身後,拔出了随身劍。

黑衣人迅速逼近,一劍刺向他的喉嚨。

于竹擡劍抵擋,卻內力不足,被壓得連連後退。身後的小憐“哇——”的一聲,哭聲撕破了夜空。

于竹卯足了氣道:“小憐別怕,等你姐姐那邊打贏了,馬上會來幫我們的!”

黑衣人立時換了招式,沖他手上劈了一劍。

于竹的手中劍掉落在地,捂着流血的手腕吃痛不已。

黑衣人不屑跟他過多糾纏,一手去抓他身後的小憐。于竹将小憐抱住,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

對方抓了個空,憤而一劍一劍的朝他劈去!

幾道劍光下來,于竹四肢與背上都被劈的衣衫褴褛,血流不止。

因他與小憐纏抱得緊,不斷打滾,黑衣人不敢下死手,恐誤傷了女童,只能等看清了再劈,等劈得他滿身窟窿,失血而亡,自然會将孩子放開。

于竹滾出了幾十米遠,血染了一地,小憐凄厲的哭喊聲尤為刺耳。他逐漸精疲力竭,動作愈發緩慢,對小憐道:“對不住,可能保護不了你了。”

黑衣人見他撐不住了,不慌不忙,劍尖斜指着地面,獰笑着逼近。

小憐抽泣着道:“大哥哥,你沒事吧……”

于竹想替她擦一擦眼淚,無奈雙手盡是血污,只能縮回了身下,閉上了眼。

突然,一道長鞭馳來,将黑衣人抽倒在地!

黑衣人掙紮着爬起來,背上如火燒般裂開,還未站直了身軀,又是一鞭被劈在原處!傷及了脊梁骨,再沒能爬起來。

于竹睜開眼,欣喜的喚了聲,“塵錦公主!”便昏死過去。

-

睜開眼時,文佑正守在她床邊。

雲知猛然坐起,抓住他的手,急切的問道:“小憐呢?小憐呢?”

文佑示意她看床尾。

雲知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見小憐安安穩穩的睡在她腿邊,寬下心來,揉了揉酸痛的肩膀,道:“幸好有于竹。”

文佑道:“于竹受傷不輕,是塵錦救了他們。你碰到了什麽人,竟會落敗?”

雲知垂眸道:“是向啓南。”

向啓南的大名,他尚是七皇子時便有耳聞。

文佑道:“他竟然參與其中,此事棘手。你萬不可再輕舉妄動。”

雲知困頓了下,這事與他母妃有關,這麽大的事,他莫非真的不知道?

他如果真的不知道,又該如何說起?

猶豫了一會兒,雲知旁敲側擊道:“陛下的母妃是蓬萊人,那與刺史大人和青峰莊主可是舊識?”

文佑道:“我先前與你說過,蓬萊樓前身是誠堂商會,而經營誠堂的人,就是我的母妃。蓬萊州因誠堂而興,青峰山莊依我母妃的府邸而建,刺史與莊主自然與我母妃是舊識。”

看來不僅僅是舊識,還有些不可揣測的故事在裏頭。

雲知道:“那麽陛下就是蓬萊樓的掌櫃?”

文佑道:“嗯。”

他從未想瞞着,只是不想承認送廂房的事兒是他所為。但若雲知問起,便不會否認。

雲知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文佑問道:“你為何問起這事?與我母妃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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