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邪火
邪火
白斐含想到一個詞“眼含春水”,用來形容現在的龍晖,再恰當不過了。
要來了嗎?他把我帶回酒店,不是因為我痛經要好好休息,而是別有所想嗎?
白斐含強自鎮定心神,清了清嗓子:“敵人很危險,所以我主動撤退。”
“主動撤退的士兵,可是逃兵。”龍晖笑了。
白斐含被攬在龍晖懷裏,兩人離得極近,她能聽到自己的心跳,也能聽到他的,那聲音像鼓點一樣,一下一下的,敲進她心裏。
“我又不是士兵。還有,士兵打聽到危險撤退,不是逃兵,而是戰略性撤退,知不知道?我這是謀略,還要殺回來的。”
“哦?那你什麽時候殺回來呢?”
龍晖的話好像裹着蜜的誘餌,一步一步誘敵深入。白斐含想明白了,用兩只小拳頭錘他。
平時白斐含對龍晖拍拍打打,龍晖從不在意,這回卻單手攥住她的兩只細瘦的手腕。
他額頭已經有了點汗珠,配上眼角春。意,笑意朦胧地對白斐含說:“別動。”
聲音啞啞的,低沉而性感。
白斐含看到一滴汗珠,從龍晖鬓角滑落。他的膚色好像也變得有一點發紅,汗珠滑過,濕漉漉的,滑過鬓角,滑過下颌,落到喉結上。
白斐含真的不大敢動,她知道是自己亂踢才導致男人如此難受。所以就這麽被龍晖一手抱在懷裏,一手攥着兩只拳頭,老老實實地,安安靜靜地。
外面華燈璀璨,建築物猶如一個個小小的筍尖矗立,家家都有喜怒哀樂、悲歡離合。
白斐含在這十幾分鐘,或是幾十分鐘裏,感受到了一種近乎寂滅的悲壯,沒有歡喜也沒有哀愁,只是陪着他挨過這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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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想快一點,又想慢一點。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龍晖笑說:“好了。”
他松開了白斐含的手,白斐含這才感受到兩只腕子生疼,擡起手一看,兩條瘦瘦白白的手腕,都被龍晖捏紫了。
白斐含,萬分悲痛地看着兩條手腕,那上面紅痕交錯,手掌因為血液流通不暢,已經有些麻木。
她擡起手,把男人行兇的罪證擺給他看,可憐巴巴的。
龍晖大為震驚,他真沒覺得自己有多用力,他已經很克制了。現在白斐含腕上青紅交錯,很具有一種淩。虐的美感,視覺沖擊力非常強。
白斐含感覺到雙手被男人捧了起來,沒錯,這次不是捏也不是攥,而是輕輕柔柔地,像對待稀世珍寶一樣,被男人用大大的雙手托了起來。
她以為男人是要看看她傷成了什麽樣子,所以雖然現在血液已經流通,不那麽麻木了,她還是狠狠地翹着手腕給他看,以顯示自己損失多麽重大。
白斐含沒想到,她等來的事一陣輕輕的涼涼的風,她擡頭一看,這個高大的男人竟然把她的雙手捧在嘴邊,給她吹風。
她心中一時說不上是什麽滋味。
白斐含笑說:“你這辦法也太‘土’啦,虧你想得出來。”
這種土辦法,早在她父母那輩,就已經沒人用了,白斐含有過一個鄉下來的,年紀很大的保姆,這才知道。白斐含産生一種錯覺,好像龍晖真的年紀很大似的,盡管他只比白斐含大五歲。
白斐含收斂心神,兩手在龍晖手掌上動了動,示意龍晖再吹吹,龍晖也很聽話,果然又吹了好幾大口。
吹完了,龍晖放下白斐含的手,又捏了捏她的鼻尖:“小姑娘,下回不要亂踢,知不知道?”
白斐含又不大開心了,她不是小姑娘,她才不是小孩,小姑娘會陪這樣陪着他嗎?
她有一點點不開心,把手從龍晖掌上收起來,也不說話,直接去大床旁邊把徐茵如帶來的大包塑料袋拎到龍晖面前:“吶,你朋友都給你準備好了,我是小姑娘嘛,你找別人去吧!你去享用吧!”
龍晖看着那袋子裏裝的粉粉嫩嫩的女性用用品,笑道:“這個,我怎麽用,嗯?我想用也不用不上啊。”
白斐含蹲下去,伸手在袋子裏亂翻,終于在最下面,拿出了三盒安全套,這東西的包裝大小和一副撲克牌差不多,最初白斐含還當成護墊給翻旁邊去了。
她拿着這東西站了起來,遞給龍晖,也不說話。嘴巴撅着,氣鼓鼓的。
龍晖本來還想逗她,要說她撅着嘴更像小孩了,還是沒要到糖吃的那種小孩。
可他看到白斐含,那雙細細瘦瘦的,布滿青紅暧昧痕跡的手腕下方細長的手掌中,竟然夾着三盒安全套!
龍晖在視覺上很受沖擊,他是不大敢看白斐含性感的一面的,他看到,總不免有些非分之想。
可相當色。情的一幕,就這樣落入他的眼中:一個少女,手裏拿着安全套,遞給他,讓他去找別人。
龍晖閉了會兒眼,強壓住心頭邪火。他對她,不是沒有欲望的。
“徐茵如幹的好事。”龍晖面無表情地說。
如果龍晖那寫小弟看到,一定會吓得肝膽俱裂,龍晖一旦面無表情,那就是真的動怒了。
很顯然,徐茵如的“會錯意”,不止是準備性感睡衣和叮囑他而已。她應該也和這小姑娘說了,而且說得更仔細,更明白。
龍晖睜開眼睛,接過安全套,直接扔進垃圾簍裏,在扔完轉身向白斐含走過去的時候,他又恢複了爽朗:“這個嘛,是他們弄錯了,完全弄錯了。”
白斐含垂下眼:“怎麽弄錯了呢?”
“她看我帶一個女人來開房,所以把我們想象成了那種關系,我之前以為他只和我說了,沒想到她在你面前也敢胡言亂語。”
“我不是女人。”白斐含說。
龍晖失笑:“你不是女人,你是什麽人,嗯?難不成我這半個月,都在和男人約會?”
聽到約會兩個字,白斐含心情大好,原來他們一直在約會呀,她還以為龍晖逗小孩玩,和她過家家呢。但白斐含就是有這個本事,心裏多開心,面上一點都看不出來。
她繼續用龍晖慣常的,哄小孩的,調笑的語氣說:“我是小姑娘嘛。”
說完,她擡頭看向龍晖,龍晖眼神有一瞬間晦暗不明,但他很快就調整好,依舊是哪個飛揚灑脫的模樣,有一點漫不經心:“瞧瞧,不是你自己說的,你是小姑娘?”
白斐含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轉而說:“想必對付女人的經驗,你一定很豐富了,否則你的朋友怎麽會連安全套都準備好?”
白斐含自己都沒想到,介意了小半天不知道怎麽說出來的話,竟然被她以轉移話題為借口,輕而易舉地說出了口,也許這就是人的潛意識?
說出來之後,白斐含感覺到石頭終于落了地,懸着的心也終于回歸原位。至于龍晖的回答,或者否,對她的意義其實不算大。
是,那是龍晖的私事,她管不着;否,也只是她對龍輝改變了一下看法,或許,也許,還可能改變更多。
但這或許和也許的故事,白斐含還來不及去想,她現在只是在等一個答案。
龍晖哈哈大笑,是個上氣不接下氣的笑法,簡直要把肚子笑痛。這讓白斐含覺得在等待答案的自己像個猴子,非常不愉快。
龍晖笑完了,清清嗓子,觀察着白斐含堅毅嚴肅又噘嘴瞪眼的神情,搖頭說道:“非也非也,恰恰是經驗太少,第一次帶女人開房,以致讓她想入非非,準備充分。”
月亮趕跑了烏雲,白斐含心中一汪月光清亮亮地洩了滿地。她不介意了,不糾結了,甚至等待答案時那種被耍之感也完全消散了。
“第一次”這個詞,讓她産生了一種神奇而詭異的滿足感。
她用一種輕松地、了然地語氣說:“嗳,就知道你這個老封建不會經驗豐富。”
白斐含想,糾結他是否情人多多經驗豐富的自己,現在看來,真是很有傻氣。——他連看都不敢看我,怎麽都不像是情場老手的樣子呢。
龍晖笑道:“小姑娘,原來你是在介意這個?”
龍晖靠近她,在她耳畔輕輕吹風。他的唇,似有若無地貼上白斐含的耳廓,軟軟的,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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