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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小孩子大多都很喜歡炫耀，而夏油希望，大概是最喜歡炫耀的那一個。

自覺帥得天崩地裂、日月無光，哪怕穿着這麽醜的一件紅綠配色和服也能夠靠顏值和發型壓下，夏油希望看了一眼裏屋睡得正香的菜菜子和美美子，唉，妹妹們都是小豬，算了，睡吧睡吧。

兩個妹妹在睡覺，媽媽和硝子姐姐都給出了正面反饋，唯二的兩個小夥伴不告而別自己回了老家，在屋子裏找不到炫耀對象的夏油希望轉了轉，實在耐不住地趴在夏油傑的膝蓋上，軟着嗓子撒嬌，他想要出去溜達溜達。

夏油傑一側的眉頭高高挑起。

“一起嘛，媽媽。”夏油希望迫不及待地想要讓拉魯叔叔、真奈美姐姐他們看到他如今的帥氣形象。在家裏那會兒，他也想跟媽媽留一樣的發型，奈何頭發實在太短，揪都揪不起來。

離家出走一趟，為數不多的收獲中，就是他的頭發終于能紮出一個小揪了。

夏油傑：“……”

夏油傑并不想出門，倒不是因為他身上的指控需要他低調再低調，關鍵是這個長着摯友臉的小鬼張嘴閉嘴都是“媽媽”，即使明白咒術界的流言在那只執行小隊離開的那一刻就開始了，但……逃避可恥，可有用啊。

并不想面對其他人“原來你們早就勾搭在一起，連孩子都這麽大了”的震驚眼神。

但讓夏油希望一個人出去……除了裏屋睡覺的菜菜子和美美子外，高專內哪裏有同齡的孩子。為數不多的高專生，高年級的冥冥和庵歌姬在外任務中，同期的悟在外任務中，二年級的灰原殉職，七海退學，沒人了，而今年四月才入學的一年級就一根獨苗，伊地知潔高應該還在學校裏吧。

今年的高專只招到了一個學生，沒有術式，咒力量不多，估計會走咒具使的道路。夏油傑見過一次，雖然沒有什麽交流的心思，但他看得出來，那位伊地知學弟是一個溫柔又老實的人。

看着，就像是會中途倒在咒術師這場馬拉松比賽……

忽然，一只溫熱的小手覆在手背上。

夏油傑怔了怔，他擡眸看過去，正對上夏油希望有些失望但更多是體諒的小臉。

夏油希望抿了抿嘴唇，小聲地說道：“媽媽，我改主意了，我不想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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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的情緒有些低落，他一定是不想出去，算了，不能出去炫耀就算了，他也不是一定想要炫耀一下的。

比起無所謂的猴子猩猩，果然還是媽媽的心情更重要。

手下忽地一空，然後頭頂傳來溫柔的觸碰。

夏油傑摸了摸男孩的腦袋。

夏油希望眨了眨眼睛。

“一起出去走走也好。這個時候……”夏油傑的唇角浮現出一絲真切的笑意，他想了想高專校園內的邊邊角角，溫聲道，“後山的楓葉開始紅了。”

***

高專校內其實沒有什麽好玩的地方，唯一稱得上還不錯的是校內的建築極具古韻，不像是什麽正經學校，倒像是歷史悠久的深山神社。又栽了漫山的櫻樹、山茶、楓樹、金木犀、雪松等花草樹木，每一個季節總能找到賞景的好去處。

而九月下旬，筵山的楓葉半紅半黃，雖不及全紅之時的盛景，也別有一番風味。

夏油希望還真很喜歡這片楓林。

他就喜歡生機勃勃的東西。

夏油傑看着男孩歡呼一聲，蹦蹦跳跳，颠得他好不容易才紮起來的小辮子都松松垮垮，原本帥氣垂在臉側的劉海兒都飛到了額頭上方。

夏油傑看着，默默記在心裏：喜歡蹦蹦跳跳，活力很足，以後再吵鬧，就讓他跑圈吧。

似乎，挺好帶的？

夏油傑忽然冒出這個念頭來。

不過，很快夏油傑就打消了這個不靠譜的推測。

“夏油同學？”穿着高專教師制服的中年女人走過來，主動打了個招呼，然後眼神直往夏油希望那裏飄，“那個孩子……嗯，瞧着，似乎有些眼熟？”

“鹿島老師……”夏油傑面上微僵，雖然已經做好了會遇到熟人的心理準備，也在心裏暗暗排練了話術，試圖讓自己能夠用着淡然的态度介紹夏油希望，但事到臨頭，優等生也不小心忘了詞。

“你好！”還是夏油希望自己一陣風似的跑過來，他手中還握着一片通紅的楓葉。他握住夏油傑的手，仰頭對着笑容僵硬的女人大聲說道：“我是夏油希望，媽媽的兒子！”

其實之前就聽到風聲，遠遠望見夏油傑他們倆後更是按捺不下好奇心才走過來裝作不知情打招呼的鹿島老師：“……你好，希望君。”

看在他媽媽的份上，他就不讓她喊自己希望大人吧。

夏油希望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然後很認真地看向鹿島老師，道：“你看，我和媽媽梳了一樣的發型後，是不是長得更像了？”

鹿島：“？？？”

一樣的發型就更像了？

恕她直言，這小子明明長得跟五條悟一個樣子好嘛！

看着紮起頭發，留着怪劉海兒的小號五條悟，嗯，等他長大以後，到底是五條悟為愛勇換發型，還算是夏油傑為愛整容成摯友同款臉？

“鹿島老師！”夏油傑表情僵硬，這種話在心裏嘀咕兩句就行了，怎麽能說出口呢。

“就是愛啊！”夏油希望半懂不懂，但他精準地抓到了關鍵詞，小眉毛一揚，神采飛揚的，開心地說道，“希望最愛媽媽了！媽媽也最愛希望了，姐姐，你也是這樣認為的吧？”

“哦，哦哦哦，對。”鹿島老師一臉尴尬，她連忙應和，都不知道自己之後又說了什麽，就快快地，快快地，同手同腳地離開了。

徒留下神情略有些木然的夏油傑和笑容得意洋洋的夏油希望。

這一刻，夏油傑忽然共情了另一條命運線十年後的摯友，由衷地感嘆道：愛果然是最扭曲的詛咒。

所以，孩子其實是生來讨債的吧？

又跟了某食堂工作人員、天元大人護衛隊某成員、一年級的班主任老師、來高專交接任務的某咒術師以及回來複命的某輔助監督“偶遇”并進行了一段相似度極高的對話……其實就是夏油希望炫發型炫長相，夏油傑面無表情，在心中默默點頭。

沒錯，這孩子就是生來讨債的。

如今，這個讨債的孩子又發現了一個目标。

夏油傑擡眸一看，立刻伸手拎住夏油希望的領子，阻止他溜達到對方面前炫耀。

啧，他之前怎麽沒覺得高專原來有那麽多人呢。

“媽媽？”夏油希望不解地看向夏油傑。

夏油傑默了默，壓低了聲音道：“乖，放過他吧。”

夏油希望立刻噘起嘴，然後用那麽一點有些不甘願的眼神看向不遠處的目标。

“為什麽啊媽媽。”夏油希望用腳尖踢了踢地面的小石子，小眼神有以下沒一下地往那個人身上瞟，也小聲地說道，“他看着很适合做希望的小弟诶。”

“啊？”夏油傑愣了一下，不是炫耀目标嗎，怎麽變成了小弟？不過，看了看對面那張略有些老成的臉，夏油傑還是堅定地攥住了夏油希望的衣領子，認真地說道：“他是媽媽的學弟，不能給你做小弟。”

這句話剛出口，夏油傑自己就愣了一下，然後大驚。

啊啊啊，他怎麽也開始自稱媽媽了！！！

夏油希望小眉毛一皺，媽媽的學弟啊，确實不好欺負……啊不對，是拉攏。但是，放棄好不舍啊，難得看到這麽順眼的家夥。

夏油傑嘴角微抽，夏油希望這小表情，像極了站在十字路口不知道該去HARBS吃草莓蛋糕還是去東京會館吃奶油栗子蛋糕的悟。

“夏油前輩！”

好吧，這一次是不知是什麽品種的蛋糕、呸，倒黴學弟主動送上了門。

獨自一人站在操場一角發呆的倒黴學弟目光一掃，發現站在這邊的夏油傑和扭頭跟夏油傑說話的黑發男孩時，身為學弟要尊重前輩，自然不能當自己沒見到人。

倒黴學弟一路小跑，跑到夏油傑面前，老實鞠躬，口中道：“下午好，夏油前輩。”

“下午好，伊地知。”夏油傑語氣溫和地回應道。

沒有錯，這個被夏油希望盯上的倒黴學弟正是一年級的獨苗伊地知潔高。

伊地知潔高心中微動，他直起身體，立刻看向夏油傑，注意到往日裏總是有些疲憊的溫柔學長今日像是被注入了新鮮活力，精神上的疲憊雖然不能說一掃而空，但眼眸似乎亮了不少的樣子，他心中高興，忍不住道：“太好了，夏油前輩，你今天的心情很好的樣子，是遇到了什麽好事嗎？”

夏油傑愣了一下，狹長的紫色鳳眸不禁打量起對面一年級的學弟。

他這個學弟，不是灰原那種小太陽的性格，也不是七海那種過分正經的模樣，他看上去就是那種很老實的人，性格平和，還不冒尖，每次見面都只會幹巴巴地來一句“早上/中午/晚上好，夏油前輩”，更多的就沒了。

夏油傑沒有想到，伊地知潔高居然這麽細心。

只是，他今天心情很好嗎？

沒有吧……他明明很頭疼來着……吧。

被夏油傑這麽一盯，立刻意識到自己失禮了的伊地知潔高臉色大變，連連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夏油前輩，我、我胡說的，我就是、就是……”

“我知道。”夏油傑打斷了伊地知潔高的語無倫次，語氣溫和，“謝謝你的關心，伊地知。”

伊地知潔高猛地閉上嘴，目光震動，心底直接來了一場狂風暴雨——嗚嗚嗚，灰原前輩說得對，夏油前輩真的很溫柔！

之前也是的，即使很疲憊卻還是要打起精神予以大家回應，半點也不讓自己的負面情緒影響到其他人。

難怪三年級的兩個特級咒術師前輩如今的名聲人緣兩極分化，誰不知道五條前輩難搞得要命啊。

唔，倒是聽說之前兩位前輩還沒有拆分搭檔的時候，一直同進同出天天搞事都不是省心的？

污蔑，一定是污蔑！

之前一定是五條前輩搞事，夏油前輩阻攔，但因為是搭檔的緣故，不得不要一起背起五條前輩闖的黑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