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章
第 39 章
克萊爾氣喘籲籲,喉嚨裏火辣辣地疼。
他轉頭看向自己的同伴,迪莎和霍巴特都陷入了沉默,顯然剛才羅摩的那段話對他們并非沒有影響。只不過在這樣的情況下,表現出對他的支持不是什麽值得去做的事。
至少在迪莎看來,犧牲一兩個人,去維護其他多數人的利益,有時候不是那麽難以理解。只不過這同樣有個前提條件,犧牲的不是自己親近的人。好像擺脫了這層關系,那麽事情就變得合情合理了。
但是無論如何,他們不可能再繼續讓羅摩維持這樣的掌控,倘若羅摩願意聽他們的勸解,那當然皆大歡喜。不願意,他們也會繼續嘗試用其他的手段。
幾人擡頭去看巴拉吉,她依舊垂着眼睛吃東西,好似對房間裏發生的一切都不感興趣。
片刻後,羅摩拿着個本子返回了房間。
他“啪”地把本子丢進了克萊爾的懷裏:“你看看吧。我們有個同鄉的大舅的同學的姐夫的外甥的女友的二姨夫在孟買打工,他拜托在大學裏打掃衛生的朋友,從賈瓦拉的宿舍裏拿回了這個。”
說完,他再次坐到了巴拉吉的腳邊,一只手撐在膝蓋上注視着他們。
三人聚在一起,翻開了這本棕色封皮的筆記本。
***
今天是我到孟買的第一天,我從沒有見過這麽多的汽車,這麽多的行人。我從菜市場路過的時候,看到了無數的攤販,在學校的外面,學生宿舍裏來來往往的都是大學生。每個人都充滿了活力與熱情,這就是我夢寐以求的生活。
我終于離開了!離開那個貧窮困苦的村子,離開了洪水、饑餓、瘟疫、疾病、乞讨與所有的災難。我将會留在這裏,我的人生剛剛開始。
入學登記的時候,我聽到東門那裏會舉辦一個演講活動,我會在那裏遇到志同道合的夥伴。沒錯!我會和那些同樣有知識的人結交朋友,我和那些人将會在同一個起點。
那些看不起我的人永遠也無法達到我的高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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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那個目中無人的婆羅門!居然敢叫我給他洗鞋子和衣服!還說什麽一次二十盧比,難道我在這裏是為了給他們當仆人的嗎?我也是這個學校的學生,我和他們一樣是國家未來的人才。他們怎麽敢?
……
孟買的物價太高了,家裏寄的錢已經不夠花,我需要找份工作。最好去當家教什麽的,畢竟我可是高材生……
這些眼高于頂的城裏人,活該他們該死的考不上大學!居然看不起我,認為我不配當家教。真是笑話,他們絕對不會明白我成為村子乃至鎮子上唯一的大學生是多麽地偉大。
總有一天他們會後悔,我的同學有很多上流人士,他們就是我的人脈。我會成為孟買的新貴,一定會。
……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羅摩給的那點錢根本不夠!我受夠了給那些讓人作嘔的東西打工!我會報複的……我一定會的……
可惡!我的成績只拿了B+,明明我應該是班上最優秀的學生。都怪那個教授,她是婆羅門,所以她也偏心和她一樣的婆羅門。
該選導師了,我怎麽樣才能選到一個能幫助我的導師?
……
和他們打了一架,哈哈,爽死了。
……
什麽叫我不能畢業?我憑什麽不能畢業?什麽叫我走了就沒有人幹活,我一輩子都別想畢業?
我已經簽約了最頂尖的工程單位,只要一畢業就能立刻拿到新人裏最高一等的工資!那個狗雜種導師,我要去告他!
……
他們都該死!也許我應該拿個鐵錘走進去,把那些教授的腦袋統統砸開花!
我不是給人當牛做馬的命運,絕對不是!他只是把我當做一個工具,一個幫他寫論文,幫他處理工作還能為他贏得名聲的工具,到頭來我什麽也得不到。他甚至不讓我畢業。
爸媽會怎麽說?羅摩會怎麽說?還有那些村裏人……上主啊!他們一定會狠狠嘲笑我,說我浪費了他們的錢,他們會把我趕出去,因為他們在我身上的投資失敗了。
他們……他們都是無恥之徒!都是利用我的惡魔,所有人都想從我身上榨取我的價值。
我懂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除非在他們吸我的血之前,我先把他們的血吸幹。社會無非就是這樣,誰心狠手辣,誰就能得到好處。
……
妮哈,一個婆羅門女孩,單純無知的女孩。
憑什麽他們可以過得那麽幸福呢?他們什麽都沒做,就可以得到他人的尊敬。而我已經這麽努力了,在他們眼裏還是一坨狗屎。
但是妮哈不一樣,她可以帶我進入他們的生活。我沒有欺騙她,是吧?畢竟我也是想和她結婚的,我會做一個好丈夫,只要她和她的家人能給我想要的一切。
我一點都不貪心,因為這都是我應得的。
畢竟我是這麽優秀,她得到一個優秀的丈夫,她也不吃虧。
……
那個夏爾馬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我已經和妮哈談了幾個月了,學校裏都知道,他還敢不答應婚事嗎?那讓妮哈出們怎麽見人?他不在乎自己女兒的名聲?
如果他敢對我做什麽,那我死之前,也要把妮哈一起帶走。
……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訂婚會順利的舉行,很快我就是夏爾馬議員的女婿,政府的官員見到我都要來觸摸我的雙腳。
只差臨門一腳了,等我甩開那些累贅……
夏爾馬說,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我的家人是做什麽的。那還不簡單,從今以後,他們絕對不會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會給他們一筆錢,這樣還不好嗎?如果不是我,他們幾輩子都不會有那麽多的錢,他們就是窮苦命,這世是窮人,來世還是窮人。
如果沒有我……他們全都要感謝我,不是嗎?
***
“我只從字裏行間看出你的弟弟是個懦夫!”克萊爾用力地合上日記,“賈瓦拉面對同學、導師、社會不公的壓迫,不敢自己反抗,寄希望于無辜的女人為他付出。”
“你也看到了,妮哈全程都蒙在鼓裏。難道她就不可憐嗎?正法的根基是同情心,如果你們不理解妮哈的遭遇,那你們的正法到底在哪裏?”迪莎說。
“賈瓦拉為了自身的利益蒙騙她,又不是她強迫賈瓦拉愛上她的,也不是她強迫賈瓦拉抛棄你們的。這個選擇是客觀存在的,但做出選擇的那個人是賈瓦拉。他大可以揮袖而去,對夏爾馬家說不。但他為了他們家的地位和財富,自願選擇和你們的家庭分割,這也要歸結于妮哈身上嗎?”
“這個世界上出生悲慘的人太多了,但他們取得的成就是不可磨滅的。我現在就可以給你舉出例子,亞伯拉罕·林肯——”
“停!”羅摩冷漠地制止他,“不要和我談亂七八糟的外國人。”
克萊爾氣得笑了起來:“那不如說說那些被你殺死的人。你為了村子的富足,犧牲了他們的性命,把他們獻祭出去,說到底也只是為了你自己的私心。”
“看來你們還是不明白。”他無動于衷,“我沒有獻祭任何人。有罪之人只會玷污上主的蓮花座。在每年的儀式舉行之前,總是有無數的外地人湧入這裏,那些髒污的靈魂混跡在裏面,試圖做出非法之事。”
“我們做的,就是淨化他們,不讓上主的儀式沾染上任何的不潔。那不是犯罪,是行使正法必須要的手段,只要在合适的範圍內,連上主也會默認我們的行為。”
“靈魂是不滅的,他們只是結束了這一世的痛苦,進入了生命的輪回裏。這一世他們遭受的苦難,在來世會成為他們的福德。”
“你們不能理解,是因為你們被困在現世的幻覺中,你們不能認識到任何人都是無上我的一部分,生與死只是假象。一切都是上主、是無上我、是大梵的一場游戲。”
霍巴特捂了捂額頭,似乎是在甩開這些道理,他說:“正如典籍中所說,靈魂是自由的,而身體是束縛。那麽,無論哪種束縛都不應該存在。無論惡人也好、善人也好,他們的行動都有他們自己的自由。你沒有權利代替法律強迫他們。”
“沒錯。想要懲罰惡人,那你就用法律作為武器,而不是私底下殺死他們。博伽梵沒有給任何人這個權利,這個權利只屬于博伽梵自己。”迪莎也補充道。
羅摩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手指關節劈啪作響。
克萊爾往後仰了仰頭:“你要讨論惡行,也不必讨論別人,先看看你自己。就算他們都是有罪之人,那麽你自己就清白嗎?正法在清洗惡人之時,也不會放過你!”
“論述我罪惡的權利只歸于博伽梵。”
“那賈瓦拉呢?”迪莎問。
克萊爾拿起日記本展示給羅摩:“從始至終,悲劇的誕生都是起源于賈瓦拉的懦弱,他卑劣的舉動害死了妮哈,還有後來來村子的許多人,他毀掉了兩個家庭。面對這樣的惡行,你難道要選擇包庇你的弟弟?”
“既然如此。”羅摩嘲諷地說,“我們來做個交易,你們把賈瓦拉帶給我。”
“我們把賈瓦拉帶回來之後,你想要做什麽?”克萊爾問。
“那就看他的表現了。”
霍巴特率先同意:“我沒有意見,他也應該清醒地面對自己的罪惡。”
迪莎心裏想:那必是沒有可能了,看起來賈瓦拉可不是會悔改的那種人。她出聲提醒道:“他随身攜帶着手、槍呢。”
克萊爾念出了“正法十誡”:“既然這是你們的戒律,那我希望你能夠遵守。忍耐、自持,不要沖動地私自審判賈瓦拉。即使賈瓦拉不知悔改,傷害了你和你們父母,也希望你理智地對待。”
羅摩回過頭望向了巴拉吉。
她把炸糖球塞回靠墊地下,拍了拍手上的糖霜:“你知道怎麽做的,大哥。”
他臉上露出笑容,眼裏燃燒着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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