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章
第 46 章
大致看完整個故事,弗朗茨回憶着方才聽到的曲子,那段刺耳的部分,應該是最後帕米娜公主吹響長笛的曲段。
他走到長笛手的座位邊上,拿起樂器檢查了下,沒發現什麽問題。
距離午飯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大家陸陸續續地離開食堂,有的回到自己的宿舍,有的在院子裏面聊天。弗朗茨于是放下了樂譜,也溜達到食堂走了進去。
席卡內德和幾個人坐在桌子邊上,已經吃完了飯,卻沒有回房而是熱火朝天地聊着什麽。弗朗茨走過去的時候,幾人循着伊娃的視線立刻發現了他,友好地歡迎他入座。
弗朗茨從善如流地坐下,衆人互相自我介紹一番。可以看得出來,他們雖然都不是貴族出身,但也算知識分子。
“富爾薩先生。”他精準地找到了自己想要見的人,“剛才我在旁邊聽了你們的排練,似乎到了劇目的最後,您負責的長笛算是整個歌劇最重要的部分了。想必您一定練習了很長的時間。”
富爾薩依舊維持着自己不茍言笑的性格,只是搖頭:“不。”
“您不知道,這個劇本是早就寫好的,但是譜曲昨天才完成。”席卡內德說,“我們只有兩天時間排練。”
弗朗茨吃了一驚:“那還真是……我之前看的時候,覺得這部分有點難。”
富爾薩皺着眉瞥了他一眼,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這是否太倉促了?是莫紮特先生就是這個習慣嗎?還是說他開始排練之後修改過樂譜?”
“沒有,我們才剛剛拿到。你有什麽指教?”
“嗯……是這樣的。”弗朗茨斟酌着詞句,“剛才大家吃飯的時候,我大致浏覽了一遍,最後那部分看得比較仔細。就在我剛剛走進劇院的時候,也就是一個多小時以前,我聽到這部分有點奇怪的聲音。我不知道是您還是其他樂手有些失誤還是……您當時在樂池裏離得更近,有什麽奇怪的聲音出現嗎?”
聽到他可能是在質疑自己的水平,富爾薩臉色有些難看:“我沒有覺得有什麽問題,我感覺挺好。”
弗朗茨讪笑兩聲:“也許是我自己的水準不夠,不能領悟到莫紮特先生作曲的風格。實在是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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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也沒有什麽表示,把最後兩口面包塞進嘴裏,對大家點了點頭,起身離座。
“不用管他。”席卡內德等他走了後說,“有什麽問題,下午可以和指揮阿讓先生聊聊。”
吃完了飯,席卡內德他們都打算回去休息,或者到外邊溜達一圈。只剩下穆勒坐到了弗朗茨和伊娃的身邊,非常自來熟的樣子。
“你們在別的劇院可是看不到這樣的演出。”他說,“現如今的歌劇,必須抛棄那些落後的、腐朽的玩意兒,适應新時代。要我說,他們禁止沃爾夫岡的演出,或者指責他嘲弄權貴,正說明他們的心虛和不自信。”
“是,他就是獨一無二的。在以前,我從來不知道歌劇可以這樣寫。”弗朗茨順着他的話說,“雖然說經理先生讓我們明天晚上一起去喝酒,但我迫不及待早點見到他。”
“這就沒辦法了,他估計還沒有起床。就算起了,也可能在街上游蕩。或許要等到明天,他才會到劇院裏排練。說起喝酒,沃爾夫岡也是喜歡請客的一個人。”他看起來和莫紮特很熟悉。
“但凡音樂家都有一擲千金的愛好。”弗朗茨說,“對了,我還想見識下弗洛裏先生的才華。從剛才你們的只言片語,可以看出那是位優秀的音樂家,還是慷慨的慈善家。”
“是啊,弗洛裏先生是貴族出生,卻視金錢如糞土。再說了,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出身又有什麽關系呢?每個人都可以追求自己的夢想嘛。”
“我也是這樣覺得的,藝術是無關種族、國籍、貴賤……”弗朗茨看了眼伊娃,“和性別,以及其他一切的。藝術是單純的,在這點上是一視同仁的。”
聽到他這麽說,穆勒的表情有些和之前不同了。他似乎是在打量和審視着:“聽到你這麽說,那麽你也是……”
他輕輕地靠近了弗朗茨的耳邊說:“你也聽說了那些革命者的事情嗎?”
聽聞他的問話,弗朗茨心髒猛地加速跳動了幾下,渾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
他高度緊張着,思維飛速轉動:“在歐羅巴這個動蕩的年代,好像革命也不是那麽難以提及。我想你能具體說說,到底是什麽事?我可能有些許耳聞。”
穆勒擡頭看了看伊娃,又轉頭看了一圈食堂裏面。現在只剩下了他們三個人,還有又聾又啞的海蒂大媽。
他壓低了聲音,幾乎是在耳語:“或許你們聽說過理性會?”
伊娃和弗朗茨互相對視,俱是茫然的神情。
穆勒失笑地低下頭去:“要是早兩年,我還不敢和你們說這件事。要知道在過去,理性會一直遭到貴族和主教勢力的打壓。一旦查出誰是成員,就會遭到迫害。當然啦,如今高明的君主已經證明了理性會的合法性,所有人都該知道,進步和理性的洪流是無法阻擋的。”
他向兩人介紹了這個神秘的理性會:它并不是專門的宗教場所,不評價人們的信仰。它認為,品德與人的階級沒有關聯,就和《費加羅的婚禮》一樣,正如仆人費加羅是機智的,而貴族領主是愚蠢的、無理的。與傳統的貴族音樂形式完全不同,莫紮特想通過音樂表達追求的人道、寬容、和自由的理想。
他一邊說,弗朗茨一邊認同地點頭。
“平等的、寬容和自由的社會,才是真正屬于大家的未來。”他最後總結陳詞。
伊娃和弗朗茨面上保持着微笑,心裏已經開始明白為何大主教殿下會派他們過來,也知道殿下為何會厭惡這群人。不過話說回來,莫紮特先生在裏面扮演什麽角色呢?
“所以,莫紮特先生也是理性會的成員嗎?”伊娃用那種女士們在沙龍上習慣僞裝的天真表情問道,睜大了眼睛,試圖上自己看起來腦袋空空。
穆勒沒有懷疑:“是的,六年前沃爾夫岡就加入了維也納分會。或許你們曾聽說過一些,他為理性會創作的音樂譜子。當然,我們沒有公開,但你們也可能聽過。”
他說出了幾個曲譜的名字:
《泰莫斯——埃及之王》
《自由理性會小康塔塔》
《升階經》
“我們馬上要上演的《魔笛》也是理性會音樂。”他說,“等到首演之後,肯定會轟動整個歐羅巴。這不僅是普通的歌劇,而向我們展現了整個新時代。”
兩人的腦海裏閃過很多音樂的符號,有兩只大手撥開了雲霧,令他們的思維逐漸清晰起來。
穆勒還拉開衣領,露出一塊挂在襯衫胸口口袋的徽章。那是銀色的琴鍵和節拍器互相拼接而成的圖案,中間是一只眼睛。
弗朗茨驚嘆地說道:“如此精致,真是包含了許多巧思!”
伊娃覺得他吹捧地有些過了,問道:“那個眼睛代表了什麽?”
“神會平等地看待每個人,平等地注視每個人。”
“那麽除了藝術創造之外,我們理性會還有什麽其他活動嗎?”伊娃問。
這次穆勒有些猶豫地收回了手:“兩位還不是理性會的成員,請恕我我不能告訴你們。”
“無妨。我一想到這麽一群有能力、有抱負、有熱情的人聚在一起,真是令人神往。這可是件能被納入劇目創作範圍的傳奇故事。”弗朗茨趕緊說。
穆勒點了點頭,垂下眼思考了幾秒鐘,試探道:“或許你們也有興趣加入我們?”
“聽了你的介紹,我倒是挺感興趣。我想,和進步的人相處,也會讓我變得更好。但說實話,我并不覺得自己有什麽獨特的天賦,我只是個唱歌還不錯的人。我也不知道加入你們,對你們會有什麽影響。”弗朗茨謙和地說。
“我們當然不圖你們什麽。無論是否有錢、有才華,我們平等地看待所有人,這就是我們最終的理想不是嗎?”
“那看來我們劇院裏面有不少成員加入了理性會,富爾薩先生也是你們的一員嗎?”伊娃說,“對于我這個不懂事的小女孩來說,各位都是頗有能力的進步青年呢。”
穆勒哈哈大笑,對她佩服的模樣非常滿意:“當然,除了我們,還有席卡內德先生,弗洛裏先生。”
“怪不得早上聽到這樣激情洋溢的樂曲,那是因為演奏者都心懷光明。”弗朗茨說,“我該怎麽加入你們呢?”
穆勒解釋道,入會儀式需要兩個介紹人,他自己很願意。除此之外,席卡內德,或者明天晚上莫紮特本人要是欣賞他們的話,也會願意做他們的介紹人。
“我相信我會用我的歌聲打動莫紮特先生的。”弗朗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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