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不對

“那麽我們現在繼續上課吧。”

魔法講師在前面翻了下書頁,說道:“之前我們講到了魔法石。魔法石是幫助魔法師從空氣中轉換魔力的一種能量石頭,你可以将魔法石鑲嵌在魔法杖上,這是最常用的做法,也是最有效的轉換方式。一般精神系的魔法師,需要更纖細的控制力,都會選用魔法杖。當然,也可以将魔法石做成別的樣子佩戴在身上,只要是自己習慣的方式就可以。等你修煉到大魔法師,就可以不需要魔法石的幫助……”

君橫皺眉聽了半節課,轉身看了一眼,發現一半的同學都睡着了。頓時大驚。

上面的講師卻恍若未聞,繼續熱情地上她的課。

到第二節課的時候,三分之二的學生睡着,還剩一小部分學生在苦苦掙紮。

上午最後一堂課,小部分學生緊跟着陣亡,君橫成了唯一一個醒着的獨苗苗。

在講師鼓勵和感動的眼神中,她頑強地堅持到了最後。

多麽令人可歌可泣的畫面。

“……”君橫,“……”

最優秀的班級?嗯?

信了它的邪啊!

早上課程結束的鈴聲響起,藥理課的講師放下書本,說道:“今天的大家依舊很努力,課程到這裏就結束了,都快去吃午飯吧。”

幾位男生稀松醒來,似乎還是很困頓,坐在位置上沒有動作。緩了一會兒,才木木地開始收拾東西,将書本賽進課桌,準備出去吃飯。

君橫拖了椅子坐過去,攔住一位男生,問道:“小朋友,我問你啊,你們晚上都幹嘛去了?”

那男生轉頭,視線在她臉上聚焦,才出現了一點活力,說道:“晚上當然是回家睡覺了!”

君橫:“晚上睡覺白天還睡覺?那你們一天得睡幾個小時啊?是不是晚上跑哪裏去玩了?”

“覺得困了,就睡着了,并不是不想聽老師講課。”那位小男生眼底是濃濃的眼袋,擡手揉了揉眼睛:“我們沒有去哪裏啊。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總是覺得很困。”

君橫神色不定道:“也不用聽課?”

男生拿着自己手裏的小杖,高興道:“根本不用聽課,反正睡着了也可以學會老師講的東西。什麽內容都會記在腦海裏。”

君橫咦了一聲,又問:“那你做夢的時候,夢見過什麽嗎?”

小男生說:“我不記得夢見過什麽了。我好像不會做夢。”

君橫皺眉:“不會做夢?”

男生頂着金色的頭發,笑起來道:“我們都是這樣的!反正我們班的成績是全校最好的!會不會做夢有什麽關系?”

君橫嗯了一聲,若有所思地将手揣進自己的袖口。

那男生朝她揮揮手:“我們先走了,魔法師大人。”

君橫點點頭,看着他們走出教室,混進人群。

和普通的學生比起來,他們的影子要更暗一些,輪廓還有些模糊。明明是十來歲的少年,卻透露出一股與他們不符陰氣沉沉來。

但君橫沒有從他們身上看出任何的鬼氣或怨氣,就是虛,更像是八字不穩,又沒有照顧好,所以神魂受到了沖撞。

可如果要說一個班的人都神魂不穩,那就可笑了。

小雞停在君橫肩膀上,抖了抖翅膀,小聲道:“怎麽可能會有人不做夢呢?是夢境被吞噬了嗎?就像十二神獸中的伯奇。”

——首列南有小國,其民無夢,尊貘為神,喚名伯奇。伯奇者,入夢食魇也,或有其形似豚,嗅異而至,噬形則成焉,泯之者猝。

君橫說:“人東方神獸,還來西方霍霍,開玩笑呢?而且吃了你的夢,還帶幫你學習的?這種伯奇請給我來一打,哈佛牛津都随我上了!”

小雞說:“這個世界連九年義務制教育都沒有,給你一車伯奇你也上不了哈佛!”

君橫哼了一聲。

她從衣兜裏掏出紙包,開始清點裏面的符箓。将安神符和定魂符挑選出來,做對擺好,數了數,只有十幾套。

這個班級有三十個人左右,如果分開發,又怕效用不大。

想想算了,等晚上回去畫了再帶給他們。先救救急,看看誰比較虛。

等到午飯時間過後,學生陸陸續續回到教室。君橫将折疊成包的兩張符紙遞過去。

一群學生沒有見過這種東西,問道:“魔法師大人,這個什麽東西?”

君橫說:“随身佩戴在身上。尤其是在睡覺的時候。”

男生問:“這是做什麽用的?”

君橫:“可以讓你睡得更好,白天就不會那麽困了。”

學生好奇接過,手指摸到上面的紅字,便感覺一股暖洋洋的氣息從指尖流遍全身,原先的困意也消去不少。眼皮不再疲憊地搭着一半,整個人好像清醒過來,精神了不少。

“謝謝魔法師大人!您的是珍貴的精神系魔法嗎?”

“天吶精神系魔法?您真的好厲害!”

君橫沒有解釋,只是朝他們笑了一下。

小雞立馬激動道:“有用诶!”

自己抱上了一個大腿!

君橫吃痛道:“別抓別抓!你再這樣給我下去!”

這雞體積雖然小,力氣卻很大,君橫直接感覺肩膀上被什麽用力紮了一下。

小雞立馬收斂了力氣,應道:“哦哦。”

一些學生小心舉手:“大魔法師,我也可以要一個嗎?”

“我也想要我也想要。”

君橫笑得一臉蕩漾:“都有都有。明天帶給你們。我今晚回去再畫畫。”

下午上課的時候,君橫偏頭觀察,有不少學生是仰着頭在聽課的。

她很欣慰,自己終于不是一個獨苗苗了。

今天天氣很好,會長帶着她的魔獸們回來了,公會裏負責看家的幾個人便指揮着魔獸們開始打掃房間。

小魔獸們去到君橫,從床底拖出一個白色的小紙人,又從房間各處翻出了十幾張黃符。一起擺在門口。

布萊茲看着面前這一沓東西有些拿不定主意。在她看來就是一團奇怪的廢紙,想君橫使用的魔法跟他們明顯不一樣,這些東西或許是有用的。

“怎麽能把東西亂丢呢?”

布萊茲不安心,找來一個木盒,将它們都裝了進去。封好後擺在房間的桌案上,然後打開窗戶,帶上門出去了。

盒子一蓋上,裏面那個小紙人立馬從最底下鑽了出來,像被什麽東西燙着了一樣,飛一般貼上盒子頂部,緊緊遠離下面的黃符。喘着粗氣,艱難從盒子的縫隙鑽出去。

鑽出來以後,紙身上已經有了些發黑的地方。它靠在盒子上,對着發黑的手臂吹了吹。低垂着腦袋嘆了口氣,又朝着君橫的床飄去。最後選在了被褥的下面,将自己塞進去。

君橫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她在餐廳點了個餅,直接叼回房間,閉門哼着歌開始畫符。

正是在新鮮的時候,她熱愛畫符這項運動!

不久後,布萊茲過來敲門,小聲問道:“我可以進來嗎?”

君橫歪了下頭,手下一歪,“哎呀”一聲,才答道:“可以的。”

布萊茲推門一條門縫,問道:“請問,你看見菲爾了嗎?”

“菲爾?”君橫回憶了一下,才想起昨天晚上那個小可愛,搖頭道:“沒有哦。”

布萊茲擔心道:“它怎麽還沒回來?昨天有魔獸看見它進了你的房間,沒有出來,可是我今天整理房間的時候,沒有看見它。”

君橫愣了一下:“它跑我房間裏來了?”

布萊茲點頭。

君橫跑去拎起自己的挎包,那是她今天唯一帶出去的東西。伸手一摸,果然摸到幾根熟悉的粉毛。她立馬将裏面的東西都倒了出來,沒有看見菲爾的身影。

君橫喊道:“沒了!”

小雞飛過來說:“是不是在沒有注意的時候爬出書包了,那可能還留在學院。”

那教室說不定還有些邪門,君橫立馬道:“我去看看!”

布萊茲看向窗外:“我陪你一起去吧,天都黑了!”

君橫已經跑出了房間:“不用。我快去快回!”

從公會距離學院,還是有一段距離的。

夜晚是亡靈出沒的高峰期,卡塔裏小鎮的人晚上都不會出來走動,只有幾個負責巡邏守夜的魔法師。

小路上有一道幽深的銀光,從城中間的光球灑下,将君橫拖出了一道長影。

“老了。”君橫一路疾跑,跑一段休息一下,氣喘籲籲道:“這太遠了,你們這兒連個代步的自行車都沒有。”

小雞明确立場:“是他們,我跟你才是一道的!”

一人一雞跑了半個多小時,才到了學院門口。

君橫嘆道:“我已經累了。”

小雞說:“大門已經關了。”

那門是鐵栅欄式的門,很好攀爬。

君橫撸起袖子,從上面翻了進去,迎面一股冷風吹來,君橫頓時打了個寒顫。

大門口中間的噴泉已經關了,但水還在滴滴答答地作響,在靜夜裏尤為顯耳。

君橫走進教學樓,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光色,她覺得眼前有一瞬間出現了晃影。君橫搖搖頭,往三年A班過去。

爬到二層樓的時候,君橫停住了。

小雞立馬:“你幹嘛?不要這樣吓我,大晚上的我膽子小!”

君橫跺腳:“不對!”

小雞:“哪裏不對?”

“步數不對!”君橫說,“我數着呢,早上來的時候不是這個距離。這邊不對勁。”

小雞雞身一震:“鬼打牆?”

君橫還是說:“不對!”

鬼打牆迷不住她。幻覺無法影響到她的眼睛。

君橫擡手摸了摸脖子。

剛才跑了一路,怎麽會沒有汗呢?

君橫低聲自語道:“那我可能是睡着了。”

“……”小雞炸毛道,“那你當我是什麽雞?睜眼睡雞?!”

君橫不走了,盤腿坐下,調整一下呼吸。開始默念六丁六甲護身咒。

“丁醜延我壽,丁亥拘我魂。丁酉制我魄,丁未卻我災。丁巳度我危,丁卯度我厄……”

君橫感覺周身都在旋轉,神識穿過學院,尋找自己昏迷的地方。

忽然一道聲音破開暗夜,引導着她往樓下走。到了門口的時候,輕飄飄的身體被一股力猛得向下拽。

那聲音清晰起來:“親愛的……孩子?”

君橫睜開眼,一下子從地上坐起。

風從背後吹來,她才發現自己正躺在教學樓的門口。

走道上點了一盞黃色的燈光,對面是一個長發的女人,穿着身紗裙,胸前還佩帶着學院講師的徽章,正淺笑吟吟地看着她。

君橫出了一身冷汗,愣愣看着她,旁邊小雞用力啄她的手,急道:“你特麽可算醒了!”

菲爾從講師的懷裏冒出頭,看着她歪了歪腦袋。

君橫用力抹了把臉,說道:“怎麽回事兒?邪門了。”

“親愛的,沒有人告訴過你嗎?學院這邊晚上過來是不安全的。”那女士細聲道,“這邊下了精神系的魔法結界,普通人進來很容易會受到影響。這太危險了。”

“啊……”君橫定了下神,指着菲爾說:“我來找它。”

講師将菲爾遞給她,菲爾立馬反身,四只爪子抱住講師的手不松開,委屈巴巴喊道:“不要不要!”

君橫:“……”

菲爾你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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