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索恩

蘭斯頓過去找領主要血。他出門的時候忘了問,大概需要多少大的碗。于是随手撈了一個盛湯的大碗。

約瑟夫領主一臉“你是不是要謀殺我”的表情看着他,忐忑道:“蘭斯頓先生,我雖然長得胖,但那是因為我的肉多,可我的血并不多……”

蘭斯頓用手指比了比:“只需要一點點。放完血之後,我可以馬上用治愈術幫你治療傷口。所以最好還是劃個大點的口子,以免要劃第二道。”

約瑟夫:“……”

怎麽會有這麽狠的人吶?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領主抓着自己的袖子問:“他們準備什麽時候去找索恩?”

君橫正好從房間裏出來,聞言答道:“就現在。”

約瑟夫看向她,詫異地重複了一遍:“現在?”

君橫:“對。我需要你的血。200CC應該夠了吧?其實一小杯也可以。”

師兄瞥去一個白眼:“多放一點也死不了。”

約瑟夫眼神閃爍:“你……”

關在後院裏的那個男人,靈魂已經離開。他逃出這個地方,毫無疑問會去找自己的朋友求助。

而站在面前的這個人,她準确地說出了關押她師兄的地點,過來找人卻一點也不着急見他,這些足以證明兩人是見到面的。

既然如此,為什麽不揭穿他和亡靈法師之間的關系?為什麽還要幫着他尋找索恩?他是應該繼續相信那個亡靈法師,還是相信眼前的她?

約瑟夫嘴唇微啓:“我能跟你們一起去嗎?”沒有什麽比索恩的安全更加重要。

“當然可以,畢竟你是他的父親,這件事我總不能拒絕你。但是人不能太多,生氣太足會沖撞到陰魂,你只能一個人去。”君橫很爽快地說,“如果你相信我們的話,那就盡管跟過來好了。”

約瑟夫:“那是當然,我有什麽需要懷疑的嗎?跟着幾位在一起,我覺得已經足夠安全了。”

君橫于是遞給他一張符:“把這個帶在身上,然後跟我走。”

約瑟夫和索恩是親生父子,他也是索恩唯一的一個親人,兩人之間的聯系足夠緊密。利用約瑟夫的血液作為指引,應該能找出索恩去世的地點。

蘭斯頓說聲冒犯,然後在他胳膊上劃了一刀。口子不大,但是被短刀劃過之後的傷口血流不斷,看來是一把特殊的利器。君橫接滿了一個小茶杯,讓蘭斯頓給他治療。

約瑟夫一看就是個怕疼的,唇角緊緊抿着,才沒讓自己叫出聲。

君橫将那杯血端在手裏,然後跟在師兄的身後走出去。

師兄現在靈魂出竅,對其他的靈體感應更為強烈。這鬼地方,什麽都沒有,只能采用最笨的方法,一遍遍用搜魂術,短距離确認方向,縮小範圍。

君橫被師兄拖着念咒灑血,然後再根據不同指示判斷方向。

他們一直繞來繞去,準确的說,是師兄在這一帶轉來轉去,卻始終沒有走出約瑟夫的這個莊園。只是從前院,逐漸移動到了僻靜的後園。

後院即使沒什麽人,也占居了一大片的土地,全部改成了花田。不過這個地方似乎不常有人來照料,花圃的修剪明顯沒有前院精細,枝葉瘋狂生長,地裏還冒出了不少的雜草。

院中還有活水穿流,恰好在後院環了一圈。因為沒有地圖,看不見外圍的地形和庫伯整體的構建,無法具體判斷,但這個地方藏風納氣,生機勃勃,從草木的長勢就可以看出,這應該是一個風水寶地。

這個好的地方竟然用來空置,君橫再一次見識到了土豪的揮霍。

約瑟夫認出這一塊就是關押九天的地方,見她在附近不停兜轉,還時不時以攝人的目光瞪他。前後一細想,覺得當她是故意将自己帶到這裏來,想要以此作為交換,先将她師兄放出來。

看來不是真的打算找索恩。

約瑟夫頓時性質缺缺,也有些失望。

他假裝自己什麽都不知道,保持着沉默跟在衆人身後,準備找個機會先溜回去。

蘭斯頓發現他們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湧,更加迷茫了,從後面靠近了君橫。

“君橫閣下,我們已經在這裏停了快一個小時了,甚至沒找到什麽可以藏人的地方。而且這裏可是約瑟夫先生自己的莊園,他對肯定更加熟悉,索恩如果是在莊園裏失蹤的,應該很早就被找到了。”蘭斯頓低下頭問,“你端着杯子是在看什麽?你的眼神告訴我你現在的注意力很分散,視線落腳處也毫無規律。君橫閣下,如果實在沒有辦法的話,坦誠說出來也不會有人責備你的。”

君橫沒想到他這人觀察力相當可怕,做事态度也很較真。考量過後還是決定告訴他實情。

“我師兄正在找。但是這邊整體的氣比較奇怪,他的肉身又被關在這底下,很影響他的判斷。所以暫時卡住了。”君橫說,“感覺索恩是被藏起來了,我們需要一點時間。”

蘭斯頓:“你師兄?”

君橫拿手比了比:“說了你可能不信,但是我們這裏其實有五個人一只雞。”

“五個人?!”蘭斯頓抓着短刀的手指開始勒緊,壓低了聲音問,“你們……難道是亡靈法師?”

“我不是。”君橫把小雞抓下來,轉到蘭斯頓的肩膀上,把解釋這個艱巨的任務,轉交給它。

約瑟夫豎着耳朵,想要偷聽他們的對話,還沒走近兩步,就被剛巧轉過身的君橫發現了動作。他裝作若無其事地摸了把自己的頭發,問道:“蘭斯頓先生,請問還需要多長的時間?實在抱歉,庫伯城還堆積了許多的公務需要處理,我沒有太多的時間,請您見諒。”

君橫審視他臉上的表情,淡淡開口道:“我師兄被關在了這附近。”

約瑟夫心道果然,點頭。

君橫繼續說:“所以我們的判斷受到了幹擾。”

“兩位的意思是,讓我先放了他?”約瑟夫一臉為難道,“其實這也不是不可以,昨天我已經說過了,只要蘭斯頓先生開口,我就可以答應這件事情。只是,他的嫌疑其實還沒有徹底排除……”

“不,”君橫打斷他說,“我的意思是,抱歉讓你等那麽久了,我們應該很快就會得出答案。”

約瑟夫是真的出乎意料了。

師兄在一旁揉着自己的額頭,精神疲憊。

離開自己的身體已經快一天一夜,這一帶明顯有什麽東西在幹擾他,加上約瑟夫的血雖然索恩有關系,但畢竟不是本人。多種信息參雜在一起,很耗費他的心神。

“現在請跟着我走,我們要出去了。”君橫在前方帶路,順便轉述亞哈和師兄的結論:“出事的地點應該有一個魔法陣,它一直隐藏了索恩的蹤跡,才浪費我們那麽長時間。”

“說到魔法陣……我很奇怪,當時我在森林裏看見的那個魔法陣,以前好像完全沒有見過。”蘭斯頓回頭問,“約瑟夫先生,那個法陣是做什麽用的?你是從哪裏學來的?”

約瑟夫此刻面色煞白,根本沒有理會他在說什麽。他的手指有些抽搐,似乎想到了什麽恐怖的事情。又甩了甩頭,将嘴角強行扯起一個微笑的弧度說:“如果是要去出事地點,需不需要我去準備一輛馬車?失禮了,我能走的路程不夠遠。”

“不用,就在不遠處。走路也用不了多次時間。”君橫估算了一下,說道:“我看,應該還在您的莊園裏面。”

亞哈根據魔法的痕跡,先一步到前面去尋找可疑的地點。

逐漸靠近目标,那股感應也開始變得強烈,師兄輕松了不少。

不久亞哈回來,朝他們點點頭,指向一個位置。

之後的速度就快了,君橫小跑着帶路,追着故去。

看着越發熟悉的景色,約瑟夫的腳步卻開始放緩,他問道:“你們為什麽會走到這裏來?”

君橫:“因為索恩就在這邊。”

約瑟夫說:“這邊不可能有人的。沒有吃的,也沒有水,更加沒有空氣。就算在這裏呼喊,也不會有人聽到聲音……”

他後面的聲音越來越輕,語速卻越來越快,帶着一絲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恐慌。

“約瑟夫先生,你是在說哪裏?”蘭斯頓看着這能一眼可以望到底的平地,皺眉道:“這裏有哪個地方,即沒有空氣,也不能呼救?”

君橫停下,回頭定定看着他,說道:“我們道家,不說會有報應這種事情,不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嘛。這個世界本身就有許多事情是不公平的,但即便如此你不能強行去追求所謂的公平。不管是哪裏的神明,都做不到讓每個人都幸福,因為什麽是幸福,只有自己知道。賦予你生命的是父母,可是決定人生應該怎樣過的卻是自己。所以我們道家修的是人,是心。”

“……你在胡說什麽?”師兄嘴角抽動,“仗着師父和祖師爺不在這裏就胡謅,早課都上哪裏去了?”

他要是祖師爺,能馬上從墳墓裏跳出來跨越七大洲八大洋過來揍這混球。

君橫聳肩:“反正就是這個道理對不對?對于不能改變的事情,那就順其自然。你可以去努力,可以去争取,如果這樣還是做不到,那就學會接受。偏執、破壞、掠奪,并不能給你的人生多帶來些什麽。當你習慣于不滿足的時候,哪怕你擁有再多,也只會看見你所沒有的東西。”

君橫正色道:“約瑟夫先生,我承認這個世界是很殘酷的。可即便接受它再痛苦,也不能成為你肆意傷害別人的理由。到那個時候,報應真的會來的。償還這份業報的,可能是你,也可能是你的親人。”

約瑟夫喉結滾動,搖頭道:“你們不是來找索恩的嗎?你們之前明明說是來找索恩的!這個地方哪裏有他?他……”

君橫說:“我是來找他的屍體的。他已經死了這位先生。”

“不可能!”約瑟夫深吸一口氣,喝斷了她的話,仿佛自我安慰一樣地說:“這絕對不可能!”

“在這裏。”君橫擡腳跺了跺,“蘭斯頓,麻煩在這裏打個洞。”

蘭斯頓沉着臉上前,舉起短刀,準備施展土系魔法。

“不!不——!”約瑟夫兩步趔趄沖上來抱住他的手,眼睛發紅道:“別……別這樣蘭斯頓先生,不要這樣做。”

君橫問:“你不是很想見他嗎?你不是一直在找他嗎?”

約瑟夫仿佛陷入了魔怔,卻還是抱着蘭斯頓的手不肯松開,在做最後的堅持:“他不可能在裏面……絕對不可能!”

亞哈擡起手,招出一股黑色的魔力在底下湧動,然後前方的草面塌陷了大半。

約瑟夫呼吸停了半拍,用力推開衆人,第一個跑了下去。

那洞裏惡臭不堪。自從索恩失蹤以後,這個洞穴就被廢棄,不再有人過來查看。

約瑟夫一眼就看見坐在角落裏的那個幼小身影。他穿着索恩失蹤時穿的衣服,一個人孤獨地盤在最裏處。

因為周圍魔法陣的影響,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的身體已經化成一堆白骨。

這個地方沒有光,沒有水,沒有人能聽見呼救。這裏只有絕望。

而建造這個地方的,卻是他。

“索恩——!索恩!”

約瑟夫徹底崩潰,雙腿直接癱軟在地,兩手并用地朝索恩爬去。爬到一半,心底強烈地想要轉身逃跑,眼淚一滴滴打下來,落在他的手背上。

到了那具屍體面前,也不敢擡眼看他,只是将腦袋貼着地面,跪在那裏嚎啕大哭。片刻後,又開始發瘋一樣地拿頭撞擊地面。嘴裏含糊不清,誰也聽不見他在說些什麽。

蘭斯頓和君橫站在洞口處,擋住了一半的光線。

房間中間的石床上,還殘留着大片的血漬,那血漬尤為刺眼,仿佛在申訴那些人遭受過的待遇。

他們的确有過這種預想,但是親眼看見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內心震顫。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