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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翌日，來明天沒亮就醒了，比跟李海約定的時間早了一個多小時，可是他又要去檢查，不吃早飯比較好。

來明想了想，決定到樓下去等李海，順便避開要過來的查楠。

七點的時候，李海準時接到了來明，将人送去醫院，排了最早的隊，接着就在醫院等結果，不亂跑了。

醫院食堂裏，李海給來明端了一杯豆漿，問：“阿明，你後面沒有再難受吧？”

“沒有，”來明接過豆漿，搖了搖頭，“疼過勁之後就沒什麽感覺了，睡得也挺好，希望不要出什麽問題才好。”

昨夜後來确實沒有再難受了，然而來明反而更擔心；這就像是暴風雨前的平靜，說不定什麽時候就來一道晴天霹靂。

醫院的結果來得倒是快，醫生的臉色特別嚴肅，看着就像是來明得了不治之症一樣。

“來先生是嗎？”醫生放下手裏的CT，嘆着氣問了一句。

來明有些緊張地坐下，看看李海，幹笑着應道：“是我，請問是出了什麽問題嗎？”

醫生點點頭：“經過檢查，我們發現你的心髒——簡直千瘡百孔，肝髒也不太好，一般來講，這是長期熬夜、壓力過大、血壓高、情緒暴躁才會出現的症狀。

可是你病歷上寫的今年才二十歲，你就算是十歲開始熬夜，也不至于這麽快就連累到肝髒。所以，你有吃過什麽……比較刺激的東西嗎？”

來明也很懵，他前世的身體大約是在三十五歲之後開始逐漸不舒服的，此前每三個月一次的檢查也沒查出大問題來。

所以來明也一直不太重視。

這次如果不是因為前世那張報告書，來明也不太可能注意到自己的身體已經破敗到這種程度了。

“我沒有吃過什麽刺激的東西，就是……工作有些時候要日夜颠倒，壓力也大，情緒上……也不太穩定，所以……”來明簡潔地說了一下前世自己的情況。

畢竟來明前世已經四十歲了，身體會出現各種毛病，當演員壓力也很大，再加上年輕時太拼，出現問題幾乎是無法避免的。

“這樣的話，來先生你要好好調養身體了，隔壁樓有中醫科室，你現在呢，也就是問題上來了，一邊要靠西藥壓下去，同時要靠中藥調養……”醫生知道了來明的情況之後，一邊說一邊給來明寫單子。

光是藥單就寫了兩三張，臨走去拿藥的時候醫生還細細交代了：不要熬夜、不要吃太刺激的東西、要控制情緒等洋洋灑灑一大堆。

這醫院還保留着多年前的人工取藥，沒有用到機器，所以還得來明和李海去跑藥房。

而這一走，就遇上了來抓人的查楠。

來明愣在遠處，正想拉着李海往另一邊走呢，那頭查楠的秘書文名就很有眼力勁兒地先攔住了兩人。

查楠快步走過來，一把拿過來明的藥單和病歷本，然而上面都是淩亂的醫術用語，怎麽都看不出來寫的是啥。

“檢查結果怎麽樣？”查楠看不懂，只好問來明。

來明不想跟他在大庭廣衆之下拉拉扯扯，便走到一邊的樓道裏，說：“不是多大的問題，多謝查先生記挂。”

“阿明，我們有必要鬧成這樣嗎？”查楠深吸一口氣，壓着心緒好言好語跟來明說。

“查先生我想您弄錯了一件事，我們只是很普通地在交往，交往就會分手，這是很正常的事，您沒必要拖泥帶水的。”來明說罷，又覺得自己被查楠氣得心髒疼。

結果剛疼了一會兒，來明覺得自己肝也疼。

李海原本被文名攔在樓道外的，話倒是沒聽見，可是他看見來明忽然捂住心口，急忙喊：“阿明！制怒！”

來明被他吼的這一嗓子，頓時氣也不是笑也不是，真真哭笑不得。

查楠就不一樣了，頓時皺起眉頭，對外面的林雲說：“林雲，去查查阿明的病例。”

林雲恭敬地在外面應道：“是查先生，我現在就去。”

“你想幹嘛？”來明慢慢穩定下情緒，問查楠；他現在看查楠，總覺得他做什麽都不安好心。

“你不肯說，我就去查，回小莊園去吧，有人可以照顧你。”查楠說着，抓住了來明的胳膊，沒讓來明感覺到疼，但是怎麽都甩不開。

來明不信邪，狠狠給了他幾下，查楠手都被打腫了，就是不松手。

“哎喲！你有病啊！”來明剛緩下去的脾氣又上來了，忍不住對着查楠的腳死命踩，“我還要去看醫生的，你攔着我是不是想我死啊？”

查楠一愣，這手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沒有……”

“你就是想我死！查楠我告訴你，有種把我灌水泥裏沉海了！別背地裏做這些有的沒的！”來明氣頭上了直接對着查楠破口大罵。

上輩子就沒能揍查楠一頓，出了那樣的事，來明不氣根本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氣得太多了，氣勁上來就渾身難受，髒器各種疼，所以強壓下去火氣而已，好不容易重來一次，他真的忍不住了。

查楠被他罵得很委屈，整個人都懵掉了，只怔愣地抓着來明的胳膊，除了不讓人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樓道口的李海猛然聽見裏面的罵聲，立刻緊張地跟攔住他的文名好說歹說，總算讓人閃開，跑進了樓道。

李海沖過去之後一把摁住來明的肩膀，接着給來明順氣：“阿明阿明，穩住，穩住！別生氣，不能氣，來，慢慢呼吸，慢慢來，不要氣……”

查楠看着李海的動作，眼神一凝，繼而一個用力就将來明拉進了自己懷裏，還推開了李海。

持續的發火讓來明的心髒一陣陣抽疼，這會兒就算是再大的火氣也沒了，可依舊看不慣查楠跟李海動手。

“你幹什麽！這是我經紀人！”來明簡直想拿着酒瓶子對着查楠的頭來幾下。

查楠不說話，就一直用陰恻恻的眼神瞪着李海。

來明着實不舒服，不想繼續罵查楠了，便說：“我不行了，李哥我們去拿藥……”

由于查楠怎麽都不肯松手，來明也沒力氣跟他扯，只能拖着大型尾巴一起去拿藥、再到中醫科室那邊去看推薦的醫生。

他們挂號遲了，還得等上許久。

中途李海給來明接了熱水吃藥，查楠就趁這會兒功夫去接電話。

“阿明，你怎麽認識查先生的？”李海小聲地問來明，鑒于方才查楠的眼神，他都沒敢跟來明湊太近。

來明冷笑一聲：“你見過我們公司的卓總嗎？”

李海一愣，下意識說：“見過啊——卧槽！”剛說完，李海突然意識到，來明跟卓清君長得确實像。

“很像吧？”來明吞下最後一片藥，随口問。

“這……那這……”李海磕磕巴巴地指了指那頭還在打電話的查楠，想問查楠怎麽對來明這個态度。

來明從自己的背包裏拿出一袋玉米軟糖，塞給李海一顆，自己吃一顆，含糊說：“誰知道呢，有病吧。”

自從知道查楠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不是因為愛他，來明就覺得一陣陣惡心，各種不舒服。

如果不是不能生氣，來明簡直想去他家潑紅油漆，順道昭告天下這是個真“渣男”。

查楠在排到來明的時候才打完電話回來，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來明就進診室裏去了，他愣了一下，也跟着進去。

診室裏的醫生年紀挺大了，看了來明的病例，先是問了一句：“二十歲？家裏人呢？沒一起來？”

畢竟查楠和李海看着都很年輕，不像是來明家裏人的樣子，更像是朋友。

來明彎了彎嘴角，說：“我是孤兒，檢查結果出來的時候那個醫生說問題不大的。”

老醫生點了點頭，拿出鋼筆開始寫藥方，同時說：“問題是不大，就是容易猝死。現在的人多多少少都容易出類似的問題，比如小三陽什麽的，但這些病，一個人很難堅持的。

動不了手術，你就需要一直吃藥一直吃藥，而且每個月都要根據檢查結果來決定要不要換藥、加藥、減藥，長年累月下來，沒有人陪着，真的很難堅持的。”

來明張了張唇，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查楠倒是上前扶住來明的肩膀，說：“有人照顧的，那有些什麽注意事項嗎？”

老醫生擡眼看了看兩人，上下打量一番，十分平淡地來了一句：“禁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