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無損家風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有心人想打聽總是能打聽出來的,婦人失德,只要我們應對妥當便無損家風”。

葉守義聽到這,面色方緩了緩,“父親說的是,母親教養府中女孩兒規矩嚴格是好事,現在看來反倒是過于嚴格了,竟讓一衆奴仆欺到了姑娘們頭上”

“她們姐妹卯時三刻就來養德居請安,女孩子們梳洗打扮耗時,加上路上的時間,竟是寅時就要起,兒子上衙門都沒那麽早,一來傷身體,二來起的太早難免影響白天的課業”。

“以兒子看,可以将請安時辰往後推一推,每逢初一、十五前來就是,也免得擾了母親清淨,若是怕她們姐妹太過懶散,倒可以将每天下午學規矩的時間延長半個時辰,花嬷嬷是岳母花了大心思才請到咱們府,她們姐妹多學學總是不錯的”。

葉守義話說的冠名堂皇,話裏話外的意思卻都是嫌棄葉老太太太過刻薄孫女,眼界又過于狹隘,會耽誤孫女們,甚至會将孫女們也教的小家子氣。

葉守仁聽的心火大旺,正要說話,葉老太爺擺手道,“就依老二說的,你們母親這些年性子越發左了,讓她清淨清淨也好”。

“多謝父親,時辰不早了,兒子先行告退”。

葉守仁忍怒,“娘還沒醒,你就這麽走了?”

提起葉老太太,葉守義面上又浮出幾分悔意來,他是怕龐氏醒來見了他又要生氣,想着倒不如等龐氏氣消了再來請罪。

葉老太爺開口道,“你在這也幫不上什麽忙,先回去将正事辦了,先換了衣裳,這天還冷着,別着了風”。

葉守義心頭一暖,躬身應是,“是,多謝父親”。

葉守義一走,葉守仁便憤然開口道,“父親,他這是還記恨着當年的事!”

葉老太爺面色一冷,沉聲道,“這件事是你母親和陶氏有錯在先,守義這般處置并無不妥,你有時間在這裏非議你兄弟不如好好管管你的後院,這麽多年來,就活了個素姐兒下來,還讓她吃了這般苦楚!”

葉守仁啞口無言,葉老太爺疲憊擺了擺手,“你也回去,多監督梧哥兒他們的功課,這個才是重中之重”。

葉守仁低頭應是,這邊葉守義回了詠雪院,陪着支清母女幾人用了晚膳,吩咐葉青靈姐妹二人明天不必再去養德居請安,便打發幾人走了。

……

……

支清久病,覺少又輕,睡到半夜時分迷迷糊糊覺得有人坐在自己床前,驚的猛地坐了起來,啊地驚叫了起來。

坐在她床前的葉守義見吓着了她,忙一把将她摟進懷裏,撫着她的後背低聲撫慰,“阿清,是我,別怕別怕——”

外間燈火亮了起來,玉蘭的聲音遲疑響起,“老爺——”

“是太太夢魇了,送熱茶進來,留一盞燈”。

半晌,支清砰砰的心跳才慢慢緩了下來,葉守義親手端了茶喂着她喝了半盞,又問要不要吃些東西,支清搖頭,葉守義小心翼翼扶着她躺下,支清疲憊閉上眼睛。

葉守義坐在床邊握着她的手,半晌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麽,只苦笑着将支清纖長玉白的手拉到頰邊蹭了蹭,這才戀戀将她的手塞回被窩,自己則依舊回到床邊設的軟榻上躺下。

……

……

第二天一早,葉青殊就聽到了黃嬷嬷最新的消息,龐氏暈倒,陶氏、阮氏侍疾了一整夜,支氏夜半驚夢,詠雪院主屋的燈掌了一夜。

黃嬷嬷說着擦了擦眼,“可見太太是極疼惜姑娘的,知道姑娘受了委屈,連覺都睡不安穩”。

葉青殊也不反駁,由得她絮絮說了半晌,問道,“這也是芳月打探來的?”

“是,芳月早晨去大廚房取熱水聽來的”。

“芳月是三等丫鬟?”

取熱水這樣的事都是三等丫鬟做的。

“是,”黃嬷嬷最大的好處是問一答十,忙将自己知道的倒豆子般說了出來。

“芳月的老子娘在老太太屋裏管着小庫房,随着老太太從颍川來的,極是得體面的,她老子是個老實的,管着外院的馬匹車輛,芳月還有個哥哥,現在跟着大老爺做常随,很得大老爺倚重”。

“芳月今年才十歲,也是個伶俐的,她老子娘特意求了大太太身邊的管嬷嬷才将芳月塞到了姑娘院子裏,要老奴說,這整個府上最好的差事自然是太太院裏,其次就是姑娘了,能伺候姑娘可不是天大的福氣!”

葉青殊選擇性的過濾了黃嬷嬷後面的廢話,看來這個芳月背景還不小,一家子都是主子跟前得用的,怪不得總是能聽到各種各樣的消息了。

“讓芳月注意長姐院子裏的人和事,一有動靜就來回我”。

黃嬷嬷一愣,葉青殊一眼掃過去,她那一眼極淡,黃嬷嬷卻覺含着說不清的威壓,忙恭聲應了。

“杜鵑,取一荷包銀锞子,一荷包銅錢給黃嬷嬷”。

杜鵑開了箱籠,拿出兩個荷包交給黃嬷嬷。

“拿去給芳月,避着些人,若是立了功,自有她的好處”。

黃嬷嬷應着去了,芳草伺候着葉青殊用了早飯,葉青殊吩咐杜鵑随黃嬷嬷一起将昨天從國公府帶回來的東西給各房送去,便去了辟做書房的東稍間,拿着昨天向支其華借的醫書看了起來。

沒看一會,芳菲便來報支其意來了,葉青殊沒動,讓芳菲将支其意領進稍間,支其意一副沒睡好的模樣,懶洋洋趴在葉青殊對面,“葉阿醜,你看醫書做什麽?”

葉青殊揮手讓芳草芳菲退下,支其意警惕立起身子,“葉阿醜,你又要幹什麽!”

葉青殊起身鄭重朝支其意行了個大禮,“昨日之事,多謝表哥”。

支其意吓了一跳,臉漲的通紅,連連擺手,“不用謝不用謝!”

“要謝的,否則我昨日必不會那般輕松——”

必不會那般輕松就狠狠坑了陶氏和葉老太太一把,離間了葉守義和葉老太太。

支其意卻以為她說的是杜鵑等人之事,不由憤憤,“打發兩個丫鬟都給你臉色看,葉阿醜,你跟我回國公府別來了!”

葉青殊笑笑,招手示意他看自己手中的醫書,書頁上是一幅人體經絡穴道圖,“你不是問我看醫書做什麽嗎?”

支其意立即轉移了注意力,好奇問道,“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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