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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梁宇拒絕了肖子良送他回家請求，獨自一人游走在雨後無人的街道上，霓虹映亮地上的水窪，這個城市如同一個斑駁的倒影。

他奇怪雨為什麽要停下，如果雨不停，他就可以一直走，走到天涯海角，世界的盡頭，一個人，無休無止走下去，沒有人認識他，他也不必在乎任何人。

可最終他還是走回了家，推開門，屋裏一片漆黑，小雨不在。

他沒有開燈，身體重重的靠向了鐵門，默默在籠子裏坐直了身體，冒着綠光的眼睛盯着他。

梁宇的脊背無力地沿着鐵門滑落，終于抱着頭蹲在了地上，手指用力地撕扯着頭發，把嗚咽聲壓實在顫抖的臂彎裏。

落子山別墅

亞薩一臉鄙夷的盯着梁宇，把牙齒咬的咯吱作響。

他敞開西裝外套，拍了拍裏面的配槍，說了聲：

“滾”

梁宇想到了這樣的結果，并不放棄。他懇求道：

“讓我見見他，求求你”

亞薩很不耐煩的撇過頭去不理他，壓抑的憤怒讓胸口劇烈起伏。

“我只是想跟他說句話，說完我就走”眼淚不知何時滾落，梁宇強忍住悲傷看着亞薩。

“他回美國了，不會回來了”

“對不起，打擾了”梁宇面色如灰，擡頭看了看別墅二樓緊閉的窗戶，緩緩地挪着腳步離開了。

梁宇沿着嶄新的盤山道走着，腦子裏不斷地回放着那句話：不會回來了。

亞薩步入別墅一層，不解的問賓：“為什麽不能教訓他，就因為他是警察？”

賓面色沉沉道“森昏迷之前交代了兩件事，不找梁宇麻煩，讓伯格守好老巢”

亞薩彪了句髒話，憤憤道：“這次森終于看清他的嘴臉了，我就說嘛，警察怎麽會有好人”

賓沒有說話，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出發去了醫院。

這家醫院環境優越，是高端私立醫院，也是本森集團新收購的一所醫院，這次本森生病直接在這裏救治，短期內也在這裏恢複。

賓和醫生在走廊聊天，手機通話打開了，另一邊的伯格也仔細的聽着醫生的診斷結果。

“成人肺炎恢複起來很慢，以目前的治療情況來看，還要有一個月的時間才能出院”

送走了醫生，伯格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比我想象的嚴重，讓他安心養病，這邊的事情不用擔心”

“好，他這兩天轉醒的時間越來越長了，人也比之前有些力氣了”賓如實彙報着。

“心情怎麽樣”這是伯格最擔心的問題。

“還好，人很昏沉，也沒有精神想太多”

“辛苦你了，找人的事情不能停，我已經安排賽文斯去處理了”

挂了電話，賓輕聲推開了病房的門。本森睡在米黃色的床上，氧氣罩遮住了他消瘦的臉龐，雙頰的暗紅将他染上一絲病氣。賓看在眼裏，有說不出的難過。

本森知道自己在昏睡，也了解自己置身何處，身旁是何人，可是在迷離之際總是恍惚看到床邊似乎有個人，他高高瘦瘦，肩膀平直，背着光線看不到模樣，可無論多虛弱他都想撐起身子仔細辨認下，他的眼下有沒有一雙笑窩。

可他終究是無力去分辨，在力氣用盡之時，再一次陷入昏睡。

拳館裏，梁宇穿着灰色的背心瘋狂的擊打沙袋，源源不斷的汗水将他徹底打濕。

宏哥走過來跟他打招呼，“你今天有空啊，好久沒看到你了”

梁宇停下來沖他點點頭，喘息着說道“今天有時間。想來練練拳”

“行啊，你好久沒來我以為你忙呢，哎對了，我看到你上新聞了，就昨天吧，你制伏那個神經病那件事，我看你采訪了，老上鏡了，我女兒都認出你了，說你帥，哈哈”

梁宇咧嘴一笑，“我也不會說什麽，磕磕巴巴的”

“一點不影響，對了，你最近不教那個外國人打拳了？”

梁宇的心髒急劇收縮了一下，低聲道“他回美國了”

“哦，哦，我說嘛，行啦，你玩吧”宏哥說完揮手走了。

梁宇與沙袋良久地對視，腦子裏不斷地回放着曾經的畫面，一幀幀，一幕幕，不肯停歇。

梁宇突然沒有打下去的力量，一個人走進浴室，在公共浴室裏，熱水當頭淋下，他麻木的站在那擦洗着身體，他想到了什麽，突然停止了所有動作。

當時擔心被警隊發現，所以他們之間不曾拍過一次照片，他很擔心，未來自己會記不得他的樣子，那麽就連懷念也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