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章
第 7 章
喻沐楊将蕭席領進宿舍,屋裏之後齊明朗,老幺正在跑巡演。
突然進來個陌生人,齊明朗并沒有表現得很驚訝,下巴一揚,“你哥哥?”
“弟弟,”喻沐楊笑了笑,“特意過來看我的。”
“哦。”齊明朗沒說啥,往床上一躺,閉眼睡午覺了。
喻沐楊帶蕭席認了自己的床,坐到他身邊,悄聲問:“你怎麽來了?”
“我特意過來看你的。”蕭席笑着學舌。
“我認真問你呢,”喻沐楊有點着急,“我媽媽和你爸爸他們知道嗎?”
蕭席搖搖頭,“應該不知道。我爸又出差了,都半個多月沒回家了。我跟你媽說去同學家住,她答應了。”
喻沐楊十分不解地看着他,“到底出什麽事了?”
“學累了,所以來看看我哥呗。”
蕭席笑着,側身往他床上一躺,鋼架床立馬響起咯吱摩擦音;喻沐楊輕輕拍他,讓他動作小一點。
“在學校不開心?”喻沐楊趴到他身邊,湊到他耳邊問,“還是被你爸爸罵了?還是跟好朋友鬧矛盾了?”
他想起之前班裏有個很活躍的男生突然有一天變安靜了,又過了兩天,就不見他過來上課了。後來宿管老師報告學校,說這個男生夜不歸寝,班主任才發現異常,發動全班同學出校找人。
最後他們在一個燒烤店的後廚找到了男孩,他說自己失戀了,随便找了個小攤兒想喝酒,老板看他還小就給他上了幾串烤串。結果就在吃烤串的間隙,他身上所有的錢都被偷光了,沒錢付賬只能留下給人刷盤子還錢。
思及至此,喻沐楊看向蕭席,一臉狐疑地問:“弟,你失戀了?”
“啧,”蕭席彈了一下他的腦門,一點也不疼,“我上哪兒失戀去?你可真會猜。”
“那怎麽了嘛?”
蕭席閉上眼睛,“累了,過來找你玩兒。”
喻沐楊擠着他躺下,動作很輕,盡量不讓床再發出什麽聲音,怕吵醒了齊明朗。
他扁扁嘴,“我可沒功夫玩,我要好好學習呢。”
蕭席頓了一瞬,“那你今年過年又不回家了?”
“不回了,”喻沐楊閉上眼睛,拉着被子給他們來蓋好,“我落下的功課太多了,不好好複習的話,可能就考不上好初中了。”
“你初中還要在這裏念嗎?”
“嗯……”喻沐楊哼了聲,沉沉睡着了。
下午的鬧鐘響起,他從床上翻起來,收拾書包去上課。蕭席也短暫地睡了一會兒,見喻沐楊要走,趕快拉住他的手腕。
“給——”仍舊困倦,他從衣服兜裏掏出個東西,閉着眼睛塞進喻沐楊的手裏,“我來給你送這個的。”
說完翻個身,又沉沉睡了。
恍惚須臾,喻沐楊攤開手心看,是一支進口的祛疤藥膏。
他笑了笑,看着蕭席背對着自己的身體,仿佛能看穿他極力掩蓋的羞怯與難為情。
“喻沐楊,走了。”齊明朗壓着聲音提醒他。
喻沐楊點點頭,朝着蕭席的方向小聲說:“謝謝弟弟。”
.
蕭席在喻沐楊的宿舍住了快一周,喻沐楊把自己的床騰給他睡,自己睡四人寝裏空出來的那張床。
白天他去上課,蕭席就坐在他的床上畫畫。他的畫都很抽象,線條錯綜堆疊,勾勒出似是而非的輪廓,喻沐楊有些看不懂,蕭席也給他解釋不明白。
藝術家都擁有自己的世界,不通俗,但自洽,旁人越是看不穿,他們本人就越是了然和篤定。
藝術需要被理解,但藝術家不用。
于是喻沐楊也不再問了,回到寝室後,從地上和床上拾起蕭席的畫,歸攏到一起,一知半解地欣賞。
蕭席也會陪喻沐楊去練舞,周末下午是自由訓練時間,喻沐楊和齊明朗在空蕩的教室裏練習芭蕾,蕭席看得目不轉睛。
中場休息的時候,喻沐楊給自己和蕭席拿了兩瓶水,隔他一些距離坐下。
蕭席瞥他一眼,喻沐楊笑着解釋:“我身上都是汗味兒,怕熏到你。”
“沒有味道。”蕭席說。
“有啊,因為我離你離得遠,你沒聞到。”
說着話,喻沐楊短暫撩起上衣衣擺,低下頭擦汗;動作間露出一截細腰,肚子緊繃繃的,能看到側邊淺黑色的肌群,秀氣而漂亮。
蕭席晃神,想不出該用什麽形容詞來描述那個一閃而過的風景,只覺得心頭一陣空。
“會不會無聊啊?”喻沐楊笑着問, “這就是我們的日常訓練,這周沒有舞蹈安排,就只是維持基本訓練而已,可能沒什麽看頭。”
“好看。”蕭席望着他,視線篤定地說。
喻沐楊哈哈笑了幾聲,“隔壁是女生的訓練室,那個應該更好看。”又故作嚴肅地說,“不過,不能給你看……”
蕭席搖着頭,“我也不想看。”
“嘴硬!”喻沐楊擰緊瓶蓋,做着簡單的拉伸,“那我再去練一會兒,你要是覺得無聊了就先回宿舍睡覺,晚上咱們和明朗一起出去吃。”
蕭席颔首同意,突然撐着手臂,挪到喻沐楊的身邊,“沒有味道。”
“啊?”喻沐楊歪着頭問。
“你身上,不臭也不香,沒有味道。”
“是嗎?”喻沐楊抓着練功服的前襟,将衣服拽到鼻子下面聞了聞,“還是有的吧,汗味兒。”
蕭席搖着頭,“沒有味道。”
.
喻沐楊不知道蕭席打算在他這裏待多久,反正一個禮拜過去了,還是不見蕭席有離開的意思。
這天他給媽媽打電話,才發現對方根本不知道蕭席的去向,還以為蕭席一直在同學家住着。
“這孩子,想什麽也從來都不跟我和他爸交流,放學回家也總是悶在房間裏,連電視也不愛看。”
“那他在學校呢,表現好嗎?”
“好吧,他一直是年級第一,我每次去給他開家長會都特別有面兒……”田媛磕巴了一下,“楊楊,對不起啊,上學期你開家長會的時候我正陪你爸出差呢,但是這學期的家長會,你放心,媽媽一定到場!”
“沒事,”喻沐楊無奈道,“也沒辦法嘛。”
“對不起……”媽媽重複。
又寒暄了幾句,喻沐楊把電話挂了,慢吞吞往宿舍走。
既然不是因為家庭,也不是因為學習,他想不通蕭席大老遠跑過來找他幹嘛,難道就為了給他一支祛疤藥膏?
宿舍裏只有蕭席一人,齊明朗要回家住幾天。
喻沐楊發現蕭席背對着自己坐在床上,似乎在看什麽東西,悄悄走過去撲向他。
“哇——”
出乎意料的,他沒看到蕭席無奈的表情。蕭席的臉色陰沉,轉頭看向他。
“這是什麽?”蕭席揚了揚手裏的小本子。
喻沐楊一眼就認出,那是自己藏在枕套裏的存折。
“你幹嘛翻我東西啊?”他想去拿過來。
蕭席将手擡高,站了起來,“喻沐楊,這些年你一直在給你老家彙錢對不對?”
“是他們逼你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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