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危境
第四十六幕危境
在各種事情都告一段落之後,熊孩子們終于得到了前往大西洋船王私人海域度假的通行許可。
亞瑟的辦事速度一向是和他從容優雅的氣質半點都不相符的風風火火,就在墨多多放下剛打完國際通話的手機沒二十分鐘,好幾個月不見的管家大人川頓就以一種奇跡近乎神跡的方式出現在了墨家門外。
當時,DODO冒險小隊的熊孩子們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管家大人你出現太快了啊喂難道是直接從地球另一端的格蘭島飛到地球的這一端的丘楓鎮的嗎?這速度就是導彈也趕不上了啊簡直太神奇!
然後熊孩子們就收到了來自查理的鄙視:“笨!那是說明川頓管家一直就呆在丘楓鎮!”
世界安靜了一秒後。
“……怪不得……亞瑟……會讓落落姐……離開格蘭島……”扶幽慢吞吞地道,一旁的堯婷婷贊同的點了點頭,然後把目光投向沙發上抱着憤憤的王鳥安靜無言的秋落。
“落落姐也是……早就知道了吧。”堯婷婷像是在接着扶幽的話說下去,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不過……
這種全世界都知道了只有我們被蒙在鼓裏的感覺真·不·爽= =
以上是DODO冒險小隊四只熊孩子的集體心聲。
管家大人的辦事效率一如其主人的迅速,短短十分鐘內就搞定了四位熊孩子的家長。在墨多多打完那通電話的一個小時後,他們已經抵達了丘楓鎮的某個大型廢棄公園,據管家大人說,按照普通的流程來的話他們得明天才能登上前往愛琴海的飛機,那實在是太沒效率了。所以,亞瑟将派專機來接他們。
墨多多還沒來得及吐槽一句“來得及嗎”,遠遠的就傳來了空氣震動的聲響,半空中的小點逐漸放大,華麗的機身緩緩下降,強大的風壓吹得他們睜不開眼睛。
秋落伸手攏好被吹亂的黑發,眼眸低垂。她側眸看了一眼高昂着小腦袋,對着那個飛行器很是不屑的王鳥,不由得輕笑。
“雪兒,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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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悶氣的雪白鳥兒立刻回神,振振翅膀飛起來跟在秋落身後。
機艙的門已經打開,管家大人躬身行禮,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那裏面有個預料不及的人。
他低垂的眼眸依舊湛藍,深邃而清澈似海。他讀書的神情是那樣專注,發白的燈光映得他面部的線條清晰起來,童話王子般優雅高貴的模樣。
王鳥低低的尖唳一聲,瞪着那人的黑亮眼睛躍着惱怒。
然而秋落只是低眸,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似是聽見王鳥的尖唳,把目光從手中的書本移開,湛藍眼眸擡起,與秋落視線相交。
然後,那溫和的笑意浮了上來,帶着些許重逢的欣喜。
“落落。”他開口喚道,嘴角上揚。
那雙許久不見的眼眸溫暖如昔,一如記憶裏的顏色。
無視身後熊孩子們的吵嚷,秋落走進門內,面容古井無波,只是低垂的黑眸暗沉,掩埋一切的情緒波動。
“……好久不見,亞瑟。”
---
插·不·進·話!
這是與亞瑟秋落同處一室的幾只熊孩子的集體感想。他們用無奈加無語至極的目光注視着那旁若無人的兩個家夥,再一次默默地為牆角種蘑菇的王鳥點了一排蠟燭。
王鳥,存在感驟降不是你實力不夠,而是因為船王大人的光是坐在那裏就實在太搶眼!
僅一兩米的距離,卻偏偏讓旁者生出一種被無形的牆,生生的隔絕了他們與亞瑟秋落的世界聯系。
雖然亞瑟也有和他們打招呼……但那只是剛進門時好嗎?現在亞瑟注意力都在落落姐身上好嗎?!
“落落多多家裏住得可還習慣?”
“嗯,還好。”點頭。
“在學習上可有煩惱?”
“沒有。”搖頭。
“和新的老師同學相處,可還和睦?”
“嗯。”
“落落喜歡現在的生活嗎?”
“……嗯。”
秋落停頓了一秒,然後點點頭。
亞瑟注視着秋落的湛藍眼眸微眯,沒有揭穿她的遲疑,只是輕輕的笑了。他伸手揉了揉秋落的腦袋,笑得溫柔:“那我便可安心了。”
被揉了腦袋的黑發女孩抿着唇不說話,只是皺眉,面頰微鼓。
DODO冒險小隊全體成員在心底咆哮:落落姐你的設定要壞掉了這個時候不是應該躲開然後露出一副兇巴巴的攻擊表情嗎?!
墨多多好奇地湊近了秋落,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臉頰,“咦,落落姐,你的臉好紅,還好燙,是發燒了吧?”
然後,下一秒,墨多多就收到了秋落看過來的殺人目光,吓得驚悚的咽了好幾口口水,趕緊挪遠點遠離秋落。
再然後……再然後,墨多多就被牆角種蘑菇的王鳥狠啄了幾口。等他抱着腫了好幾個包的腦袋哀嚎時,一身黑氣的王鳥又撲回了牆角繼續種蘑菇。
王鳥你這麽暴力我詛咒你一輩子被落落姐無視!
以上來自墨多多熊孩子的小心眼碎碎念。
在DODO冒險小隊心思各異猜測來猜測去的時候,大西洋王的專屬座機飛越國界,前往那世界著名的旅游勝地——愛琴海。
在世界各國人民的眼中,愛琴海是聞名遐迩的愛情浪漫之地。而在吟游詩人的歌聲中,愛琴海是神的傷泣之所。
“「這世間所有的人啊」
「請傾聽我此刻吟唱的歌謠」
「你們看那海中翻滾不休的碧藍」
「那是波塞冬不朽的愛戀」
「晚風散去夕陽金色的溫柔」
「吹拂起薄如蟬翼的白衣」
「世間的人啊」
「我的同胞們」
「你們可知」
「這名為愛琴的海」
「是海神忏悔的淚」
「他害得他的妻子死去」
「天下的生靈皆為之悲泣」
……”
秋落站在愛琴海的海邊,夕陽落在她漆黑的眼中折成烏金的光芒,海水漫過腳踝,又極快地退去,浪花翻滾的聲音,因安靜的四周而變得清晰可聞。
此處是愛琴海周邊的一個小島,歸大西洋王私人所屬。因不對外開放的緣故,海水澄清碧藍,沙灘上的沙子幹淨得發白,猶如人魚的眼淚般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王鳥站在秋落腳邊,擡着黑亮的眼睛看着她。又濕又重的海水浸濕了它雪白的羽毛,特別是那三只長長的華麗羽尾,濕答答的,還沾上了不少沙子。
“落落姐——”
孩子們的呼喊聲從沙灘的另一邊傳來。
秋落微微側眸,男孩踩着雪白浪花向她跑來,夕陽拉長了視野裏他們的影子。
橘紅的餘晖裏,秋落看着墨多多,有些遙遠的想起了另一個男孩。
秋海林……林林……她的弟弟。
當初之所以會選擇去墨多多家暫住,就是因為這兩個男孩給她的感覺……實在太像。
“落落姐,川頓先生叫我們快點回去了。你都在這裏站了一下午了,不嫌煩啊。”
墨多多在她幾步外的地方站定,小臉上因為玩得開心而浮着興奮的紅暈,完全看不出疲憊之感。
他們下午四點的時候抵達了這座海島,見到沙灘的孩子們堅持要先去玩一會。亞瑟也并沒有阻止他們,只是吩咐了管家大人盡早帶他們回來。秋落也跟着墨多多他們去了,在海邊一站就是兩個小時,望着遙遠的海平面,也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麽。
“你們先回去吧。”秋落收回目光,又凝視着那遙遠的海面,輕聲道。
王鳥适時的低鳴一聲,表示贊同。
墨多多苦惱地抓了抓腦袋。“那……好吧落落姐。反正待會川頓先生就會來找你了……”
男孩自言自語着,轉過身又一路踩着浪花跑向了在原地等待着他的夥伴們。
秋落又側過眼,望了一眼墨多多的背影,黑曜石的眼睛低垂,然後再無留戀的收回視線。
沒過多久後,一個清脆溫柔的聲音在秋落背後冷不丁的響起:“小姐,該回去了。”
秋落被吓了一跳,管家大人的聲音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
而等秋落回過頭,出現在視線裏的卻是一名穿着白藍女仆裝的金發少女。她碧藍的眼眸倒映夕陽橘紅的餘晖,折射着寶石般的光輝。
“小姐,該回去了。”見她回頭,少女又重複了一遍,笑容幹淨而醇和。
秋落愣愣的看着她,只覺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
“唳——”王鳥不滿的唳鳴一聲,瞪着少女的眼睛充滿了敵意。
被王鳥鳴叫驚醒的秋落回過了神,她彎腰抱起濕了羽毛的王鳥,絲毫不顧那沙礫帶着海水沾濕了自己的衣服。
然後,她擡眸看着那名少女,輕輕點頭。“走吧。”
回到島上的小型莊園之後,在管家大人的提醒下,秋落才想起那白藍女仆裝的少女是誰。
蒂娜。
去年聖誕節幫她裝飾房間,結果卻把自己弄傷的那名女仆,後來好像還成了自己的貼身女仆。
“蒂娜的學習能力很強,僅三個月時間便基本掌握了中文。把小姐交給她,在下也很安心。”管家大人還在身後發表長篇大論,奈何秋落根本就沒心思聽。她站在蒂娜身前,擡起眼眸認真地看着這名少女。
那雙眸子誠摯而散發着堅定的光芒,笑容醇和,再沒有了初見時那種害怕和羞澀。
“小姐?”許是她的注視太淡漠,蒂娜被她看的有些不安,躊躇了一會還是問出了聲。
在蒂娜不安和疑惑的目光中,秋落伸出手,比了比她和自己的身高。“你長高了,蒂娜。”
這副軀體沒有成長了。
那麽長的時間裏,十二三歲的年紀應該每一天都在變化,然而只有她還是初來這世界時的模樣。
這副軀體,早已不再是人類……
“小姐……”蒂娜愣了愣,不知道該說什麽。那雙黑曜石眼睛裏的東西深沉為夜一樣的顏色,沉重而飄渺。
然而秋落卻是突兀的側開了視線,徑直往樓上走去。“走了,蒂娜。”
回卧室洗完澡後,秋落拒絕了蒂娜送來的歐式繁複睡衣,換上了一貫的簡單白色睡裙。
赤腳踩在鋪着地毯的地板上,秋落一度懷疑這是管家大人故意的,大熱天的踩着毛茸茸的地毯不覺得太詭異了嗎?
秋落推開窗,海風灌了進來。雪白的王鳥撲撲翅膀,輕巧地從窗戶鑽了進來。王鳥的小腦袋撒嬌似的蹭了蹭秋落的臉頰,冠羽掃過她的眼睛,有些癢。
蒂娜走過來,把散落的窗簾重新束好。海風吹拂起她金色的碎發和發辮,在黃昏最後的橘紅餘晖中染着血一樣的輝光。
蒂娜轉過來看着秋落,謙卑的微微垂額。
那抹淺色陰影之中的笑容,如此的溫柔醇和。
“小姐,今晚的晚餐很豐盛,有很美味的墨魚子醬哦。”
“……把魚子醬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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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秋落選擇了窩在房間裏看書,拒絕了墨多多所說的‘亞瑟将親自帶我們下海潛水’這個看起來很有誘惑力的游玩活動。
海當然是用來看的,至于游泳潛水什麽的……還是算了。
墨多多走後,蒂娜端着一小盤點心和紅茶推門進來,輕輕放在了秋落的書桌上。
秋落在看書的時候其實更喜歡吃堅果類的零食,管家大人清楚她的喜好後,每次都會給她準備一大盤果仁。而秋落在如此吃着果仁看書一個多星期後——不負衆望的上火了,牙疼不說,嗓子也啞了許久。于是從那以後,管家大人就再沒敢給她一次準備50克以上的果仁。
蒂娜将點心放置桌面後,便安靜地退居一旁。一時間,房間裏安靜得自己有秋落翻動書頁的聲音。
不過,任誰都不會喜歡被人一直盯着看。秋落終于在心裏嘆息着放下書,側眸擡頭,看向蒂娜:“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蒂娜。我現在暫時沒有什麽需要。”
“好的,小姐。”蒂娜微微欠身行禮,然後推門出去了。
秋落松了口氣,然後端起那杯紅茶輕抿一口,繼續翻起了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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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娜找到了管家大人,欠身行禮道:“川頓先生,請為蒂娜進行特訓吧。”
管家大人微微挑眉,平日在秋落面前有着誇張表情的臉此刻卻是嚴肅的。“小姐呢?”
“小姐命令蒂娜去做自己的事。”蒂娜笑着回答。
管家大人點點頭。“那好,跟我來。”
亞瑟安排在秋落身邊的人,從來都不是簡單人物,川頓管家如此,那麽蒂娜也必須如此。
既然她想要留下來,就必須在短時間內學會中文,各式各樣的貴族禮儀和仆從須知,以及……格鬥技巧。
蒂娜知道,那個時候當她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就注定無法回頭。
“小姐其實只是個孤單的孩子而已……”那樣的形單影只,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愛,想要靠近她一點,再靠近她一點。
聽見她低喃的管家大人腳步頓了頓,然後繼續前行。
“的确如此。”
即使有了這大半年的特訓,蒂娜依舊在管家大人收下堅持不了多久。
地下格鬥場。
“你的體格并不适合格鬥,練習暗殺方面的技巧會更好。”管家大人看了一眼場中被他扭傷了手的蒂娜,皺着眉道。“博朗遜沒有教你嗎?”
“博朗遜先生一直在教導蒂娜這方面的知識。”蒂娜深呼一口氣,對着管家大人彎身行禮。“多謝川頓先生指教。”
管家大人點點頭,然後轉身離開。“把傷口處理了再去小姐那。”
“是。”
換好衣服并處理了傷口之後,蒂娜從溫室裏摘了一些白色茶花,準備插在秋落房間的花瓶裏。
莊園的走廊裏,蒂娜遇到了神色凝重的管家大人。
管家大人告訴蒂娜,船王大人在教導那幾個孩子潛水的時候,受到了不明海洋生物的襲擊,現在正昏迷不醒。而蒂娜現在要做的,就是保證秋落一直呆在房間裏,絕對不能讓她知道船王受傷的事!
蒂娜很是不解。“為什麽不能讓小姐知道……”
管家大人看了她一眼,轉身低嘆:“因為船王不想再讓小姐流血。”
蒂娜回到房間後,發現那只一直在睡大覺的雪白鳥兒已經醒了來,正站在秋落的書桌上,一副焦急的樣子。但一看到開門的是她,馬上就變成了防備的模樣。
至于秋落卻是趴着桌面,好像是睡着了的樣子。
蒂娜趕忙走過去,甚至還來不及把手中修剪好的白色山茶花插到花瓶裏。然而還不待王鳥瞪着黑亮的眼睛看她,趴在書桌上熟睡的秋落卻是睜開了眼睛,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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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的世界還是那般模樣,滿眼的純白飄蕩着飄渺的白霧。
秋落在這白霧中行走,又好像一直站在原地。周圍寂靜無聲,尋不到過去,找不到未來。
遠遠的,有人影閃動。
秋落看清了那人,女孩熟悉的面容仿佛是永不褪色的記憶,镌刻在骨血之中,無法忘懷。
“小空……”像喪失了所有的力氣,她低喃。
你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現在我的夢裏了。
歐陽夏空的模樣因走近而清晰起來,她漂亮的黑眸似乎折射出茶色的光。她看見了秋落,然後露出了笑。
還是那般不溫不火的溫度。
然而歐陽夏空卻沒有停下腳步,而是越過了秋落,繼續向白霧的前方走去。
“小空,你要去哪裏?我和你一起去!”秋落猛地轉身,剛踏出一步,就被另一個人拽住了手腕。
“不可以的,學姐。”阿玖的聲音帶着歡愉的語氣,像是又遇見了什麽很開心的事。
秋落側頭,黑眸中映出那孩子的模樣。她淺藍的眼睛璀璨如銀河星辰,那般明亮純淨。
阿玖松開了秋落的手,也越過她走向白霧世界的另一邊。
“等等,阿玖!”秋落想追,卻發現無論自己怎麽跑,都追不上那兩個看起來慢悠悠的在走的女孩。
“學姐,你回去吧。”
“你無論怎麽樣,都再也抓不住我的手了的。”
秋落搖搖頭,試圖不去聽那孩子的聲音。
“我們要去的地方……”
“即使你上窮碧落下黃泉……”
“也終究到不了的……”
她們的背影漸漸淡化在白霧中,一點一點的,消失了。
秋落終于還是沒能追上。
看着那背影消失,秋落心裏一驚,分神之間腳下一絆,直直朝地面撲去。
一雙手出現,接住了她。
“落落,小心些。”少年的聲音依舊溫和。
秋落卻是猶如觸電般地自己站起來,掙開了少年的手。
眼前,少年清隽的面容含着笑意,湛藍眼眸清晰的倒映出她的模樣。
“亞瑟……”秋落低低地喚了一聲,卻是垂下了頭,不去看他。
金發的少年伸出手來,揉了揉她的黑發,然後也轉身——
“等等,亞瑟!”
秋落驚醒。
睜眼,夢魇破碎,眼前的一切還是睡前的模樣。沒有滿世界的白霧,也沒有那些熟悉到心痛的面孔。
“「王……」”王鳥低聲輕鳴,小小的腦袋蹭了蹭她的臉頰。
秋落終于徹底清醒過來。
她撐着桌面坐起來,尚有些迷蒙的黑眸注視着桌面的王鳥。
“……我睡了很久嗎……雪兒?”
雪白的鳥兒搖搖頭。
“小姐,下一次請不要再趴在桌上睡了。”蒂娜的聲音傳來,秋落循着聲音擡頭。她看見蒂娜手裏是一束開得正好的白色山茶花,很是漂亮。
蒂娜把花插在花瓶裏,然後走過來替她收拾亂糟糟的書桌。秋落不知為何有些沒來由的心煩意燥,撫着王鳥的羽毛不知在想什麽。
無意間的目光掃動,讓秋落注意到了。蒂娜手腕上綁着的繃帶。
秋落皺眉。“蒂娜,你的手又受傷了?”
蒂娜收拾桌面的手明顯頓了頓,她揚起微笑,讓人看不出絲毫破綻。“沒事的小姐,小傷而已。”
一旁的王鳥轉過頭來瞥了她一眼,黑亮的眼睛裏滿是人性化的鄙視。
說謊。
秋落垂眸,“東西放下。”
蒂娜微微一愣,卻還是聽話的把手裏的東西放下。秋落伸出左手,輕輕握住了蒂娜受傷的手腕。“以後小心點。”
“嗯。”蒂娜認真地點頭,面頰微紅。
松開蒂娜的手腕後,秋落合上桌面的書放置一旁,然後起身離開。
“蒂娜,帶我去找亞瑟他們。”
她果然還是很不安。
必須要去确定一下……親眼見到才能安心。
“小姐……”蒂娜還沒來得及驚訝自己手腕的扭傷恢複,便被秋落這一句話驚得心髒狂跳。
然而蒂娜沒能叫住秋落,她只看見王鳥雪白的影子跟着秋落一閃。視野裏的房門開了又關,蒂娜趕忙打開房門想要追上秋落,卻驚訝的額發現房外的走廊裏早已空無一人。
“小姐……”
---
當管家大人在走廊遇上秋落時,內心無疑是驚恐的。
“小姐……”剛欲行禮,秋落就已經湊到了管家大人眼前,神色嚴肅。
“管家大人,亞瑟人在哪?”
“這個……”管家大人一時語噎,不知該如何回答。“……小姐,您還是先回房間吧。”
他這麽說,秋落疑心反而更重,那股隐隐不安也在悄然擴大。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管家大人。”秋落神色肅穆,黑曜石的眼睛直視管家大人,語氣是不容置疑的堅決。
“……”管家大人躬身的弧度更深,幾乎成九十度的直角。“船王在醫療室。小姐。”
在管家大人的視野裏,只看見秋落的白色裙角忽地一閃。再擡頭時,眼前身後都沒了秋落的身影。
狹長的走廊裏只有管家大人的一聲嘆息,然後迅速湮滅。
醫療室。
雪白的挂簾被秋落唰的拉開,愣是把病床沿的醫生肯先生吓了一跳,差點連手裏的東西都拿不穩。
“小姐,請您離開這裏……”肯先生扶了扶下滑的眼鏡,語氣嚴肅。然而他的話被秋落冷不丁的打斷——
“出去。”
肯先生皺起了眉。“小姐,您在開什麽玩笑,船王閣下目前還處于生命危急之時,作為醫者的我怎能離開?”
“我說出去!”
秋落的聲音猛地拔高,黑曜石的眼睛卻是浮現出某些朦胧的東西。
王鳥低鳴了一聲,忽然撲撲翅膀直沖肯先生而去。肯先生還沒從秋落的眼睛裏回過神來,就被撲來的王鳥又吓了一跳,手裏的工具散落一地。
下一個瞬間裏,肯先生和王鳥都消失了。
秋落慢慢地走過去,低眸看着床上躺着的少年。他的臉蒼白得不像話,左肩上有着被什麽生物啃咬留下的傷口,猙獰得吓人。
他閉着眼睛,一貫溫柔從容的面容卻流露出痛苦的神色,眉頭緊緊地堆在一起。
“亞瑟……你皺眉才是……真正的難看死了……”秋落覺得喉嚨發痛,什麽話都哽咽在裏面,一句話斷斷續續的。
她伸出左手,極小心極小心地覆在他左肩的猙獰傷口上。她的手掌無法覆蓋全部的傷口。
許久許久,等秋落再把手移開時,那肩上猙獰的傷口已經消失不見,連半點疤痕都不曾留下。
秋落的臉色卻是突然蒼白了許多,手撐着床沿,像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體重。
“亞瑟……”秋落叫了一聲,可他沒有回應。
“亞瑟。”沒有回應
“亞瑟。”還是沒有回應。
“喂,亞瑟……”秋落的聲音裏帶着顫抖,黑眸中朦胧的霧氣凝結成水珠,滴落。
驚覺自己的落淚,她閉上眼睛,擡起頭來望着天花板,努力地想把淚水逼回眼眶。
“落落。”
然後,她聽見了他的聲音。
即使虛弱,卻依舊溫和。
秋落趕緊低下頭,驀然撞入一片湛藍,那清澈而深邃的顏色裏,她看見自己哭得像個失去一切的幼稚孩童。
“你哭了。”蒼白的金發少年勾起笑容,卻帶着不可忽視的虛弱。像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就已經耗盡了他的氣力。
“我沒哭。”秋落賭氣,轉過身不去看他。
亞瑟只是笑了笑,不再說話。
一時沉默。
秋落用力擦去自己臉上的淚跡,黑眸小心翼翼地側過去看了一眼沉默的金發少年,卻突然發現他依舊沒有好轉的蒼白臉色,連唇色都在變得青紫。
“亞瑟!”發現不對勁的秋落沒了時間再去賭氣,立刻轉身看着亞瑟。“傷口不是已經沒事了嗎?為什麽臉色還是這麽差!”
“襲擊船王的不明生物……有毒。”管家大人的聲音自布簾的另一邊傳來,帶着深深的嘆息。
秋落愣住。
“那種事,我的血就夠了啊!”愣住一秒後,她對着布簾外的管家大人大喊,聲音都出現了嘶啞。“瞞着我對亞瑟有什麽好處!”
“落落……不可以的。”亞瑟卻是在這個時候說了話。他的聲音已經越來越低,卻堅定得可怕。“我不能……不能讓你……再流血了……”
秋落咬着唇,一言不發。她的手攥緊了拳頭,深陷進肉裏。
就為了這種理由……
就為了這種可笑的理由!
“沒事的……落落。”少年蒼白發青的臉勾出熟悉的溫和微笑,眼睑半垂。“我只是……需要睡一會……”
然而秋落卻只是側過眸,靜靜地注視着他,黑曜石的眼睛低垂。
她咬着唇,沉默。那雙眼睛裏湧動着不知名的情緒。
“……你騙我。”她終于開口,聲音清冷,卻讓人聞之心顫。
你騙我,亞瑟。
——那個時候,小空也是這麽說的。
“姐姐,我很困了,想要睡一會……”
然後我點點頭,說:好,你睡,我去買提拉米蘇,等我回來你就要醒了。
——然而,小空她閉上眼睛,再也沒有醒來。
你說你只是很困了,想要睡一會,可你最終還是抛棄我,離我而去了。
你騙我……
被擦去的眼淚再一次滴落,一滴,兩滴……沾濕了少年蒼白的臉。
那溫度滾燙而熾熱。
亞瑟湛藍的眼眸微微睜大。
秋落手撐着床沿,踮起了腳尖,俯身吻在他冰冷的額頭。
“晚安,亞瑟。”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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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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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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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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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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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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