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身世

想起師傅，雲霁立刻轉身尋去，許是被狴犴當時那一聲咆哮震開了瓦礫，連幼薇此刻半身被埋在瓦礫之中，早暈過去多時了。

雲霁連忙跑過去，小心翼翼翻開埋在連幼薇半身的石塊，将她橫抱了出來。

白色霧團不耐道：“诶~小子，老子在跟你說話呢？你好像不賞臉。”

雲霁一愣，回道：“我很有興趣，但是我師傅現在受了重傷，不能在此久留。”

白色霧團不悅道：“這小丫頭這點道行也配做你師傅。”

雲霁更為不悅：“別的都可以，就是不準說我師傅！”

“好好好，你先別着急，我保你師傅沒事。”

“我師傅眼睛有疾。”

“眼睛也沒事，都包在我身上。你現在能不能安心聽我把話說完，至少讓我跟老東西做個自我介紹啊。”

“真的？”雲霁略有猶豫，望着懷中連幼薇此刻安詳的臉，一轉念，又道：“你是誰，老東西...又是誰？”

狴犴聽到雲霁也這般稱呼自己，略微不悅，臉上全是怒容，卻也只靜坐在一旁一言不發。

白色霧團道：“廢話，老子活了上萬年，這點道行還沒有？老東西是誰你也看到了，就是狴犴，它原本就是你家的。”

雲霁一臉懵，簡潔有力道：“聽不懂！”

“哎~”白色霧團憋着一股惡氣，強行順了順，道：“我是夢魇，八千年前就已經是北陵魔尊擎栾，就是你祖父，座下的左膀右臂了。老東西本是上古聖獸，世代守護南疆，後認了糜羅做主，糜羅就是你祖母，一同來了北陵，後來你祖母去世了，老東西就發瘋了，把老子肉身一把踩成了肉泥，在後來老東西也被你祖父封印了起來，你祖父魔靈受損被卑鄙的苑女一掌給擊斃了。我只能騰着元神到處找肉身，碰見你祖父老相好，一個叫玄靈子的修仙人，便跟着他去了五堰山。”

本來是殺身之仇，被夢魇說的既可氣又可笑。

雲霁問道：“那你怎麽會在這？”

夢魇一副孤苦聲：“那玄靈子思念擎栾成狂，托我日日為他造夢，好在夢中與擎栾相聚。我看他可憐心一軟就答應了，也耽誤了自己找肉身。可惡那苑女發現了，為了讓玄靈子脫離于我的夢魇之中，把自身修為盡數渡給了玄靈子，讓那玄靈子封印了我，蒼天啊，我得罪了誰！”說完便嗚嗚的欲要哭出來，雖然霧團沒有眼淚。

雲霁嘴角微微抽搐起來，這則趣聞他當然知道！

原來當年苑女不是自爆丹元，而是把修為渡給了玄靈子。只是這些都無關緊要，要緊的是，原來跟玄靈子糾纏的就是魔尊擎栾...

如果魔尊擎栾如夢魇所說，就是自己祖父的話，那自己祖父居然有龍陽之癖...

這實在是......有些荒唐!

雲霁道：“我是問你怎麽會在這。”

夢魇道：“你等我說完嘛，玄靈子也熟識我，見我只剩一具虛弱的元神，又替他造了那麽多年的夢，沒把我元神打散，将我封印進了一本無人問津，叫《鹽賦》的書裏，你還有印象麽？當日你翻出了那冊書，我便重回了世間，附在了你身上。”

雲霁努力回憶着幾年前的那日，似有印象，當時醒來仍在書閣完好，還以為自己做了一個不真切的夢：“原來那時我看見的白色霧團就是你，那你為何今日才現身。”想起往日在五堰山受到種種的屈辱，若早一點現身就好了。

“自然！我琢磨着八千年來，翻過那書的也有那麽幾個人，我怎麽也出不了那封印。一出世我便認出了你，不過你那時候一點法術也不會，還是空有一身尊貴魔尊血統只會看酸文的傻小子。老子索性什麽都不想，在睡個幾年。反正日日在書中修煉想着如何沖破這結界也累得慌。” 夢魇說完口氣卻越來越詭異：“就在剛才，你體內的封印突然變得越來越弱，老子索性就幫你把封印全部打開，反正老東西也有興趣。”

夢魇說完一聲蔑笑，挑釁起一旁的狴犴。

狴犴也不多做理會，只是倨傲從容的掃看着雲霁。

這情形實在匪夷所思，一具霧團，一具聖獸，兩具元神，似乎都各懷鬼胎。

“魔族血脈？你說我？”雲霁渾身一抖，仍然滿臉不可置信，不經意間俯頭望了眼自己懷中連幼薇。

夢魇示意他看向李平那具斷了雙臂的無頭屍體：“你看，那低賤小魔的元神可是被你拍散的。”

雲霁橫抱住連幼薇的雙手不經意間一再用力，呆呆的望向李平的屍體：“怎麽可能，我怎麽可能是魔族之人！”

“小子，老子不會看錯的，是你體內那股熟悉甘甜的的血喚醒了我，老東西也感覺到了，才脫離了那草包低賤的驅殼。”說完又挑釁的望向狴犴。

狴犴雙腿交織在前，伏在了地上，神情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懶意。

雲霁心裏發怵，始終不敢相信夢魇所說。似要得到一個證明，心下一硬，用臂彎托住連幼薇上半身，松開穩住她肩頭的一只手，握住緊攥成拳，緩緩攤開，汩汩血液躺了下來，頓時，他眼珠子瞪得無比圓大。

黑色的！

雲霁橫抱着連幼薇踉跄後退兩步，直搖頭不敢相信這個事實，頓時心中又生出許多恐慌焦慮。

如果......

如果師傅知道他是魔族之人...會怎樣？

他猛然低頭望向自己懷間的連幼薇，心下抖顫恐慌凝結，問着自己：如果師傅知道還會要我麽？

甚至......

會殺我麽......

不對！

雲霁腦海中出現無數幅畫面，雙眼渡滿亮光甚至興奮，心下确定道：“師傅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否則...否則怎麽會無端收我為徒，怕我是魔族之人，所以之前一直不讓我修煉心法仙術不就是最好的證明麽？”轉而臉上騰滿一片感恩，輕輕緩緩再次抱穩連幼薇，喃喃念道：“師傅是想要阿霁安生的過一輩子！”

夢魇打斷雲霁的思緒，一臉嫌棄道：“小子，你能不能把你那小師傅扔地上，咱們好好聊。”

雲霁正道：“廢什麽話呢，有話快說，說完趕緊給我師傅療傷。”

夢魇聽這言辭不怒反嘻嘻笑了起來：“你這生怒的模樣倒與當年的擎栾有幾分相似。”

雲霁聽到擎栾的名諱，嘴角微微抽搐，腦頂只冒出兩個字：斷袖！

夢魇調侃完，才進入正題：“你知道老東西可是上古聖獸，守護歷代南疆魔族，若是你有本事讓它認你做主，嘿嘿...”夢魇似乎想要看好戲一般，一邊詭異的說着一邊掃着一旁的狴犴。

狴犴聽完本來自在伏地的頭猛然擡起，轉而盯着雲霁，一臉嚴謹卻無比兇狠，盯了一會，又嗤之以鼻，不屑的側過頭去。

雲霁一怔：“什麽？”

“你長得與糜羅這麽像，骨子裏還流着她的血，老東西以後要認你做主正常的很。說起來它從前只認糜羅，連擎栾都不搭理，若是你能得到老東西的認可......”

夢魇還想繼續開口，突然狴犴猛地起身，眼神在空氣中四處謹慎張望，鼻口微微收縮伸張，似乎嗅到有異味，轉而瞬間化作一股青煙，鑽進雲霁左耳。

雲霁看着狴犴什麽都不說就這麽利索的鑽進自己耳朵，滞愣在原地，驚的說不出話來。

夢魇見狀忽然趣味十足，看來狴犴暫時還覺得這小子實力太過弱小，根本不配做它主人。但卻又覆身在他身上，看來是想要保持觀望的态度。

想及此處，越想越有趣味，突然對雲霁笑道：“小子，有人來了，我要先藏起來咯。”說完不做多的解釋，一股腦竄進了雲霁右耳，消失的無影無蹤。

雲霁只覺雙耳被一股清風貫穿了一般，雖然舒爽卻不自在。

不在理會他們，橫抱住連幼薇向前邁去，邁了十幾布，便看見遠處一身紫衫的偉岸男子疾步奔了過來。

定睛一看，是白占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