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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将花枝插進青瓷瓶中，荀彧的目光重新落在書信上，眉宇間的清冷瞬間消融，眼底泛起一抹柔和。

好巧不巧，曹操又想從荀彧的手底下挖人。他急缺一名“軍正”，就是專業的軍隊司法官員。具體要求是:熟悉律法，忠心可靠。

荀彧覺得陳群就很合适，只不過要等到陳群的守孝期滿，除服才行。

盡管曹操不介意多等幾天，但這種事，荀彧只能搭橋牽線，需要曹操和陳群雙向選擇，才可以達成。

荀彧給陳群寫回信，說了些洛陽見聞，最後詢問陳群有沒有興趣加入曹操的幕府，替他抓一抓軍法和軍紀。不必着急做決定，可以先來洛陽，跟曹操見個面，聊一聊。

結果陳群已經走到半路上。曹操卻在一次宴會上結識了颍川小太公郭嘉，驚為天人。而且郭嘉的愛好和他差不多，他們特別聊得來，還能結伴愉快地玩耍。

曹操向荀彧要人: “文若，我收編一些西涼兵，軍紀奇差無比，甚至會沖入民宅之中搶奪財物。奉孝出自陽翟郭氏，律法世家，我軍中就缺像他這樣能夠以身作則的人才。”荀太傅還非常年輕，但他身上有種雍容清貴的氣質，就像一個人歷盡繁華之後，天大的富貴擺在他面前，都是入眼不入心。

荀彧: “……”

都是家學惹得禍。郭嘉雖然出自陽翟郭氏，也确實精通軍法，但不知怎麽回事，他的技能點長歪了。如果作為榜樣，正面作用應該是沒有的，不帶頭擾亂軍中的禁酒令就是克制了。

荀彧: “孟德，其實奉孝更擅長出謀劃策，出奇制勝。若要他違背天性，規規矩矩地掌管軍法，猶如焚琴煮鶴，糟蹋奇才。”

總之，人不能交給曹操。曹操的軍師不是軍師，是騾子，因為軍師制度的不完善，事務繁多，能把人活活累死。

荀彧正在做的事，也需要随時借用郭嘉精準的判斷力。

雪花裹着寒意飄落在頭頂。

荀彧望一眼大雪紛飛中高低錯落的城闕樓臺，擡腳踏進廷尉府。

郭鴻還在正堂審理案件。郭嘉斜倚着幾案，懶懶散散地擺弄着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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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木小幾上，幾張左伯紙整齊地疊放，用銅鶴燈臺壓着。最上面一張是作廢的塗鴉，墨點暈開一大團，還寫了兩句曹操的新詩，隐隐透出下方的墨跡。

自幼相識的默契，不需要再說什麽，荀彧走過去，坐在幾案邊，拿起左伯紙，直接從第二張開始看。袁隗，袁紹，王允最近接見過哪些武将，尤其是那種既見過袁紹，也見過王允的，都被郭嘉标注出來。呂布又排在第一個，還有曹操和鮑信，也被郭嘉單獨圈起。然而曹操的名字，已經被劃掉了，墨跡還是新的。

荀彧:所以奉孝跟曹操喝酒，其實是在試探曹操有沒有參與袁氏的陰謀

一只信鴿撲棱棱地飛到窗前。荀彧聽見輕微的剝啄聲，打開窗子把信鴿放進屋。

是戲璕的來信，沒有署名，內容也很簡短——部署完畢，什麽時候收網

汝南袁氏家族四世三公，廣布恩德，門生，故吏遍布天下。萬一一個控制不好，讓袁氏借機反叛。崤山以東，恐怕就不歸朝廷所有了。

戲志才留在汝南郡，就是為了配合荀彧。只要袁隗敢擁立新君，他們就敢把袁氏一網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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