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一個蘭缺廢棄開頭
一個蘭缺廢棄開頭
【⊙ω⊙熱烈歡迎玩家[辛蘭]來到全宇宙最胖胖的全息游戲《一碗江湖》,麽麽噠!】
光屏閃動,三行水墨小字消失無蹤後,正中央“duang”(真的配了音效)地冒出只大碗來,紅黃雙色喜氣洋洋,在半空中滴溜溜地轉動。
【您的指引小妖怪[餘碗碗]已就位,請查收】
這什麽玩意兒?辛蘭覺得自己在做夢。
但那只小破碗越轉越快,仿佛在催促。
她就試探性地戳了戳碗,竟是實體。
它抖了抖,順勢“啪叽”一聲掉到地上。
剎那間塵土飛揚。
碗掉到泥地上,砸出個小淺坑,卻還在打着轉,真瞧不出它浮誇掉渣的外表下,居然隐藏着瓷實耐摔的樸實品性。
辛蘭疑惑,但不說。
【開局一只碗,結局坐擁天下美男!沖鴨!!烏拉!!!】光屏瘋狂閃動,打出了企圖NP的不适宜不和諧有違新時代公序良俗的目标。
——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月黑風高的凄冷夜晚。
草木繁盛的羊腸小道。
辛蘭左右四顧,揣着手陷入茫然。如果這是故事的開始,那她可能應該撿起碗磕個小口子,然後跌跌撞撞地尋找人群讨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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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得懂那些文字,也大致能理解“全息游戲”是個什麽東西,但愣是想不起來自己怎麽進了這兒,除了名字和基本常識能力,什麽都不清楚。
【帶上我開始劇情,征服這個江湖!】
紅黃雙色的碗開始自轉,三十二揮鞭轉。
少女慢吞吞地将它拾起:
“或許,你應該給我配個包裹?”
但光屏縮小,前置劇情已開始。
數十個從頭到腳捂得嚴嚴實實的黑衣人從天而降,手裏拿着看起來就很嚣張很猖狂的釘耙和狼牙棒,将她團團圍住。
一堆擠擠挨挨的殺手頭頂标記着“喽啰一號”至“喽啰二十八號”,為首的則頂着惡意賣萌的“小蝦米”三個字,俱是氣勢洶洶的紅名。
“交出你手中的碗!”黑衣人老大身材魁梧,怒吼道:“連我們鳳尾幫要的東西也敢碰,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你們幫主,審美可能有點獨特?
辛蘭端詳手裏平平無奇的碗,橫看豎看沒覺得除了花色喜慶外還有什麽奇異之處。
縮至視野左側的光屏即時更新任務:
【事态緊急,快朝西南攻擊薄弱處逃跑】
然而辛蘭并不能分清東南西北。
她揚手,空中劃出道完美抛物線。
碗咕嚕嚕地滾到黑衣老大的腳邊。
那頭四五個黑衣人一蹦三尺高。
好像那不是只碗,而是個臭豆腐蛋。
真奇怪,要東西的是他們,避如蛇蠍的還是他們。
【趁現在,撿起我,逃鴨!】
這居然還是個随玩家行為不斷調整任務的游戲,高級嗷。辛蘭開始覺得這個奇奇怪怪的游戲好像還有點意思。
手無寸鐵的少女快速跑過去撿碗,雙手抓得牢牢的,彎下腰還沒擡起,餘光便見一根狼牙棒以龜速揮來……
就是那種武俠劇慢動作甚至接近靜止的速度(此處可以@某《雪》)。顯然是很照顧剛進游戲走劇情的萌新了,就是八十老太也能躲過去。
但辛蘭不但沒躲,反而一腦袋頂了過去。
該黑衣人發出“嘎”的一聲慘叫,當場嗝屁。
【恭喜玩家自創“我頂你個肺(可改名)”技能】
【技能産生暴擊效果,隐藏任務“擊殺敵人(1/1)”已完成,提前開啓武學與戰力系統,可查看個人面板】
其他殺手見狀大驚,屁滾尿流地四散而逃。
啊這……未曾設想的道路唉。
她就是想試探這些人能不能打。
辛蘭撿起掉落的狼牙棒X1,欲言又止。
順着指引打開個人面板,紅色氣血值,藍色內力值,黃色輕功值,人物就是她自己的畫像,底下的修為是可憐兮兮的2333,主武器的地方顯示出全身從頭到腳唯一一件裝備。
【備注:威武霸氣狼牙棒,愛我你怕了嗎?(耐久度2/200,請盡快修補)】
辛蘭:“……”突然不想玩這個游戲了。
新手任務欄早已更新。光屏布靈布靈地發着光,仿佛是誰的卡姿蘭大眼睛在眨巴眨巴,期待着她繼續玩下去。
【費勁千辛萬苦終于逃出生天,但殺手随時都會再度出現,咦,遠處似乎有水聲,或許可以乘船遠走?】
大概是擔心玩家找不到路,游戲很貼心地标注出路線,一個個半透明的腳印在三尺之內的地面浮現,順着腳印能夠很快走出密林,不出半個時辰。
但辛蘭足足花了一個夜晚和半個白天。
期間通過采摘野花野果,開啓了采集系統;一頭撞斷了棵兩人合抱的大樹并扒樹皮搓繩,開啓了鍛造系統;垃圾麻繩廢物回收,開啓了商城系統。
好一個平平無奇的開局唉!
扛着半人高狼牙棒的少女腳步輕快。
【呼……幸好殺手并未追殺至此。咦,前方有人!那樣偉岸的背影,在危難時救助無辜的,難道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
明晃晃正午。
水流奔騰的大江。
一條又舊又破的小船。
白衣人背對着她負手而立。
對方緩緩側首,沉聲道:“你來啦。”
側顏英俊潇灑,尤其是優越的鼻梁。
頭頂的綠名代表己方陣營,很安全。
但未顯露名字或身份,只有三個問號。
辛蘭将狼牙棒“咚”地杵在地上,深吸一口氣,鄭重颌首:“我來了。”
那人面露悲戚:“你本不該這個時候來。”
按照時辰來算,最遲昨日子夜就該來的。
為了等她上船,他在寒風中苦守十八個時辰,打退無數敵人,聲音已然發僵。他好累,他還有好多劇情線要走。
辛蘭學對方吸了吸鼻子:“那我走?”
白衣人硬生生拐了個彎:“……其實你現在來,也算不得遲。”語罷,唇角微勾:“我知道你有許多的問題,情況緊急,上船再議。”
辛蘭其實還挺想在大太陽底下看清楚殺手是怎麽從天而降的,但她更想知道對方是誰,他會知道“她”的身份嗎?
“至少,你可以先說說自己姓甚名誰,為什麽來幫我?”辛蘭蹙着眉仔細打量對方,一本正經的模樣:“萬一我才出狼穴,又入虎口呢?我不僅沒有錢付船資,而且娘胎裏帶病做不了活的嗷!”
此時狼牙棒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在下,楚留香。”
白衣人很河鳝地笑了笑。
本該踏月留香的盜帥在大太陽底下站得搖搖欲墜,卻仍扯出抹來自益達的露出八顆牙的閃亮笑容,自信又強大,朝她伸出手:
“——來,不肝不氪的。”
今天是辛蘭進游戲的第七天。
《一碗江湖》是星際時代不冷不熱的衆多全息游戲之一,據說其主題背景來自五百多年前幾位文學大師所寫的“武俠”題材。
一般的藍星人倒也不清楚武俠是個什麽東西,他們也不太關心,這游戲開出來半個月,能從默默無聞到稍有名氣,全靠自來水的熱度。
而自來水們大都只喜歡游戲內古色古香的世界,這在星際時代可太少見了,幕後團隊肯定有專門研究古地球文化的大佬。
至于為什麽這麽有古典文化氣息的一個游戲,圖标是一只紅黃相間花裏胡俏的碗,那誰也不知道,游戲論壇衆說紛纭,據說那時候就存在這種審美。
辛蘭對着眼前虛拟界面的大碗嘆氣。
碗是個好碗,大臉盤子一樣滴溜溜地轉。
這是游戲裏每位新人都會得到的指引妖怪,一般來講這玩意兒應該叫“小精靈”或者“小機甲”什麽的,偏偏這游戲給了個加粗标注。
【您的小妖怪餘碗碗跟随中】
不河貍啊,這古代背景沒說有妖怪哇!
但不合理的還不是這點。
就在一刻鐘之前,碗沒反應了。
那時候辛蘭正被大師姐丁敏君訓得跟只雞崽子一樣,在練武場上揮汗如雨,讓把峨嵋內門弟子主修的基礎劍法揮個兩百遍。
據說這是新手期最後的師門任務。
辛蘭認認真真堅持到第一百八十遍的時候,一只肥嘟嘟的灰鴿子降到了她酸軟無力的右臂上,并發出了“咕咕咕”的叫聲。
【少俠親啓:由于受到未知病毒入侵,系統崩潰,為穩定游戲內部環境暫時無法下線,我們正在緊急修複中,請稍安勿躁。】随信附送一百綁定元寶。
——真摳哇,辛蘭想。
翻遍商城時裝區,一百綁元最多買個永久香囊,而且還是離譜的筷子形狀,直得不能再直的兩根細長小木棍,連1點魅力都加不了。
針對此類睿智現象,文案和美工絕壁都有那個小病,但一般大家都是和諧友好地問候策劃。辛蘭也不曉得為什麽,但她選擇低調從衆。
“怎麽不動了,辛師妹可是累了?”有個陰恻恻的女聲冷不丁地在身後響起,語聲尖銳:“要不要歇息些時辰啊?”
辛蘭一激靈,立即挺直腰板露出了倔強不屈的目光,又因迎面刺目的太陽以致流下了弱者的淚水,但她揮着劍震聲道:“多謝師姐關心,我不是,我沒有,我可以的!”
為什麽NPC那麽智能。
這也不是個限時任務啊!
辛蘭調出面板,看着181/200的進度長籲了一口氣,只要系統還認,那NPC怎麽哔哔也沒用的,尤其這任務的發布人不是對方。
“呦,那你怎麽哭啦?”峨嵋大師姐丁敏君抱臂旁觀,瘦削的面容透着絲冷嘲:“那麽多同門看着呢,可別到師父面前說我刻意欺負你!”
在丁敏君眼裏,辛蘭是有點告黑狀的前科在身上的。
一般來講峨嵋掌門滅絕師太畢竟是江湖泰鬥,剛入門的新人小蝦米連個內門弟子都不一定混得到,除非天賦高或者有奇遇,否則都是外門做起。
這點不論當初走初始劇情選擇哪個門派都一樣,沒有最慘,只有更慘。據說有個叫“移花宮”的神秘門派非常厲害,但只收年輕女孩子,外貌平庸的連掃地都不要。
論壇裏有個人分享自身經歷,據說第一次建角色想進沒能進去,連盜帥楚留香這個新手進游引路人的面子都不給。第二次她氪金調整了外貌值,幼編了個可憐身世,終于成功進門。
然後三個月過去,終于榮升為正式宮女啦!
那勢力後綴可真是太牛逼了,走在外頭路邊NPC幾乎人人害怕,問題是普通宮女壓根兒出不了移花宮所在的繡玉谷。
第四個月,該玩家由于私自出宮被杖斃了。
通過前人的慘痛經歷,大家才知道移花宮這破地方就不是正常玩家能待得下的地方,再厲害有什麽用,不能在江湖上秀只能pve,玩游戲是來爽的不是來受罪的,從宮女做起猴年馬月啊。
所以盡管楚留香當初把辛蘭從水裏撈起來的時候,摸了摸鼻子溫聲道:“姑娘身世凄苦,不如投入移花宮門下”巴拉巴拉巴拉,她還是堅定來了峨嵋。
峨嵋好,峨嵋妙,峨嵋呱呱叫!
這裏師姐師妹都可可愛愛,師兄師弟都客客氣氣,只有丁敏君咯咯唧唧,但辛蘭一直堅定認為大師姐是刀子嘴豆腐心人設。
起因是丁師姐舍己為師妹。
*
三天前,一個平平無奇的初春的早晨。
辛蘭偷偷從山腳下買了兩碗豆腐腦,一碗甜的,一碗鹹的。鹹的吃了幾口,看着窗外的好天氣又決定給甜的加點辣椒,于是在商城裏買了一包。
出門派駐地取飛鴿快遞那麽幾分鐘的工夫,再回到峨嵋宿舍小竹屋,推開門就見丁敏君坐在桌前,兩眼盯着熱氣騰騰滑嫩非常的豆腐腦。
見她回來,丁敏君兩眼一眯。
峨嵋大師姐清了清嗓子,就要發話。
峨嵋派也沒明文規定說不許外帶食品,本着見者有份的無私分享以及跟大師姐套好關系的谄媚心态,辛蘭很大方地獻上沒動過的甜豆腐腦。
順手丢了一咪咪小米椒,微辣。
這種系統出品的東西,NPC通常會自動“無視”。丁敏君本來是想劈頭訓一訓剛入門的黃毛丫頭,也好正一正門內的歪風邪氣。這時卻稍緩了緩,給了辛蘭一個“算你上道”的眼神。
半刻鐘後,她的嘴成了兩片誘人香腸。
辛蘭大驚失色,丁敏君拍案而起,卻瞪着眼大着舌頭說不出一句清楚的話來。辛蘭急得花銅板詢問世界頻道,一聽峨嵋大師姐居然現此形狀,大家都說:糟了,怕是中了毒了。
情急之下,辛蘭磕了個大力丸将丁敏君怒扛肩頭一路狂奔,沖破了無數門派內NPC的封鎖,到了此地最厲害的掌門滅絕師太面前求救。
“丁師姐全然是代我受過啊!嗚嗚嗚嗚。”那時她跪着痛哭,悔不當初:
“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下雪的時候師姐在山坳裏沒有食吃,會随機到我們的小竹屋來覓食;我不知道春天也會有。我一清早起來就開了門,去山腳下買了兩碗豆腐腦,吃了幾口師姐來了,我把沒吃的那碗讓給饑腸辘辘的師姐吃,不想沒過多久,毒便發作起來了,竟連句囫囵話也說不出!您瞧,師姐手上還緊緊地捏着那碗豆腐腦呢……”
據說厲害醫者能通過毒研制解藥。
路上撒了許多,但還可以舔個碗底。
辛蘭用真摯而信服的目光望着自己的師父。
她眼角淚痕盈盈泛光,丁敏君氣急昏了過去。
手捧拂塵的滅絕沉默了。
沉默,沉默是今朝的峨嵋。
後來她命丁敏君半個月不許吃晚飯,說是靜心,摒棄口腹之欲。但辛蘭聽聞後暗戳戳地覺得此下毒一事乃未解之謎,定然幹系重大,師父肯定是為了讓丁師姐偷偷清毒什麽的。
唉,可憐丁師姐一到晚課便面有菜色。
至于辛蘭,滅絕慧眼識珠,正式收入門下。
師太當時拍了拍少女的腦殼,說她是個率性實誠的人,又有一往無前的勇武,假以時日說不定能将峨嵋發揚光大,重振聲威!
辛蘭吸了吸鼻子,深深地被感動了。
盡管不知道師太跟多少玩家說過這句話,但是此情此景,大概每個人都會覺得自己是天選之女,下山後就要去一統江湖那種。
而今,終于磨到了師門任務的最後一環。
兩百遍劍法已完成,面對大師姐外冷內熱看似是挑刺其實是不舍的挽留,辛蘭目光幽深,感到肩上有個沉甸甸的擔子壓下來。
她,該下山了。
*
可是下山是不可能下山的。
第二封系統飛鴿傳書到了,一眼先瞥見摳門系統居然給了套灰撲撲的永久時裝和永久坐騎,辛蘭心裏咯噔了一下,暗道不妙。
【少俠親啓:就,笑着活下去。】
同一時間,世界頻道炸開來了。
[顯顯]:完犢子了,強行退出按鈕都沒用了???我甚至沒法打開星網了!
[冷冷環游星際]:媽媽,救我,我再也不沉迷游戲磕營養劑了,我想回家吃飯!
[連夜扛星艦跑路]:這不可能,哪怕星網波動再劇烈都不可能發生強行退出卻失敗的事情,何況思維波并不是連接在游戲服務器內部的,所以
[喬二狗]: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樓上專業叫獸,能講點廢土星人聽得懂的話嗎?
……
但世界頻道消息太多,哪怕是最冷清的區域頻道,也早就被各種顏色的新消息刷屏了。再後來所有人被系統禁言一小時,只留血淋淋的字飄在天上。
【游戲修複中,請玩家】
後面字都是亂碼,看來系統也損毀嚴重。
此時提着包裹的辛蘭還沒離開峨嵋派屬地。
丁敏君在她身後死死盯着,很不服氣這丫頭剛來門中七月,師父便委以重任,允其到江湖中歷練。奈何下山這一路上,她發覺自己确實無計可施。
——師父都發了話,還能怎麽着?
丁敏君暗暗發了個白眼。只恨自己這些年磋磨這辛師妹還不夠,現在人走了,定然是外頭逍遙去懶得回來了。
前頭的窈窕身影倏地停住。
她原本走得很快,突然就不肯動彈了。
倒把丁敏君唬得一愣:“做甚麽?”
死丫頭居然紅了眼眶,扁着嘴又要哭。
“大師姐!”辛蘭吸了吸鼻子,動容道:“這幾個月來承蒙您的照顧,我知道您事無巨細地盯着我習武練功做課業全是為了我好,我也知道您特別舍不得我走,嗚嗚嗚嗚我好感動哦!”
因為丁師姐一對一的看顧,辛蘭進步神速。
“你又在胡謅些什麽?”丁敏君被她黏糊糊的目光弄得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我告訴你,我峨嵋就沒師妹下山歷練前師姐給紅包的道理,死了那條心!”
死丫頭臨走前繞了整個峨嵋,甜甜地喊着師叔師伯師姐師兄,大話喊了一筐又一筐,最後什麽事兒都沒幹呢,先收了多少的禮啊。
丁敏君越想越氣,她也想下山,可這不是師父不讓麽?哼,師父就是偏心,那周芷若出門半年了連封書信也無,師父倒放心得很也不召她回來。
“丁師姐,我想好了,我不走了!”紫衣少女握拳,正色道:“我學藝不精,還需師姐多多督促,這就下山去未免堕了我峨嵋威名,豈非千古罪人!”
她講得萬分鄭重,說完便原路返回。
外面的世界太危險,禁言時間已過,但花銅板才能發言的世界頻道冷清起來。大家發現游戲裏的簽到獎勵和充值頁面已經消失……而如果暫時無法從游戲裏出去,賬戶裏目前的各類貨幣萬分重要。
[白豆腐丶]:低修快逃!除了不能開紅的主城,其他地方都不安全了!剛才墨雲閣副幫開紅殺完人,躺地上那些沒續命丸的,全都化成白光消失了!
如果是真的,簡直要吓死人了。
這種情況下的消失,意識是回到現實世界,還是……誰也說不清楚,誰也不敢嘗試。再打開地圖,如果不用傳送陣,峨嵋派距離最近安全區至少也有三天的路程。而除了建號七天內的萌新,想一直待在安全區內,衣食住行都要錢,休想白嫖。
辛蘭看着面板上的8848修為和貧窮的包裹,陷入沉思——還是待在門派駐地茍着吧。
……半個時辰的拉鋸過後。
辛蘭還是孤零零地被趕下了山。
丁敏君這個人吧就是很擰巴。本來能在手底下多磋磨師妹一陣子那多高興啊,但是死丫頭居然主動要留下來聽從管教?想都不要想:)
“丁師姐真是太相信我的能力了。”辛蘭望天良久,最後看了一眼下山時的路,搖頭嘆息:“唉,但我注定是要辜負她的期望的。”
她放出了新坐騎,是匹半大的小棕馬。
一出現就歡脫嘶鳴,看着不太聰明的亞子。
“走,讓我們先找個犄角旮旯,窩起來。”
*
雖然外冷內熱的峨嵋大師姐放了話,道掌門有令,辛師妹不闖個名頭出來絕對不許回門派,其他NPC也必然會嚴格遵照任務來。
但辛蘭拍着腦殼想到了個絕妙方法。
衆所周知,崩壞的游戲也是游戲。
游戲裏當然是任務欄的任務為重啦。
主線任務一環一環做下去自不必說,支線任務和隐藏任務也是必不可少滴,要交任務誰也不可能攔着你。
【師門任務】制作暗器“天女散花”(0/10)
材料不難,早就采集到,只是暗器爐需要較高階的,貧窮阿嵋制作技能不足,又舍不得直接花錢買,于是拖到了現在。
辛蘭在野外窩了兩天半,雖然沒遇上什麽人,但白日野猴嗚哩哇啦地沖過來企圖搶東西,半夜野狼綠瑩瑩的眼睛炯炯有神,潛伏靠近。
這是系統自動刷新的小野怪,殺完了一批還有一批,如果真的睡得很沉,憑借現在的血量,沒挨幾下爪子就得死。
但這還算是個好開局,據說有華山門派的小哥也不想下山,覺得待門派附近最安全,結果半夜裏寒潮逼近,負面buff直接就給凍死了……
今天也是為我峨嵋驕傲的一天呢。
倘若蝴蝶谷門下就更好了,自奶自足。
*
工夫不負有心人。
第三日的淩晨,辛蘭蹲到了爐子。
野外可搜尋的爐子并非随機刷新,而是玩家路過鼓搗了幾下用剩下的。一般只能燃半個時辰就會自動熄滅,成為無主之物,其他人只要有打火石,還能重新點燃。
辛蘭很耐心地等待着,等足時間見地圖上那爐子還在,想來路過的玩家放出卻沒用完,應是已經離開,于是暗戳戳順着指引靠過去……
日光未出,萬籁俱寂。
辛蘭狗狗祟祟地靠近了熄滅的暗器爐。
門派勢力範圍內有增益buff,再加上有小棕馬代步,所以她速度很快,跑到跟前了也沒花太久。左右無人,辛蘭從系統包裹裏掏出了打火石。
輕輕一擦——
啊,這明亮的火花!
辛蘭迫不及待地搓起了天女散花。
不料下一刻紅屏閃過【您已受到攻擊。】
媽耶,居然有埋伏!
剛入游時曾見指引小妖怪溫馨提示:野外遇襲,跑出攻擊圈,就會自動讓開紅玩家失去目标。
念及此處,卑微阿嵋拔腿就跑,奈何身上還是不斷受到攻擊持續掉血,整得她都不曉得往哪裏逃了。
可是……壓根兒沒見着敵人啊?
莫非是門派技能可以隐身的疏影麽?
無能狂怒中跑了兩圈,居然都沒見到老陰逼的真面目。辛蘭怒向膽邊生,掏出臨走前從師父滅絕師太那裏敲來的銀劍,選擇了範圍技能“拂花掠影”。
只聽“唰唰唰”三聲,劍光掃射四周。
【您攻擊了NPC江小魚,罪惡值加10】
也正在這個時候,攻擊停了下來。
但辛蘭仍然沒有看見敵人在哪裏。
她機智地戳開對方信息,加入豪華仇人列表。正如《一碗江湖》堅持不懈吹自己真實古武所說的那樣,這游戲連NPC都能加好友或仇人。
【江小魚】很年輕,面板裏瞧着約摸只十七八歲,穿着件紅色的披風,臉上有道長長的疤。氣血、內力、修為等俱是問號,不知是原本就不開放還是因為系統崩壞,只有個所屬勢力标注【惡人谷】。
“你這小子,挺神氣啊。”
一個懶洋洋拖聲拖調的聲音在她耳邊炸開來,慢吞吞的,好似主人正半眯着眼欲睡未睡,只是因為離得很近,把辛蘭吓得往後小跳半步。
辛蘭把惡人谷NPC江小魚會隐身這件事,默默記在小本本裏。
“你……你做甚麽打我?”辛蘭一邊稀裏糊塗地問,一邊偷偷在商城買了顆隐身丸攥在手裏。時限五分鐘,也不曉得夠不夠逃。
“要用爐子不會自己做麽?”那聲音笑嘻嘻的,居然聽着并沒有一絲火氣:“啧,如今江湖中的小輩,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當着我的面偷用了我的東西,還好意思問人家為何教訓你?”
“對不住前輩,我看不見您,以為是無主之物……”她有點心虛地對着空氣解釋:“還當是有人故意埋伏,才還手的。”
雖然她并不十分服氣,覺着錯并不都在自己,但形勢比人強,先滑跪道歉看看對方究竟想怎麽樣。
那江小魚道:“我站在你後頭。”
于是辛蘭把腦袋又轉了回去。
“你瞧不見我?”小魚兒啧啧稱奇:“我這麽大個人就站在你跟前,你竟瞧不見?怪哉,這是個什麽毛病……”
辛蘭筆直站立聽他在身邊走來走去哔哔賴賴,面上擺出一副謙遜誠懇知錯就改的模樣,以尴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應對。
對方又開始評判她身上由系統傾情贈送的所謂永久時裝,這套衣服灰不拉幾沒半點兒好,只是無需清洗不會損壞,還能遮掩性別罷遼。
所以她現在瞧着應是個灰衣少年。
“你是峨嵋派的?怪不得男子漢還這麽娘娘腔腔的……”江小魚興頭上來,将眼前人挑剔得幾乎一無是處:“方才還手那一下劍光看似唬人,實則虛軟無力,滅絕老尼姑把你放下山,豈非把羊扔到狼窩裏?”
說她幾句也就罷了,對小破嵋和師父不敬,那辛蘭可就生氣了。灰衣少年仰頭望着天邊冉冉升起的朝陽:“呵,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朝霞漫天,照在她身上充斥着龍傲天氣質。
——這小子的臉可真白。
江小魚被反射的日光刺得眯眼。
他突然問道:“你叫甚麽名字?”
“辛男,辛苦的辛,男子漢的男。”
“這名字很好,只是你這個男子漢若想成就一番事業,恐怕還有很大的辛苦要吃呢!對了,我叫江小魚……你吃過江裏的魚沒有?”
“沒有。”辛蘭覺得這人莫名其妙,怎麽突然就跟自己聊起來了:“等我有錢又厲害了就去嘗嘗。”
“你倒很誠懇。”小魚兒竟哈哈大笑,忽又道:“好小子,咱們也算不打不相識。你若肯認我做師父,我這便帶你去嘗嘗江裏的魚是甚麽滋味!”
辛蘭呆住了,對着空氣愣愣道:“莫非你瞧我骨骼精奇,乃是當世不可多得的習武良材……”這游戲還有NPC趕着收徒的?轉門派不會需要氪金吧?
“你若願意,快叫聲‘師父’來聽聽。”小魚兒雙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漂亮又秀氣的少年:“男子漢若再這樣扭扭捏捏的,我可就要反悔了!”
灰衣少年瞪大了一雙圓溜溜的杏眸。
等了很久,也沒等到系統提示轉門派。
頓了頓,辛蘭試探着喚道:“師父?”
闖蕩江湖有人罩好像也不錯的亞子。
小魚兒抹着唇角應聲,覺得很有趣:
“乖。”
*
師徒二人在半個時辰後關系迅速破裂。
“自古只有師父使喚徒弟,哪有徒弟坐在馬上讓師父走路的道理?你給我下來。”紅衣少年瞪着坐在馬背上的灰衣少年,盡管對方壓根兒看不見他。
辛蘭朝聲音方向看一眼:“哦。”
然後慢吞吞翻身下馬,收回坐騎。
……江小魚突然卡殼了。
他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忘了,就剛才的事情,但怎麽也想不起來。自己剛才是不是看這蠢徒弟不順眼了?可他究竟幹什麽傻事了呢?
辛蘭老實巴交地看着他。
歪着腦袋,纖細的身體單薄卻挺拔。
“小男,我方才對你說什麽了?”紅衣少年蹙着眉正色道:“得考一考,看看平日為師的言行你是否動了腦子記在心裏。”
淦,這名字真不好聽。辛蘭腹诽道。
她眨眨眼:“回禀師父,您老人家沒講話。”
“我……沒說?”小魚兒狐疑道。
灰衣少年堅定颌首:“真沒,您唱山歌呢。”
“哦?”做師父的發出了一個單音疑問,心裏頭認定不對,卻還饒有興趣地追問:“我唱什麽了?”
辛蘭停住腳步,清了清嗓子。
她輕啓朱唇:“我滴家在黃土高坡——”
就一句,僅僅是這麽一句!
卻教聽者心中竟憑空生出“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的壯志豪情來,瞬間連呼吸聲也滞住。
雖然瞧不見便宜師父的臉色,但辛蘭還是對着空氣揚起大大的笑臉,腼腆又謙遜地咬唇:“辛男不及師父多矣。”
“唱得很好。”緘默中,小魚兒終于道。
頓了頓,語聲幽幽:“下次不要再唱了。”
就這樣,師徒二人維持着表面的詭異和諧,深一腳淺一腳地行于荊棘與密林,朝着最近的城鎮而去。
*
辛蘭終于認識到一個問題的答案——為什麽她一直都看不見便宜師父?不止是江小魚,這鎮子裏她誰也沒能瞧見。
吆喝賣包子豆汁兒的,只能聽見聲音,和熱騰騰的食物在動,卻瞧不見人,簡直是萬分驚悚!
然後她終于回想起自己曾點過屏蔽按鈕。
那天買豆腐腦的人實在太多,因為不想被後腦勺淹沒,辛蘭順手就選擇屏蔽一切非門派勢力內的玩家和NPC。
出了峨嵋,可不就處處皆空氣了麽?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背後的原因令人暖心。
江小魚買燒餅回來時,遭受到小徒弟的目光洗禮,不由納悶:“你……又能瞧見我了?”直勾勾地瞅着有點瘆人,但他不說。
辛蘭默默點頭,正色道:“正所謂‘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之前必然是上天對我的磨砺!”
“不愧是我江小魚的徒弟。”紅衣少年微笑着,将手中的芝麻燒餅在她跟前晃了一晃:“你這份,為師便笑納了。”
他以為這神秘兮兮的小子必然要鬧。
然而灰衣少年只是乖巧地點點頭,見他一個人吃光了兩人份的東西卻一聲不吭,當真是很能忍。這倒讓小魚兒胸口處藏着的肉包子也不好拿出來了。
待兩人尋了間破廟稍作歇息,做師父的使喚徒弟去打水,灰衣少年也真一言不發,低眉順眼地走了出去。
——雖說是蠢了點,秘密多了點兒,但是……收了那麽個聽話的徒弟好像也不錯?江小魚暗自思忖道,琢磨着往後或可徐徐試之。
*
午後天陰,日光寥寥。
紅衣少年看似躺在幹草上小憩,實則并未熟睡過,算算時辰久等不至,一個鯉魚打挺翻起身,徑直朝外頭找去……
找到徒弟時,對方正在攤子上吃馄饨。
菜肉餡兒的大馄饨,撒了蔥花,鮮香撲鼻。
灰衣少年被逮到的時候毫無背着師父吃獨食的尴尬,反而伸出根手指抵在唇間“噓”了一聲,狗狗祟祟道:“別說話,看那裏,好刺激鴨。”
江小魚順着她睜大眼的方向望過去。
只見隔街拐角處站着三人,兩男一女。
“——啪!”
響亮的巴掌聲。
一個穿着黑衣服的男子聲音頗大:“你說就說,動手幹嘛?”被打的人站在黑衣男子身側,是個藍衣男子,神情亦有些憤憤。
藍衣男子後退了兩步:“我怕怕。”
看來剛才并沒有把他打疼,還嬉皮笑臉。
唯一的女子也是藍衣佩劍,只是顏色稍淺,她聲音比黑衣男子更高:“嚴值剛才抱着的那個叫之廖廖的奶媽是個女的!”
黑衣男子道:“女的怎麽了?”
小魚兒豎起耳朵聽着,到此時也覺驚奇,低聲喃喃道:“莫非奶媽子,還有男的不成?”
辛蘭琢磨了一下,肯定道:“有的。”
以前看世界頻道,就聽說蝴蝶谷門下奶爸頗多,看着是個小妹妹,其實掏出來比男華山還大。而有些武當少俠看着孤高冷傲,實則是溫柔體貼大姐姐。
江小魚的世界觀受到了巨大沖擊。
但他不動聲色,只不經意地再度打量小徒弟窈窕的身形。
正懷疑間,拐角處的争執逐漸白熱化。
“今天你要麽給我一個解釋,要麽死情緣!”
藍衣女俠抽出一柄長劍,橫刀闊馬直指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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