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回公司

紅色高跟鞋還沒有挨着木門，門的那邊就傳來了虛弱的聲音。

“尤七嗎？”

聽到裏面有動靜，尤七立馬貼到門縫邊，喊道，“白季雨你在裏面嗎！我看你給我打了很多個電話，你怎麽了嗎？”

“鑰匙。”白季雨說道，“幫我看看門外面有沒有鑰匙。”

鑰匙？尤七雖感到疑惑，但是還是借着手機燈光，彎着腰在地面找了找。漆黑的一片，除開燈光所到之處什麽都看不到。

“要不直接把門砸了？”安悅建議道。

“不......不用這樣吧。”尤七繼續埋着頭找，她剛才都被安悅的動作吓了一跳。沒想到平時那麽溫文淑雅的人會做出那種動作。

“找到了！”尤七看了半天，終于在眼都要看花時在枯萎的花盆中找到了那把銀白色的鑰匙。

她快速移到門前将門打開，白季雨就靠在門邊，臉上有些疲态。

“你沒事吧？”尤七走到白季雨面前，墊着腳輕輕撫上他的額頭，有些冰涼。她抓起他的手仔細查看，發覺手背上有一團烏青，心一緊，“這是你媽做的吧。”

白季雨推開尤七的手，将自己的手揣進兜中，說道，“我沒什麽事，只是被她關在裏面了。”

“關在裏面！要是我不來的話，那她這樣一直關着你，豈不是讓你餓死在這裏面！”尤七一着急說話就有點沖，但眼裏是實打實地寫滿了心疼。

“你這不是來了嗎。”白季雨努力扯出一抹無力的笑容，但看在尤七眼裏更難受。

“要不先去醫院看看吧？”站在一旁的安悅說道。

白季雨看着眼前的陌生女人，随即又把視線放在尤七身上，說道，“不用了，我只是有點餓，去吃點東西就好了。”

見尤七依然不動，白季雨推了推她的肩，說道，“真的沒事，我只是餓了。”

“那如果下次這種事情又發生了怎麽辦？”尤七站在原地說道。

白季雨啞然，他從小到大都生活在這種環境，似乎早已經習慣了。雖然想過要反抗、要逃離，但是卻不知道自己除了這裏還能逃到哪裏去。而且曾經的他一直都渴望着，只要自己表現的好，母親就不會嫌棄他，但是這麽久了，他也想透了。

“那我明天就去換鎖。”白季雨說道。

尤七緊繃的表情終于有些放松，她拉起白季雨的手，将手中緊握的鑰匙遞到他的掌心，“那下次你絕對不要再挨打了哦。”

......

第二天一早，白季雨就來到了公司。因為昨天一天沒來，再加上又沒有電話聯系，還不知道高為他們會說什麽。

他走進舞蹈室，假裝若無其事地站在最靠後的位置，但是還是逃不過舞蹈老師的眼睛。

“白季雨，你出來一下！”舞蹈老師把白季雨叫到了隊伍最前面。

其他的練習生都知道昨天白季雨沒來，此時則站在一邊看戲。

“你說這白季雨真是厲害，才來公司沒多久就敢逃課。”

“是呀，跳舞跳成那樣也敢不來練習，肯定是不想出道了吧！”

“誰知道呢！不是說他是高為直接帶進來的嗎，都沒參加casting，估計他以為自己肯定能出道才這麽傲吧！”

練習生叽叽喳喳的聲音傳在舞蹈老師耳中，舞蹈老師的臉又暗了幾分，目光冷冷掃了衆練習生一眼，喊道，“你們都給我閉嘴！”

練習生們立馬低下頭，你看我幾眼我看你幾眼，老老實實把嘴閉上。

見周圍已經安靜下來，舞蹈老師将精力再一次放到白季雨身上，說道，“你說說你昨天沒上課去哪兒了？”

白季雨緊閉着嘴，沒有說話，只是默默低着頭準備承受舞蹈老師的責罵。

“我問你你昨天去哪兒了！”舞蹈老師對着白季雨大吼道，見他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頓時火冒三丈，“你不說是吧，你是不是不想出道了！”

舞蹈老師直接抓着白季雨的頭發讓他擡起臉，這才發覺白季雨臉上有傷。

“噫！”一旁的練習生驚呼道。

舞蹈老師也瞪大了眼，像是有些不可思議，将白季雨的頭往後扯，整張臉仰露在刺眼的燈光下。

“你是跟人打架了吧？”舞蹈老師說道，她轉而扯住白季雨的衣服，硬是将他拖到門口，像丢垃圾一樣将他丢出門外，“你去找高為吧，像你這種品德有問題的練習生，我們可不敢收！”

門“砰”的一聲關上，似乎整個建築都顫抖一下。白季雨被拒在門外，愣愣看着厚實的木門發呆了好幾秒。他輕輕摸了摸臉上的傷，其實已經沒那麽痛了。

他轉過身靠在門邊，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在這一刻，他有些茫然了，似乎忘掉了來這家公司的目的，是為了出道？為了賺錢？還是為了音樂？

“白季雨。”

今天一直等待白季雨來公司的高為正站在過道中間，他冷着臉，看向白季雨的表情有些不争氣。

“你跟我來一趟。”

雪白的牆壁，旋轉式的吊燈，文件夾資料全都整齊地堆積在一起，有序得讓人有些喘不過氣。

高為坐在椅子上，讓白季雨坐在桌對面，桌角還擺着一盆碧綠的蘭草。

“你能給我說說昨天是怎麽回事嗎？”高為雙手交叉撐在颌下。

白季雨一直緊低着頭，緊握的雙拳因為太過使勁都有一些顫抖，“我媽不願意簽合約。”

“什麽？”

“我母親前天回來了，她不願意簽合約。”白季雨頓了一下，繼續說道，“組合的事，我......”

“等一下！”高為放下手，神色有些不滿，“你說你找你母親問了？”

“恩。”

“她堅決不簽？”

“我會再找機會問她的，但你之前說的組合......”

“停！”白季雨的話再次被打斷，高為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煩躁，“你如果沒法找你母親簽下的話，那我是不可能讓你進組合的。”

白季雨眉間有些失落，“那我之後如果一直沒辦法簽合約呢。”

高為注視着白季雨渴盼的目光，一字一句說道，“如果一直不行，那就只有等到你訓練到成年後。”

空調的熱風吹在了一旁的蘭草上，蘭草晃了晃身子，很快又平靜了下去。

高為指尖在桌面敲了敲，并不是很想放棄白季雨，“我看你現在舞蹈也跟不上，多練習幾年對于你來說并不是壞處。”

白季雨的喉結上下晃動了一下，他張開幹燥的嘴唇，說道，“我可以不進組合以單人形式出道嗎？”

他并不是不想努力，但是舞蹈對他來說他确實是沒有天賦。同班的練習生幾個動作也許只花幾分鐘就練好，但他一個動作就能練上一整天，而且還跳得很僵硬。雖說努力就會有回報，但回報的多少不一定跟付出的時間成正比，他寧願把這些時間花在更值得的事情上。

“白季雨，你現在才進公司沒多久，到時候你适合以哪種形式出道我們自會評判，現在你需要做的只有好好練習。”高為說道，擺了擺手，“你快回去練習吧，還有，我不希望昨天那種無故失蹤的事情在發生。”

白季雨慢慢站起身，把內心的想法全部咽了回去。

他推開門，一邊想着一邊往教室的方向走去。突然肩膀像是撞到了人，一轉頭就見公司的幾個練習生站在那裏。

“喂，你撞到人不知道說對不起嗎？”其中一個染着褐色頭發的人說道，上下打量了一下白季雨，指着他說道，“你不就是那個說要進我們組合跟我們一起訓練的那個人嗎？”

白季雨這才仔細看了看幾人的長相，認出來這幾個人就是已經進了組合預備出道的成員。

褐色頭發的人見白季雨這一副灰頭土臉的模樣，嘴中發出一聲嗤笑，對着身邊的人說道，“我看他這樣估計是進不來了。”

褐發又故意撞了一下白季雨的肩，然後勾着其他幾人一起往另一方向走去。

白季雨望着他們離開的背影，心裏有種複雜的情感油然而生，然後慢慢清晰......

他再次回到舞蹈室，同班的人在看到他時，氣氛一下子壓抑了起來。舞蹈老師沒有管他，依舊教着其他同學動作。

他走到隊伍最後面，旁邊站着的就是這段時間來唯一一個跟他有對過話的李若昕。

李若昕正練着舞蹈，雖不熟練，但看起來也還算不錯。她在看到回來的白季雨時，立馬壓低聲音問道，“你沒事吧？”

白季雨點了點頭，跟着前面的老師開始做動作，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笨拙。

盈盈笑聲從一旁傳來，李若昕手指輕輕擋在嘴前，看着白季雨的動作笑出了聲。

白季雨停下動作，問道，“怎麽了嗎？”

“也沒什麽，就感覺你這樣搖搖晃晃的很可愛。”李若昕柔順的直劉海随着笑聲左右晃動。

她稍微往白季雨這邊靠了靠，想要拉過白季雨的手臂将他的姿勢擺正，卻沒想手還沒碰上就被白季雨躲開了。

“我只是想要幫你糾正一下你的舞蹈。”李若昕擡頭望着白季雨，撲扇的大眼露出絲絲委屈。

白季雨有些尴尬地收回手，說道，“你直接幫我看看就行了，我不是很喜歡別人離我太近。”

“好吧。”

李若昕往後退了一點，只得隔着一段距離，幫白季雨糾正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