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一路驚魂

一路驚魂

中午的時候所有人整齊坐在學院餐廳裏，但是根本不像平時談笑往來，而是齊刷刷地看着懸挂在牆壁上的網絡視訊屏。Z小組除了諾裏之外的所有人都一臉自豪，特別是玖鸠，她已經傲嬌得要翹起尾巴，她的頭像放大了投射在視訊器的滿屏，華豔妝飾後的面貌精致姣好。

當然，玖鸠的頭像只是一個細節，她排列在參賽隊伍簡介裏，單人鏡頭只是閃爍了一瞬。最大的篇幅還是留給了十字勳章戰團成員之一的黛兒.翠茜，大約整整五分鐘都在講述她一個人的戰績。黛兒今年二十五歲，作為一個機甲戰鬥天才，十七八歲的時候就在陸戰隊出類拔萃，一路提升進了“十勳”團。她雖然外表嬌柔，但作戰風格實則偏向剛強冷硬，這從她的機甲——鋼鐵綠薔這個名字就可窺一斑。黛兒并非每年都參加魔輪賽，但幾乎每年（戰事緊密時例外），軍部都會派出“十勳”團裏的一個成員來參賽，現在的十名成員全部參加過，且每屆都會跻身前三。

第二受媒體歡迎的駕駛員，當然是亞當斐爾卓，他的團隊人數最少，只有他和金萊兩個人。因為金氏家族的關系，金萊并沒有過多鏡頭，只有遠遠的一個側顏。而菲爾卓則是幾乎360度掃描在了屏幕上，他眼光冷醒，神色如冰，旁邊貼着往年的賽車成績。而且原本正經的電視節目到了這裏，忽然一轉變得像娛樂節目，電子眼捕捉到他昨晚以一敵二，毆打了山徳和怖羅狄兩人的場面，并且執意認為他是在英雄救美，幫助了旁邊受欺負的玖鸠和諾裏兩個人。電子主持人還用十分八卦的聲音yy着，亞當的菜到底是高挑的玖鸠，還是弱渣……不，溫和內斂的諾裏。

對此，玖鸠和諾裏都是一臉懵逼的狀态。諾裏捂着臉，心裏強烈期望着，千萬不要把這個畫面和前幾天外星抗蟲的女戰士聯想起來。

所有人今天的狀态都比昨天要亢奮上一些，包括比爾特老師，下午機械課結束時，他特意走上來拍了拍諾裏的肩膀，詢問她晚上的比賽準備得如何。諾裏原本有點心虛，因為她身為永動之芯新加入的成員，參加比賽卻完全沒有和導師報備過，甚至連蒙帶騙地奪取了環.昀少年的秘方……但是看比爾特老師好像一點也不在意，甚至滿心期待着她拿第一名，諾裏還松了口氣。

衆人晚飯都有意識地少吃了一點，尤其是駕駛員，高速運動後吐出來就太丢人了……夏味開着金家的中型氣電飛艇拉着所有人一起去到城外賽場。在車上時，克裏斯和多銳甚至還在參照着配方制造壓縮液燃，就怕萬一會有更多的需要。其實只靠玖鸠和夏味兩人，也完全可以勝任比賽中程更換零件的需要了，但是玖鸠說Z小組向來是共同行動的，諾裏也覺得放着兩個漢子在邊上有益無害，以免再惹來沙漠之蠍那樣的流氓尋釁。

出了帝都的東邊關卡，行進一個小時左右，幾乎就到了東部死海森林的邊緣。如果再想向東行駛，就不能暴露在空氣中，必須戴面罩。這裏的空氣已經不是都城內可比，教暴走的魔輪車隊熏染得濃煙股股。加上霓虹廣告和強光照明，媲美群妖亂舞的拉拉隊，就像無政府狀态的末世之初。

諾裏一個人先到起點等候，她是自己駕駛魔輪來的，這輛渾身漆黑，造型古樸的手工車子一點也不出挑。旁邊正是沙漠之蠍的鋼鐵巨無霸，鋼板釘籠起來的冰冷怪物正虎視眈眈地盯着她，而腫着一只眼的怖羅狄也蜷着身子坐在駕駛座上，沖她陰陰地一笑。諾裏迅速瞟了眼這輛巨型裝甲，駕駛室裏有瞄準器，所以車身上一定有精确打擊武器；兩側裝甲下有隐藏的投擲口，所以應該會投射路障。

前方臨列的車陣一眼看不盡頭，能隐約瞧見黛兒的仙女座，和她本人一樣仙氣飄飄的風格。而菲爾卓的座駕是沒有性格的新型號量産機，已經埋沒在車海裏。開賽用的炮聲伴着兩枚照明彈，飛彈上黑夜的幕空，發動機的嗡嗡聲霎時一起瘋狂飛轉。怖羅狄果然立馬就猛轉方向，想立馬将諾裏撞成個小鐵餅，但是諾裏的烏黑色小魔輪就像一道烏光，已經飛射而出了。她的方向操控異常靈活，一個轉折已經進了前一梯隊。

沙漠之蠍每年都是同樣的戰術，在路上分橫跋扈，沖撞出一片空地。其實每年半數的魔輪都是因為傷損提前退賽，開賽幾分鐘，道邊就滿是金屬殘骸。相比之下，冰河隊更有進退，善于戰術，他們共有五輛車，排成一列首尾相顧，輕快迅捷。黛兒的仙女座開賽就獨占鳌頭，鮮綠色的輕薄金屬殼身簡直像是幾條薄紗，平穩得如同飄舞。

整個賽程是從簡易場地出發，圍繞着帝都跑半圈，全程大約是300公裏。中間會經過一小片荒野黑森林，這需要每輛車必須自備簡單的呼吸裝置。路況就更是難以保障，硬土層就是天然的路障。大約五分鐘過後，平整的人工場地到了盡頭，照明只能依靠所有魔輪自帶的燈光。不過除了炫彩噴漆，閃爍熒光也是騎手耍帥的必要道具，根本就不需要擔心光照，相反，身邊飛射流淌的光污染就像大團大團熒光飛蟲。

開賽半小時，全程行進了約四分之一，諾裏并沒有拼命往前擠進，相信真正戰場的降臨還是在最後四分之一路程。沙漠之蠍的巨無霸一直死死咬在後頭，像一只巨怪追着小蟲，誓不放過諾裏。怖羅狄大概已經紅了眼，一直發狂地踩油門，噴射系統排放的火焰将金屬熏烤得焦黑。旁邊跟随着是冰河隊的紫綠相間的車隊，就如同迅捷的小飛蟲群，不時逗弄一下沙蠍。

諾裏知道身後的戰局只會越來越嚴峻，必須沖到第一梯隊，才能保證未來路程的平安。正在這個時候，前頭緊貼的一輛車子卻猛一震，車尾箱體打開，露出一只鐵爪樣的鏈錘。諾裏意識到不妙，馬上猛轉方向，扭了90度，彈射出來的鐵爪摩擦着車頭飛射到後頭，正中了沙漠之蠍的車頭中間，不過巨無霸看來毫發無損，連稍稍減速也沒。

這輛粉紅色的兇猛魔輪，是由一個同樣粉紅色的小妞駕駛着，諾裏趁着她攻擊的空檔鑽到前頭，看見了一個滿頭粉色大波浪的辣妹。她甚至有一雙深粉色的眼珠，挑釁地瞥向諾裏，随即又猛一轉向，向着諾裏的小車沖撞過來。

諾裏一邊轉向躲閃，一邊将制動轉到最大，壓縮液燃在一瞬爆發出亮藍色電光般的光華，教車身沿線的兩道燈光機械性刺亮。她瞬間暴走出十米，令粉紅色的辣妹霎時瞪大眼，這樣的一個愣神，教後方的怖羅狄沖上來，從粉紅色小車上方鏟過，把小粉車的頂蓋整個掀了起來。

諾裏用憐憫的眼光望了望飛出去的粉色女人，趕快沖進第一集團。現在已經能望見斐爾卓的背影了，他的量産車和黛兒的仙女座正在糾纏，一團黃綠色和一團亮藍色像兩團活動的電光細線。諾裏正想着怎樣尋找間隙，忽然被一股巨力擊中，她連人帶車飛卷了兩圈，輪行的車子在粗糙的地面摩擦出一連串的火花。

怖羅狄操控着車尾的金屬鈎，像只真正的蠍子甩動着尾針，他裂開嘴角陰邪笑笑，眼看着諾裏的可憐小車子跌了兩跌，頂部的鋼板教巨力沖撞皺起，随着風聲催動，整個掀飛了出去。

諾裏趕快從座位底下抽出面罩，将自己的腦袋兜住。簡易的面罩太難受了，隔得鼻梁生疼。但是現在糟糕的空氣是不允許暴露在外的，何況戰五渣連肺部也很弱。零秒反鎖系統立時就啓動，破了個大洞的車頂雖然在呼呼進風，但是一點不影響行進速度。

怖羅狄也是驚愕極了，他按動控制器，令鋼鈎又甩動起來，這次是從側面進攻，諾裏急轉方向巧妙躲過，急忙貼到巨無霸的車身側面，緊貼着它前進。

怖羅狄怒氣沖沖瞪着她，又搬動一側的扳手，從車身側面丢出幾個刺狀的路障，差不多把諾裏擊飛了。黑色的小車子可憐兮兮滾動到一邊，它一半邊都凹陷了，若不是諾裏在駕駛室飛快地轉向調整，可能已經沖進死樹林裏了。整個頂棚都可以說報廢，諾裏幹脆将上部的金屬脫離，完全變成敞篷車子。她又匆忙地扯過耳塞戴上，以防呼嘯的風聲教人抓狂。多虧了巧妙的設計，現在這輛小車子還能飛快地跑，諾裏決定還是遠遠躲開瘋狂的沙漠之蠍，她将制動開到最大，伸手捏起新的液燃壓縮瓶，補充所剩無幾的燃料。四面破風的小車瘋了似的竄出去，一抹殘影也無從追尋。

幾乎是同時，黛兒與斐爾卓也瞬間加速，三輛車子并駕齊驅。仙女座顯然磨合最好，黛兒依舊平穩安然地坐着，不像中間的諾裏，已經颠得快飛起來了。另一邊的斐爾卓看了看她，從頸子上扯下一只小指頭大的玻璃栓，裏頭的一點濃稠液體散發着閃電樣的藍紫色光芒，他把玻璃栓從液燃口側推進去，然後整個魔輪都隐隐顫抖起來，發動機發出一聲撕裂哀嚎，新型魔輪猛竄出去占據了第一。這種不堪承受的高速不但是車子在抗議，就連斐爾卓的平整臉皮也跟着抖動着波浪。

然而還不等諾裏驚嘆，另一邊的仙女座就霎時光華大盛，整個殼子仿佛都成了發光體，變成個巨大的光盒，黛兒如同這道光華，閃現隐滅間就超到前頭。這兩個人争先恐後争奪了許久，諾裏極力跟在後頭，高速使得糟糕的空氣都變得濃稠了，有一瞬好似飛在高空裏，濕黏的風像是雲團。

跟往年戰況差不多，沙漠之蠍的巨型身軀教冰河的車隊糾纏住，龍七借機擺脫桎梏沖到前頭。他在傷痕斑斑的金屬殼子裏沖諾裏笑笑，打了個輕佻的手勢。不過對面的諾裏比他更加狼狽，散開的頭發正像飛散的亂線，纏成一團。後頭跟上來的是一輛仿古經典型的一代魔輪，雙輪裏應該是雙驅動的，諾裏甚至能從模糊不清的窗裏看見遍地用空的燃液瓶子。最後是一輛火焰橘色的改裝車，不過它真的在着火，頂部的火焰熊熊燃着，只恐會爆開。

身體弱雞的機械師最後是半昏迷地沖過終點的，雖然諾裏一直咬着舌尖企圖教自己保持清醒，可惜她看着仙女座的尾翼，還是無能為力。看來“十勳”戰團畢竟不凡，黛兒下車的時候面不紅氣不喘，不像諾裏，是被斐爾卓拖出來的，他也很淡然，只是頭發有點亂了，駕駛服還很平整。諾裏手忙腳亂地把面罩和耳塞扯下來，然後四面八方的飛蟲攝像器就沖到臉上來了。她被斐爾卓揪扯住提起來，身邊是一堆廢鐵樣的魔輪，小黑車已經報廢了，雖然發動機還在嗡嗡地轉着。

諾裏的腦袋裏還在想着領獎的事，忽然就教一片黑幕遮擋住，腦垂體分泌出一大灘漿糊，教所有的元器件都癱瘓了。我好像拿了第三，諾裏嘴裏念叨着獎金會有多少，就這麽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