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有人搞事

有人搞事

鹿一白不說話,氣氛就顯得很尴尬,戚歌不免懊惱。

剛剛睡醒,腦子犯迷糊,思慮不周。

他們現在的情況,的确不适合開這種玩笑。

看到鹿一白眉心狠狠皺了下,戚歌有點着急,正想說什麽來緩解一下,就聽到鹿一白開口了。

他用冷冰冰的語氣問:“你知道上一個想爬我床的人是什麽下場嗎?”

戚歌忽然想到,他不會借機開除自己吧?

戚歌一着急,立刻改口:“其實……不是我想爬床。”

鹿一白看着他:“那是怎樣?”

戚歌再次腦抽:“嗯……是鹿總你喝醉了想非禮我。我抵死不從,結果摔下來,摔暈了。”

鹿一白:“…………”

戚歌尬笑:“這個笑話不好笑嗎?”

鹿一白:“……我覺得你可能腦子摔壞了。”

戚歌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開個玩笑醒醒神,鹿總別介意啊。”

他不給鹿一白再說話的機會,飛快跑了出去。

過了兩分鐘,鹿一白出來,沒再繼續剛才的話題。

“你的行李是不是還在車上?去拿上來吧,換身衣服跟我去公司。”鹿一白說。

戚歌自然答應,一溜煙跑下樓,想了想,又去買了早餐。

他一手提着早餐,一手拖着行李箱,好不容易回到鹿一白家門口,就看到紀菡剛好從另一部電梯出來,手裏拎着一堆更加精致的早餐。

戚歌:“……”

紀菡倒是淡定,看他不方便就主動上前按門鈴。

鹿一白打開門的瞬間,明顯愣了下,然後也沒說什麽,順手接過戚歌手裏的早餐。

戚歌先去洗漱換衣服,等他到餐廳的時候,發現紀菡已經離開了,而自己買回來的早餐少了大半。

鹿一白面前擺着一小碗紀菡買的海鮮粥,優雅地拿着小勺子慢慢喝。

“海鮮粥吃嗎?”鹿一白聽到動靜,擡頭看了他一眼,“給你盛了一碗。”

戚歌道過謝,在他對面坐下來。

五年了,再次和鹿一白坐在一張桌子上吃早餐,戚歌一瞬間心緒難平,不敢擡頭。

“你去過總部嗎?”或許是覺得餐桌氛圍過分壓抑,鹿一白主動問戚歌。

鮮香的海鮮粥吃在口裏卻又辣又嗆,每一粒米仿佛都變成了刀子,咽下去的時候喉嚨痛得戚歌根本說不出完整的句子:“沒。”

“沒有?”偏偏鹿一白今天像是聊性甚好,追問道,“每年分公司都會選拔優秀員工到總部參加年會,以你的業績,怎會沒選上?”

戚歌的業績的确沒話說,但他并不想來藺川,所以每年年終評選的時候,他都會被刷下去。

鄭翰大約是睡明星太久,行事也靠近娛樂圈風格,不到場就不給獎。

當然,戚歌現在後悔了,但他不敢承認,于是把鍋都推給鄭翰:“大約是因為不合翰總的心意吧,雲州分公司的優選員工選拔,最後都是他說了算。”

鹿一白沒對他的話起疑,微微點頭,換了個話題:“總部有你熟悉的同事嗎?”

分公司表現優秀的員工,會有機會調到總部工作。

但雲州分公司業績年年倒數,每到年會總結的時候都只有挨批的份,據戚歌所知,除去“養老”的鄭翰,在總部還真沒他認識的人。

“大概只有翰總吧?”戚歌說。

“他今天也會出席。”鹿一白頓了頓,說,“今天是股東大會,你跟紀菡好好學學,以後紀菡不在,你就得撐起大局。”

這事鹿一白之前沒透露,戚歌還以為他今天只回去處理工作,聞言頓時緊張起來。

他是鹿一白親自選的助理,如果表現不好,丢的是鹿一白的人。

戚歌不允許自己給鹿一白抹黑,也就沒空思考別的事情了。

到了公司,戚歌看到紀菡就誠惶誠恐地跟上去,問自己要注意什麽事情。

紀菡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你現在什麽都不用做,用心聽用心記就可以了。”

這話說得含糊,戚歌也只好硬着頭皮上。

青柏的董事會事多戚歌一直就有耳聞,真正面對卻是第一次。

一屋子人個個氣勢不凡,一雙雙挑剔的眼睛不斷從戚歌身上掃過,仿佛自帶雷達。

戚歌一踏進會議室反而沒那麽緊張了,他安靜地坐到自己座位上,坦然面對大家的打量。哪怕什麽都不懂,氣勢上也不能輸。

紀菡也在,該準備的東西她都準備好了,戚歌就相當于一實習生,抱着本子坐在鹿一白身後做記錄就行。

他還偷看了一圈,沒發現鹿一白的爹和弟弟。

會議開始,氣氛并不融洽。

有人問鹿一白:“聽說鹿總最近常駐在雲州分公司?身為公司董事長,把精力用在管理一個分公司上,是不是對集團太不負責了一點?”

戚歌在知道鹿一白是青柏新任董事長後,就悄悄打聽過他上位的過程。

只是這種事情,除去幾位高層核心領導,不可能有人知道具體細節,哪怕漏出來的一點消息也未必準确。

但不管怎麽說,有一點很确定:鹿一白再怎麽厲害,他拿下青柏也不容易。哪怕到現在,董事會也還有人想法設法想拉他下馬。

今日一見,傳言果然不虛。

氣氛瞬間緊張起來。

鹿一白倒是淡然:“雲州分公司是除藺川分公司外,無論資金還是人力分配都最雄厚的分公司,業績卻年年倒數。我去弄清楚雲州分公司的問題所在,不僅是為集團負責,也是查找我們管理中可能存在的問題。作為一個反面教材,雲州分公司值得研究的地方很多,這算不負責嗎?另外,請問我在雲州這個月時間,集團可有出什麽纰漏?業績可有下滑?”

戚歌悄悄在心裏給鹿一白鼓掌。

他言辭雖不狠戾,但自帶氣場,沒幾個人在他抛出問題時敢跟他直接對視。

剛才那人沒說話,旁邊另一個股東笑眯眯地打圓場:“陳董也是關心集團發展,沒有指責鹿總的意思。大家的目的始終是一致的,都希望青柏越來越好。當然,我們也絕對認可鹿總的能力,否則也不會支持鹿總了,對吧?陳董的意思是,千裏之堤毀于蟻穴,現在沒暴露出問題,不代表沒有隐患。鹿總是要掌控集團大方向的人,一個分公司而已,的确不值得花費太多精力。青柏這麽大,管理分公司的人才,總還是能找出兩個來的。再不濟,也能從外面招。”

鹿一白沒讓他推薦人才,只是道:“羅董說的是,各位放心,現在也只是權宜之計。預計再過一個月,最多兩個月,雲州分公司新的領導班子就能組建完。”

戚歌聽到這裏,心髒猛地一沉。

之前紀菡就說過,鹿一白不可能在雲州久待,他也明白。

但是,一個月?

太快了。

他控制不住走了下神,直到被一陣突兀的手機鈴聲拉回現實。

會議室安靜下來,手機鈴聲就顯得越發響亮,角落的鄭翰手忙腳亂地摸出手機挂斷電話。

誰都沒說話,戚歌後知後覺地發現,氣氛好像不大對勁。

剛才說什麽了?

他心裏隐隐不安。

鄭翰卻忽然又喊了一聲。

這一聲越發突兀。

衆人面色各異。

鹿一白冷聲道:“鄭董,出什麽事了?”

鄭翰支支吾吾,似乎有點怕。

鹿一白說:“你故意鬧這麽一出,不就是為了當衆說話?說吧。”

鄭翰看看其他人,一咬牙道:“我真的什麽都沒幹,是,是雲州分公司出事了!”

雲州分公司現在是個敏感詞。

會議室頓時響起“嗡嗡”的議論聲。

戚歌再沒經過什麽事也能感覺到事情不大對勁。

但他不知道該怎麽辦。

紀菡輕咳一聲,從鹿一白身後朝他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

戚歌很快反應過來,迅速摸出自己手機。

開這種會他當然要關手機鈴聲,但沒關機,所以一打開就看到幾條消息,還有照片。

戚歌第一眼剛好看到一張照片:是兩個警察帶走了韓若!

這是什麽情況?!

戚歌還沒來得及看消息,就聽到鄭翰開口了,聲音有點藏不住得意。

“好多警察在雲州分公司,好像出大事了。”

會議室的議論聲頓時更大了。

戚歌忽然想到那天無意中聽到的消息,他又看了眼會議室裏的股東們。

大部分人都很迷惑,但也有人眼裏在發光。

戚歌腦子迅速轉動,忽然有了主意。

他飛快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幾秒後,偷偷把筆記本塞到了鹿一白的大腿上。

鹿一白正面無表情地觀察着衆人,感覺到動靜不着痕跡地低頭看了一眼。

戚歌緊張得不行。

“好了。”鹿一白籲出一口氣,打斷議論的衆人。

會議室又安靜下來。

鹿一白說:“翰總說的‘大事’,就是市場部業務員韓若被警察帶走的事情嗎?”

其餘人當然不知道一個分公司業務員的名字,但聽鹿一白明顯胸有成竹,便也松了口氣。

對于大部分股東來說,他們真的就是想掙錢而已。

當然,開公司肯定是不歡迎警察上門的。

但誰也不能保證公司每一個員工的人品素質,一個小業務員出事,沒什麽大不了。

剛才聽鄭翰那意思,還以為真出了什麽大事。

“翰總?”鹿一白看鄭翰不回答,微微提高聲音。

鄭翰沒想到鹿一白竟然知道,明明這事是瞞着鹿一白的,他怎麽知道?

但沒人能為他解惑,也沒人幫他,鄭翰只能硬着頭皮道:“是的。不過我不知道……”

“這也能稱得上是‘大事’?翰總生命裏的大事是不是太多了點?還有,你已經卸任一個月,這麽一點破事,還有人第一時間打報告,翰總是不是太不懂避嫌了?”鹿一白打斷他的解釋,指責得相當直白。

鄭翰有點急了:“我好歹在雲州待過幾年,有人習慣了跟我彙報,而且這是關系到公司名聲的事情,跟我說一聲,也不是不可以理解吧?”

“可以理解。”鹿一白說,“那翰總知道這次的事件的起因是什麽嗎?”

戚歌再次默默為鹿一白鼓掌,鄭翰連電話都沒接,當然不敢說知道,否則他就成有預謀的了。

這樣一來,只有鹿一白說什麽就是什麽。

鄭翰果然一愣,聽到有人咳嗽,他搖搖頭道:“我當然不知道,我怎麽可能知道?”

鹿一白勾了下嘴角:“我知道。”

他再次掃過衆人,特別是剛才咳嗽那位,嘆了口氣:“說來慚愧,這次事件的起因是争風吃醋。”

會議室又是一陣小小的騷動,吃醋把警察招來,也太過分了。

“各位都清楚,我們公司有規定,員工之間不能談戀愛。但是,這阻止不了他們私底下互相吸引,更阻止不了他們有心的勾搭。”鹿一白瞥了鄭翰一眼,慢條斯理地說,“雲州分公司上行下效,這方面向來不講究。這次的事情,就是幾個所謂炮友之間互相吃醋打壓,一不小心鬧大了。”

他說得含糊,但股東大會被這種破事占用了時間,許多人都開始不滿,還有人指責鄭翰大驚小怪。

鹿一白伸出手朝下一壓,示意大家安靜:“在雲州這個月,我看到公司某些制度确實存在問題,正準備修一修,今天說到這事,就先跟大家提一個吧。”

面對衆人各異的眼神,鹿一白微微一笑:“我想廢除同公司員工之間不得戀愛這條規定,大家覺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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